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第二六九章 古珠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關山正飛雪字數:2312更新時間:24/06/28 16:48:36
    這半年光陰,風銘只覺得比十一年時光還要漫長,煎熬千倍萬倍。

    驀然回首,實難相信被自己挺過來了。

    靈霄峯上張燈結綵,漫山喜慶,爲兩個月後的婚禮充分準備。

    風銘坐在丹爐旁,翻閱着半年期間收上來的情報。

    齊春秋有意拉攏的與有意高攀齊春秋高枝的世家大族,一半門戶人家在天鴻城,集中在城西區域,蜀山一帶。另一半門戶人家則是天南海北,其名不顯,其勢平平,只在當地有些名氣。思來是齊春秋有意爲之,掩人耳目。

    曾藥師行事低調,但在結識世家大族方面不遑多讓。

    宋伯符秉承歷代流雲峯收錄弟子的風格,隨遇而安,講求個緣分。

    將宗門相關的情報放在一邊,風銘仔細歸納審閱時下發現,凡是靠近齊春秋拉攏的世家大族範圍內,人口都出現了極大幅度的波動。

    如一份情報所述:天陰山脈,地處西北,歷來是富庶之地,養育人口千萬,如今隨處可見殘垣斷壁,骸骨遍野,沃野上荒草豐茂。

    天陰山脈,曾有一個強大的修真宗派玄陰宗稱霸於此,主宰一方。如今被董、杜、馬三大家修真家族取而代之,至於玄陰宗是如何消失的,沒人知曉。董家嫡子董冪拜在齊春秋座下,成爲不入室的親傳弟子。

    風銘隱隱不安,立刻傳出書信,讓打探消息的玉虛峯外門弟子全部返回。暗地裏派出五個人,趕往天陰城,沒有說明要幹什麼,只說把所見所聞全部記錄成冊,時間可往前追溯千年,正是崑崙仙宗被滅門的關鍵時間。

    風銘的動作更加謹慎了,暗自思量如何才能做到速斬齊春秋。

    現在的風銘,能抵擋一陣齊春秋的攻勢,但時間不會太久,就會敗在齊春秋的劍下。

    這天,大清早,海剛峯與白焱一起來到通天大殿,風銘與二位師兄招呼相見。

    海剛峯開門見山地說道:“靈霄峯不孝弟子雲烈,忤逆犯上,欺師滅祖,已被家師處死。”

    海、白二人凝視着風銘,察言觀色。

    風銘面無表情,穩如泰山,見海剛峯沒有繼續說,道:“此乃靈霄峯家事。縱使掌門人坐堂乾清殿,怕也管不着。”

    風銘內心一陣難過,或許在諸鉤山上時,雲烈已經是一個死人,只因風銘出手相救,才多了一年多。如今,齊春秋要嫁女兒,要是真有人從中作梗,搗亂婚事,無疑是自取死路,與他人無關。可風銘轉眼一想,不禁想到了白骨露於野的天陰城方圓大地,眼睛眨了一下。

    白焱道:“如今是風師弟坐堂乾清殿,靈霄峯也是要知會一聲。”

    風銘道:“齊師叔的心意,風銘已經明白。”

    風銘這才看穿海、白二人親自前來的用意,那是一種期盼着風銘爲同村鄰人報仇的渴望。二人萬沒想到,風銘全沒當回事,言語間甚至有些師父殺徒弟乃是理所當然。海、白二人討個沒趣,回靈霄峯去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風銘想來齊春秋不大可能與魔教勾結,只有可能打默契牌,合力圍剿玉虛峯,以殺死師父與我爲主要目標。如此一來,那些個似乎是殺戮的事,難以說通。是以,風銘思來想去,彷彿陷入死循環,越想越亂。

    雲烈被處死,像是靈霄峯上死了一隻螞蟻,沒有任何波瀾。

    黃昏時分,一個落寞的身影走進通天大殿,一身濃烈嗆鼻的酒氣。

    張小鼎半醉半醒地斜躺在長凳上,打了一個長長的酒齁,眯眼看向聚精會神調製丹液的風銘,開口道:“風掌門,忙呢?”

