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材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 第一五八章 謀殺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關山正飛雪字數:3216更新時間:24/06/28 16:48:36
    深度入眠兩個時辰後,風銘從夢境的沉眠中醒轉,如同從灰泥沼澤中掙脫而出。全身的汗水沾附在他的身上,像詭祕的污泥,被某一奇異的引力束縛,不自行脫落,在他的身體上黏黏地打着轉。這一種特異的感覺,讓他感覺彷彿還停留在夢幻之中。

    風銘緩緩地掙扎着從夢境的束縛中掙脫,猶如一位從冥冥之中甦醒的沉睡者。

    他隱隱知道點什麼,又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大概,這並不是什麼夢境,而是這具肉身中蘊藏的“物質”,發生着微妙的變異,諸般異象顯現在外,便是這等似污泥的汗水。

    他坐起身,想要整理一下思緒,卻發現整個身體散發着一股沉甸的汗臭味。

    風銘的意念中閃過一小段“風雪經”的經文,那段古老而神祕的文字,便即活躍起來。

    剎那間,全身的汗珠汩汩作響,紛紛匯聚在他雙掌心。左掌心是道家最純正的玄青色水球,右掌心卻是一顆散發佛門金輝的水球,兩顆水球彷彿內含着神奇的力量。

    這兩顆水球在他的掌心間汩汩生響,如兩顆沉澱着天地玄機的明珠。

    運轉“風雪經”一個完整的大周天,兩顆水球在這神祕經文的影響下,緩緩消失在掌心。

    當他再度運轉《風雪經》時,兩顆水球同時在汩汩聲中浮現在他的雙掌之上。

    風銘雖然在通靈幻境中修行已有十三年,但對於這種神奇現象仍感茫然,萬分不解。

    他感覺身體有些沉重,石洞裏的空氣濁厚而凝滯,於是他決定打開石門,尋找一縷新鮮空氣。

    正好,石門一打開,朝陽如金紗一般輕柔地灑在他的身上。

    溫暖的陽光穿透石洞,瞬間將他包裹在一片金光之中。

    風銘感到一陣暖流涌上心頭,這溫暖是來自於陽光,也是來自於內心深處的愉悅。

    在這初升的朝陽下,他彷彿得到了一種全新的力量,一種讓他更加堅定的力量。

    他步出石洞,踏上這片充滿神祕氣息的土地。

    青草在陽光下泛起銀光,微風拂過,攜帶着土地的芬芳。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彷彿融入了大地的懷抱,與這片神祕土地形成一種奇妙的共鳴。

    遠處,蒼茫的山脈層疊,彷彿通向雲端的天梯。

    近處,奇花異草搖曳生姿,生機勃勃。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着溼潤的空氣,內心澄明而安寧。

    然而,一想到村裏發生的可怕的“事”,眼淚止不住的流落雙頰,滴落在嶄新的衣襟上。

    “風銘!”身後傳來一聲輕喝,嚇風銘一跳,“你怎麼哭啦?大師兄欺負你?”

    風銘擰頭看去,原來是同時入門的師妹白蓮。

    她是一位修煉奇才,又是掌門人的入室親傳弟子,地位自然尊貴,非身爲師兄的風銘可比。

    二人都是七歲,但掌門師父先遇見的風銘,再收的白蓮,便以此爲順序。

    風銘見她玉人一般的可愛,年紀尚小,已是出落得個美人胚。

    寒鴉村從無這般美麗的同齡女孩,風銘竟是不由自主的臉上一紅,哭得更厲害。

    “我聽四師哥說啦,你家所在的村子被屠戮,只有三個活口。”白蓮雙手背在身後,很認真的說,“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外加那件通天尺,師父才不會收你爲弟子呢!”

    白蓮說時,蹦蹦跳跳的走了。

    她的話卻像一柄利刃,深深的扎在風銘的心上。

    風銘站在小枯峯上,失聲慟哭。哭了很久,才蹣跚着腳步走回洞府,打起精神,專心修煉陰陽咒。

    該低調的時候,必須要低調。

    該開掛的時候,根本沒必要含糊,全力以赴,就是了。

    拜入師門時正值三月初,轉眼已到六月過半。

    風銘的三個月修行生活,只在前山膳堂與小枯峯之間路過。

    大師兄說過,待有道行時,可以離開小枯峯,去玉虛峯上的其它支峯或溝壑歷練,尋覓靈材資源。

    雖說師門明確規定了不準去的區域,但元始門貴爲四正名門序列,佔據着中洲天鴻城外最大的靈山——“元始山脈”,便是佔據了廣袤的、孕育靈材資源的山脈,足夠養育一代代天驕級修真精英。

    這天黃昏時分,風銘照舊在小枯峯上散步,活動筋骨。

    “風銘,看招!”

