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材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 第一五六章 時光倒流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關山正飛雪字數:3225更新時間:24/06/28 16:48:36
    “嘶!老禿驢,有點能耐!”

    大灰鼠大感意外,驚訝地說,一雙鼠爪迅速朝灰雲深處抓去。

    老僧驚怒道:“孽畜,爾竟將‘掌天雷’種入無辜孩童的丹田紫府中,簡直喪心病狂。”

    他瞥見地上狂奔的風銘應着雷聲栽倒在地,眼中閃過一抹疾恨,亦充滿了憐憫之情。

    老僧摘下掛在脖子上的那件長方形的黑色物什,低誦佛咒,一顆顆念珠上的金輝魚貫注入黑色物什。須臾間,黑色物什的內裏漸漸涌起血浪,由內而外,漸成一滴長方形的血滴。

    剎那間,老僧摘下掛在脖子上的那件長方形的黑色物什,低誦佛咒,一顆顆碧綠念珠上升起金輝,如太陽之光凝聚成珠一般,仍在吸納着周圍的光芒。

    那件長方形的黑物,散發着某種神祕而邪惡的力量,彷彿連接着天地間的某一邪惡之源。而在此刻,黑物將一顆顆念珠上的金輝一一吞噬。

    在瀰漫的灰雲邊沿,一陣詭異的氣息悄然升騰,那件黑色物什內涌動的血浪漸似一條峽谷中的涓涓流水,在落水處凝聚成一滴長方形的血滴。

    這血滴中蘊含着一種神祕而古老的生命之力,恍若一個沉睡的古心驀地裏被重新喚醒,跳動的脈搏帶着新生的血液,欲要灌注整片天地。

    老僧嘴角勉強勾勒出一絲苦笑,眼中的深深憂慮愈發顯得凝重。

    “龍心玦?”大灰鼠探入灰雲深處的動作猛地一滯,嘿嘿詭笑道,“天藏與釋龍,乃是人族的英雄豪傑,身懷浩然正氣,誅魔斬魅,驅逐邪惡,造福人類。然而,他的後代子嗣傳人,竟是身懷天生地長的至邪之物,禍害人間,呸!”

    老僧噗的一聲,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旋即,他身上的血液像是快速消失,而他手中的黑色物什卻在這一瞬間涌現出耀眼的血光,彷彿一柱長方形的血柱沖天而起。

    大灰鼠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竟自斷去雙爪,將其投向老僧。

    與此同時,灰雲迅速匯聚成一個巨大的灰球,猶如被巨力拋擲,滾滾翻騰,直奔寒鴉古城而去。

    雙爪砸在老僧胸前,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老僧啊喲一聲,重重墜地,砸出丈餘深的深坑。

    老僧乃是道行超凡的鎮龍殿得道高僧,輕飄出深坑,然而,他的身子搖擺不已,如同狂風中的殘枝。

    他的一雙眼睛,此刻已充滿了血絲,顯得無比迷離,彷彿對自己失去了掌控。

    老僧環顧四周,將不遠處暈厥過去的祁同偉與左天佑提到風銘身邊,排成一列。

    愁雲籠罩,神色凝重。

    老僧吃力地從懷中掏出一粒血色藥丸,神情一滯,轉而發出深沉而又無賴的苦笑與慘笑。

    “老朋友,都在你的預料中了。”

    他緩緩將藥丸送到嘴邊,便似舉着萬斤巨石一般艱難。

    “兩塊璞玉,一塊石頭,該怎麼安置呢?”

    他那雙渾濁迷離的眼睛從三個孩童身上移開,喃喃自語着,似是身不由己地將那藥丸吞入腹中。

    轉眼間,整個人像是返老還童一般,精神熠熠,精氣充盈。

    “元始門的道家真法,天人合一,修到高深處,便能役使諸天星辰造化之神力。”

    “凌霄殿的半俗半道,格物致知,修到高深處,天地間的一草一木皆可格而匯聚於一人之身。”

    “崑崙……唉,幽居赤心谷的巡天宗,大概是南荒傳承時久的古巫族一脈,修行一門皆求陰陽五行之力。”

    老僧自言自語着說到此處,銳利的目光落在風銘身上。

    猶豫片刻後,伸手摁在風銘的胸前。

    頃刻間,風銘的心臟部位散發出極微弱的淡金色光輝。

    “好純正的龍象般若呀!”老僧驚歎道,“天藏祖師的獨門佛家真法,真的由風氏後人保管。風天藏……”

    風銘醒過來,只覺得一根天柱鎮壓着自己,紋絲不動。

    老僧沒有抽開手的意思,沉聲道:“你從通靈幻境中走一趟還能活着回來,那便是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風銘聽着,腦袋中轟隆隆一陣鳴響,一幕幕栩栩如生的場景從腦海中閃過。