    “我是一個不願浪費生命的小修士。”風銘沒有看他,“雲烈已被處死,你用得着如此荒廢作踐自己?莫不如振作起來,爲元始門做些事。”

    “哎呀,你做的都是掌門人做的事,我這一粒渺小的塵埃,豈敢,豈敢,萬萬不敢。”張小鼎咕咕狂飲烈酒,“往後餘生,人生得意須盡歡,朝如青絲暮成雪。能在風掌門的煉丹大殿上喝喝酒,已是人生一大快事。”

    張小鼎怎麼揶揄,風銘十分平靜。

    這分平靜中是無奈的複雜。

    張小鼎爹將“天書”傳給風銘,他爹又回到魔教了,他青梅竹馬的齊萱要外嫁了,無論他與風銘有什麼樣的仇怨與過節,已然不重要。

    風銘沒有辦法叫醒這個入醉正酣的人,隨意說道:“你要是閒得慌,幫我辦一件事?”

    張小鼎呼地一下站起來,醉眼迷濛地問:“這是掌門人要傳令了麼?那我是受,還是不受?”

    風銘道:“你正大光明地下山,然後,偷偷摸摸地去一趟北域的鎮龍殿,將這封書信送到方證師兄的手裏。”

    風銘辦公的桌案上有一份書信,早已封好紅漆,信封沒有署名。

    張小鼎嘿地一笑,道:“我在元始門長大,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差遣。宋大伯都沒有差遣我做過事。”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風銘從容地將丹液下爐,蓋上爐蓋,緩緩看向張小鼎,“即使你十分小心地隱藏行蹤,你會遭遇一路的追殺。你要接了這個任務,等於沒了半條命,要三思而後行。”

    張小鼎自從知道風銘修到上清境七品後,已打心底服了這個同門,如今聽風銘如此說,酒醒了一大半,想起大伯告訴他雲烈被處死的事,心裏打激靈,道:“什麼人敢追殺我?”

    “這是我要的答案。”風銘緩緩道,“只要你有信心活着到達鎮龍殿,將信交給方證師兄,這個答案肯定是有了。”

    張小鼎叉腰說道:“我沒有路費。”

    風銘連信封一起丟過去一個儲物袋,道:“這些歸你了。”

    張小鼎揣在懷裏,臨走時問道:“還有吩咐的麼?”

    “追殺你的人,盡你所能,一個不留,殺個乾淨。”

    風銘說時,已經重新挑撿起煉丹的靈材,着手下一爐靈丹的煉製。

    張小鼎的酒已完全醒了,走出通天大殿後,隨着幾口烈酒入腹,又酩酊大醉,晃晃悠悠地下山去了。

    大殿外的天色漸漸黑透了。

    通天大殿頂上的夜明珠散發出月華般的光芒,將大殿照得透亮,全無死角。擡眼看去,時間稍久,夜明珠周圍灰暗下來,彷彿有一條條星河形成,遠遠的拱衛相隨着恍若圓月的夜明珠。

    風銘捏訣施法,修煉陰陽咒,但見夜明珠周圍呈“蟾蜍蝕圓影,大明夜已殘”。一刻後,“山島竦峙,洪波涌起”,“日月其中,星河其裏”。半年來,這顆夜明珠的星辰氣象愈發光亮,生氣四溢。

    “莫非,這顆夜明珠是傳說中的‘天梵古珠’?”

    風銘想到了“通靈幻境”中的一幕,心道:“那顆‘幽冥化血珠’,現在在哪兒?爲什麼‘天梵古珠’就放在這通天大殿上,卻無人知曉?”

    他此刻感覺像是抓到了什麼,卻又覺得抓的東西似有似無,縹緲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