    白蓮突然說話,不待風銘反應,一道潔白的光柱打在他的後背上,將他打翻在地。

    “咦,好廢物!”白蓮嫌棄鄙夷的說,“三個月,連玉清境第九品都沒有修穩固,真是讓人無語。”

    風銘爬起來,一臉怒意,直接衝上去,冷不丁掐不住白蓮的脖子,吼道:“在我們村裏,還沒有人敢欺負我。”

    白蓮根本沒有防備,而風銘正值氣頭上,掐得白蓮只翻白眼。

    一道青色電光從空中落下,打在風銘的手背上,風銘如觸電一般鬆開手,緊接着被一股勁風掃倒在地。

    “資質奇差,心腸還怪狠毒!”齊御風落地後,憤怒的注視着風銘,“老七,罰掉你三年的靈丹供給,五年之內不準前往書堂獲取法術神通。八妹,我們走。”

    風銘揉着沉悶的胸口,那詭異的勁風將他掃倒,好似來了一下胸口碎大石。

    “御風術?”他心道,“元始門的御風術,乃是每代掌門人的祕傳之術。沒想到,師父已將其傳給了四師兄。這可怎麼辦?”

    過了好一大會兒,風銘才從地上爬起來,艱難的走回洞府。

    一經運轉“骷髏經”,所受的齊御風痛下重手的暗傷,不到半個時辰就痊癒了。

    “好陰毒的齊御風。”風銘雙拳緊握,“看似因我掐白蓮而憤怒的教訓我,實際上從根本上打壓我。王八蛋,走着瞧。”

    天色暗下來,快要入夜。

    風銘的心緒難寧,拿着通天尺走出小枯峯,隨地而坐,任由過山風吹拂。

    那怕是三個月已經過去,他也已經反覆整理思緒,但很難徹底走出那詭祕的十三年“通靈幻境”之行,那神祕的穿越而來的靈魂記憶。

    忽然,一道恐怖的妖獸氣息出現。

    風銘本能的舉起通天尺,朝緊隨而來的獸吼聲方向指去。

    只見一道巨大的黑影驟然降臨,一隻巨大的口將風銘攔腰叼住,只一個閃身,便已消失在小枯峯上。

    小枯峯上的石洞都沒有關門。

    風銘完全動彈不得,感覺只要妖獸的大口稍微一用力,他就要被咬成三段了。

    不知妖獸翻閱過幾座山峯,直到耳畔傳來水流聲,妖獸才發出唬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停下來。

    風銘只覺得噁心欲嘔,腦袋昏昏沉沉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吸自己的血,而全身的血液不斷的往心臟裏涌,血液漸起洶涌澎湃之勢。

    驀地裏,通天尺上發出一聲破天驚雷般的巨響,叼着風銘的巨大妖獸像是毛球一樣原地被拋起,一頭扎進深潭中。

    風銘頓覺自己被摔的靈魂出竅了一般,手腳無力,全身粘滿了污泥,五臟六腑似被這污泥不斷往外吸,快要脫離肉身的束縛。

    風銘勉強運轉“骷髏經”,漸覺卸掉一身累贅,只剩下一副光禿禿的骨架,進而被通天尺傳來的暖流包裹,連骨頭都要被融化了。

    不知何時,通天尺的一端啪嗒一聲脆響,聲音傳到耳朵的瞬間,風銘只覺得自己被瞬間冰封。

    他都沒感知到那冰封是從何而來,然而,周圍的水開始打起漩渦了,目力所及,黑暗如淵,明明有水響,卻感知不到水的存在。

    就這樣到了天亮,日出黃花紅勝火,豔陽灑滿山澗溝壑,亦照亮了風銘所在的位置。

    風銘努力移動視線看向周圍。

    這裏竟是一個巨大的鳥巢,柔軟的羽毛像水一樣柔和且有韌勁。

    鳥巢邊上懸掛着一具巨大的妖獸骷髏,毛髮血肉消失的乾乾淨淨,連粗壯的骨頭上都裂開火花狀的縫隙,將骨髓吸得乾乾淨淨。

    風銘手中的通天尺,有凹痕的一段,恰如其分的鑲嵌了一截小指長、細針狀的圓棒,潔白的像是冰雕,很突兀的模樣。

    風銘想起昨夜的情形,暗自吃驚,該不會是這麼一個冰針將妖獸吸過來?

    當他看到那具妖獸骷髏架時,腦袋中轟得一聲炸響。

    豈不是說,要不是妖獸,自己便要化作一具骷髏架,搭在這鳥巢的邊上。

    風銘愈發緊張,心念急轉,輕呼道:“風雪經,快修煉風雪經,方可化去一身冰封。”

    他開始運轉風雪經,果然,全身的冰封化作水珠,緩緩融進雙掌心上的一青一金兩顆水球中。

    約莫半個時辰後,冰封徹底被化解,不僅一身輕鬆,而且力量大的出奇,輕輕一抓妖獸的小腿骨,捏出一指深的指痕。

    “齊御風要借用豢養的靈獸,謀殺我?”

    風銘渾身打個激靈,整個人瞬間冷靜下來,此刻他像是一個成熟的殺手,眼中只有堅定與兇狠。

    “得讓這副骷髏架消失。”

    風銘提着妖獸的巨大骷髏架跳下鳥巢,分辨方向後,朝水流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遠遠看見一道彷彿從天而降的瀑布時,那股極詭異的噁心欲嘔感重新出現,風銘的身子劇烈一晃。

    他立即停下來,順了順氣,便又覺得噁心欲嘔散去,繼續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