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材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 第一九八章 血食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關山正飛雪字數:3205更新時間:24/06/28 16:48:36
    風銘御劍飛行,心中預估着下落近千丈,忽見前面出現一層灰暗的、好似幕布的東西,遮擋了前行的路。

    他不敢有絲毫懈怠,御劍迴旋,穩穩地落在一塊巨大的石臺上。

    這塊巨石彷彿是有人刻意鑿刻而成,猶如一座漂浮於深淵中的“水閥”,顯得格外神祕詭異。

    此處距離那一層“灰暗幕布”有數丈距離。

    灰暗的幕布,究竟是什麼東西?

    難道是這深淵中的守護禁制?

    在這詭祕的深淵之中,向上望去,一條血色通道似乎是通往未知世界的唯一出口,如同一根招魂的粗繩,在風中輕輕搖曳,誘人而危險。

    風銘心念電轉,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探尋的憂鬱。

    一旁的鄭曉鳳緊鎖雙眉,努力回想着什麼,神情間透露出一絲對未解之謎的迷茫。

    少頃,一道道法寶光芒落在巨石上,一陣閃爍過後,顯現出一道道修士身影。

    最先出現的三人,身着紫袍,中間一人的紫袍上繡着麒麟,另二人的紫袍上繡着飛魚,皆手執仙光盈盈的仙劍,好似天兵下凡。不待風銘說話,又見三道淡黃色光芒消失,便即出現三個僧人,中間的僧人身穿橙黃色僧袍,手執五環錫杖,另二僧卻是穿着淡白色僧袍,左邊一人執月牙鏟,右邊一人執降魔杵。

    片刻後,元始門的其他人陸續現身在巨石上。

    曾天鼐與萬天劍分別看向穿紫袍的三人與三名僧人。

    “這位可是凌霄宗的夏昺師兄?”曾天鼐看向另兩個紫袍青年,“想來,這二位應是侯仁英與餘仁雄師兄?”

    “曾師兄。”夏昺,劍眉星目,氣宇軒昂,淡然一笑,望向曾天鼐旁邊的華昭君,“昭君師妹,八年不見,風采更勝以往。”

    華昭君行一女兒禮,道:“昺師兄,姐夫、姐姐可安好?”

    夏昺道:“大哥與大嫂皆安好。”

    原來,夏昺乃是當今凌霄宗掌教夏鳳年的次子,其胞兄夏昊成名已久,是既定的凌霄宗下一代掌教繼承人。

    夏昊聘娶風雪城華家嫡長女華雪君,兩大豪門聯手,引動修真界。

    夏昺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風銘。

    華昭君微笑着介紹道:“這位是掌門師伯的嫡傳弟子,風銘風師兄。”

    她原本比風銘早入門一年,一直稱其“風師弟”,眼下鑑於禮節,便稱呼一聲“風師兄”。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手執錫杖的青年僧人輕誦佛吟,“原來是風銘師兄,鎮龍殿方證這廂有禮。罪過,罪過。”

    方證,濃眉虎目,四方國字臉,皮膚白淨,身材中等,卻是筆直如鬆,孔武有力。

    四正名門的二代弟子中,方證是唯一被公認的、修真實力超凡的一人,是真正的第一人。

    他此行親自到來,令在場的元始門弟子感到十分意外。

    風銘一怔,略顯驚愕,抱拳行禮道:“元始門玉虛峯弟子風銘,見過方證師兄。”

    他一側目,又道:“見過夏昺師兄。”

    夏昺年長風銘三歲,名氣則遠遠蓋過風銘。

    只是,風銘突然崛起,僅在鑑仙城露過臉,殺退“煙雨公子”與“蛤蟆王子”,已然驚豔了修真界。

    夏昺打心眼裏不敢小覷了風銘,卻也不願長了這位同齡人的志氣,淡然道:“風師兄入門七年,一鳴驚人,乃是修真界神話一般的人物了。”

    他的兩位同門,神情倨傲,隱隱無視元始門一行人的存在。

    即使曾天鼐恭維過二人,二人只是微一翻白眼,便似見過禮了。

    萬天劍察言觀色,擇時開口道:“方證師兄、夏昺師兄,不知這是什麼地方?會突然出現這許多早已消失的‘龍鳥獸’?”

    “哼嘿!”凌霄宗的侯仁英與餘仁雄發出嘲諷聲,侯仁英冷冷道,“元始門向來以正道領袖自居,我等原以爲其門人有什麼通天的能耐,天下事無所不知。原來,連‘黃昏深淵’都不知曉。嘿嘿~”

    他二人用的笑聲尖細而高調,嘲諷之情溢於言表。

    風銘打量着二人,道:“久聞凌霄宗以煉器著稱於世,更是以‘天下第一劍修’而自居。想必二位師兄盡得師門真傳,可願賜教風銘一二?”

    凌霄宗與元始門的爭霸,要追溯到五千年前的五正時期。而近五千年來,兩派之間很少有往來,亦再無任何干戈之爭。真正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只是,歷來兩派弟子相遇,便要比畫較量,分出勝負。雙方能止於江湖仇殺,已是修真界的奇蹟。

    侯仁英與餘仁雄對視一眼,餘仁雄上前一步,道:“好得很吶。餘某先行領教元始門的超凡真法,請風師兄賜教。”

    “我來。”一道清風拂過,蘇子柒緩步而至,站在風銘的右手側,目光如炬,凝視着侯、餘二人,“元始門仙鶴峯弟子蘇子柒,向侯、餘二位師兄討教了。”

    她身穿一襲水藍色長袍,如同湖水清澈,肌膚若雪,神情雖冷,卻透着一股自信與傲氣,彷彿藍天之上的孤鶴翱翔,高高在上,出污泥而不染。

    “我來。”蘇子柒走到風銘的右手側面,一步距離,目光如炬,凝視着侯、餘二人,“元始門仙鶴峯弟子蘇子柒,向侯、餘二位師兄討教了。”

    侯、餘二人能被師門派遣下山,那自然是同輩中實力一流的人物,絕非泛泛之輩

    他二人心中暗自一驚,對方竟然敢以一敵二,傲氣勝過凌霄宗的弟子,這實在令人意外。

    然而,他們也清楚,蘇子柒乃是元始門下的佼佼者,其與滄月神劍的結合,實力不容小覷。

    雖然在大羅會上敗於風銘之手,但那也是實實在在的事實。

    然而,仙鶴峯一脈歷來不服玉虛峯,對現任掌門人蕭鎮元更是心存不服,屢屢教令不出玉虛峯。

    此刻,蘇子柒竟然爲風銘擋箭遮雨,這讓侯、餘二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疑惑。

    站在一旁的夏昺,神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思索。

    蘇子柒那睥睨凡物飄逸出塵的瑰麗氣質,彷彿在夏昺的心上刻下一道深深的印記。

    凌霄宗的侯、餘二人默默交換了一瞥,心中都涌起了一股不可言喻的激動。

    夏昺道:“侯師兄、餘師兄,我們下山時,家父明確叮囑,遇事三思而行,莫要義氣用事。凌霄宗與元始門歷來交好,各鎮一方乾坤,在這追查魔教蹤跡的關鍵時刻,更要以和爲貴。”

    方證微一點頭,開口道:“夏師兄所言極是。黃昏深淵本是數得着的凶地,我們應儘快查明,儘早離開。”

    蘇子柒看向風銘,竟似等待風銘的裁決。

    風銘尋思着師父給自己的叮囑,朝蘇子柒投去感激的目光,卻也順勢說道:“四正名門,共同守護正道秩序,凡事,當以大局爲重。”

    夏昺微一蹙眉,心道:都說元始門各脈不和,怎麼看着,這些人全以風銘馬首是瞻?風銘這個剛剛崛起的新星,竟能這麼快收拾了人心?

    方證也看出了這一點,暗暗佩服少年老成的風銘。

    單憑那枚“番天印”,足可抗衡修真界的不少強者。

    何況,風銘手中還有異變後的“通天尺”與“七星仙劍”,這是一份何其重的分量。

    “方證師兄、夏昺師兄,這層灰幕是什麼來歷?”風銘岔開話題,“那些野蠻兇殘的‘龍鳥獸’,應該就藏身在這層灰幕下。而我們要尋找的‘目標’,應該藏身在‘龍鳥獸’的巢穴下。”

    方證年齡最長,道行最高,見識最淵博,唯一對“黃昏深淵”略知一二。

    在六千二百年前,那是一個歲月長河中的一滴漣漪,一個神祕而輝煌的時代,那時的大地,佈滿了未知的神奇和驚世的傳說。而在那遙遠的歲月中,有一座無名高峯,沉睡於一片絕世的風景之中,它,是黃昏深淵的餘韻,是人間地獄的一抹縮影。

    在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峯周圍,存在着一個名爲“黃昏界”的山脈。

    而在這座神祕的山脈中,孕育着一個傳奇般的修真門派——“血食門”。

    “血食門”,那是一個令人心有餘悸的名字,卻也隱藏着無盡的恐懼與神祕,一個似是神祕而古老的“古巫族”的分支。

    他們,以祭祀邪神爲主修之道,破格獲取邪神之力,成爲修真界的霸主。

    崛起的三百年來,他們幾乎一統了整個修真界。

    哪怕是強大的元始門,若不是藉助幾件“濟世法寶”禦敵,怕也要被攻陷了玉虛峯。

    血食門並非敗亡於外敵,而是在一個昏黃的黃昏之時,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最後的跡象,是整個黃昏界裂開無數道觸目驚心的血肉傷口,血肉、鮮血、五臟六腑不斷涌出,腐爛蔓延,千年時光,方圓千里的大地,寸草不生,如同一片死寂的墓地。直至很久以後,人們才知曉,那些奇異的龍鳥獸,是血食門用活人腦髓培育出的蓮花馴龍丸所孵化的上古怪獸。它們一經出世,便以人腦爲食,爲人間帶來了無盡的災難與苦難。

    然而,在龍鳥獸肆虐的五百年後,一位無名老僧從閉關的洞府中走出,手持祕法煉製的“屠龍丸”,屠殺了這些怪獸,拯救了蒼生。從此以後,龍鳥獸便似絕跡人間了。

    “阿彌陀佛!”

    方證老道說到此處,念一聲佛號,彰顯出佛門慈悲的胸懷。

    他凝望着深淵,眼神中充滿了對過往歲月的回憶與感慨。

    歲月如梭,時光流轉。

    一切本已成爲過往。

    一切又似乎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