    彷彿,他在夢中從七歲活到了二十歲,度過了一段波瀾壯闊的旖旎人生,才醒過來。

    現在的風銘還是七歲的年紀,在寒鴉村裏生活。

    “家……村子……”

    風銘急得胡亂叫喊起來,但實際上發不出任何聲音,耳朵裏傳來清晰的誦經聲,字字如小珠落玉盤,刻在他的記憶中。

    這段入耳經文,說長不長,一千八百八十八個字,風銘聽一遍已清晰記憶,但入耳傳音重複了三遍,方纔罷休。

    “風施主,龍象般若經與天怒心經皆是天藏祖師的獨門祕法。

    佛家說是極樂與地獄,用道家說便是一陽一陰。

    往後的時日裏,你只需要在每日的子時,同時修習兩大佛經,不可強求,但求隨緣。

    在你人生最艱難的時間裏,若不是性命攸關之際,不可施展佛門真法。”

    說話的聲音停頓許久,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起來了。

    “龍心玦,至陽至邪之物,遺禍人間。

    然而,物終是死物,全在得物之人。

    你是聰明之人,悟性奇高,但你這具先天而來的根骨血脈之資質,差得太遠了。

    一切,就碰碰運氣吧。”

    隨着這次說話的聲音消失,風銘始終沒說出半個字,便又昏死過去。

    當風銘悠悠醒轉時,發現自己躺在溫暖的石牀上,蓋着從未見過的淡藍色蠶絲被。

    他緩緩掃過一眼所在的房屋,豁然驚坐起,跳下牀。

    “小師弟,醒了?”

    一道溫和的聲音從石門外傳來,然後是一個身材孔武板正的青年大漢走了進來。

    風銘一臉錯愕,驚呆在地,迅速融合着錯亂的記憶。

    “這裏是玉虛峯的一座支峯小枯峯,是師父指定給七師弟你的修煉洞府。”杜天雄微笑着,拉着風銘的手坐下,繼續說,“南荒大地上的寒鴉古城,其神祕猶在中洲的天鴻城之上。師父接到大灰鼠出現的消息後,親率本門的長老們出動。然而,終究還是晚了。”

    杜天雄的話戛然而止,沒有繼續往下說。

    風銘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的撕心裂肺,感人肺腑。

    淚眼朦朧中,他看見滿地的白骨,還有一個個找自己索命的惡鬼。

    那場夢中渡過的十三年,竟是那樣的栩栩如生,而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穿越時光返老還童而來。

    他一時氣結,一口氣憋悶在胸腔,竟是哭暈了過去。

    杜天雄眼疾手快,將差點栽倒的風銘扶住,抱到牀上,蓋好蠶絲被。

    “大師兄,師父這是怎麼了?

    先收了一塊糙石頭,再收一塊絕世璞玉,這不是全無章法?”

    石門又走進來兩人,前面的是一個豐神俊秀的青年男子,後面跟的卻是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女孩。

    青年男子輕嘆一聲,道:

    “金庭峯上的曾師叔,一次收納三塊蓋世璞玉。

    靈霄峯上的齊師叔,應該收了四塊。

    大師兄,你說師父豈能輕易看走了眼?”

    “四師弟,這是師父的決定,我們沒必要私下議論。

    師父指定我栽培七師弟,我只有盡心盡力的份。

    我相信,這個年僅七歲的七師弟,將來定有一番作爲。”

    杜天雄說,似有不悅,卻也平心靜氣。

    “四師弟,你現在替師父處理一些宗門事務,師父亦將八師妹交給你栽培,你不用揹負什麼壓力。”杜天雄繼續說。

    “再有七年,便是每甲子一年的‘大羅武會’。”齊御風肅然道,“大師兄,咱們玉虛峯不能輸的太難堪。”

    齊御風說罷,帶着小女孩走了出去。

    杜天雄的臉色沉了下來,心事重重,憂心忡忡。

    當他看向牀上的七歲小男孩時,心直往下沉。

    他何嘗不明白師父貴爲四正名門元始門的第十八代掌門人,此次收徒,大跌世人之眼。

    誰能看得透其中的祕密?

    杜天雄獨自坐了一會兒,替風銘把了一下脈,確定無大礙,才離開。

    風銘正好醒了過來,兩眼怔怔地望着石屋頂,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將前前後後的記憶梳理清楚。

    “骷髏經、風雪經、陰陽咒、龍象般若經、天怒心經、玉清訣、上清訣、……、各門各派的諸般神通道法……”

    他一個接一個地數着,所有的東西全在記憶中,隻字不差。

    恍若老人常說的黃粱一夢。

    只是一切的一切,重新迴歸到了七歲的風銘身上,而七歲的風銘是毫無道行可言的存在。

    “時光,真的可以倒流?”

    “哪裏出了差錯?”

    “是那個神祕的盤古行宮?”

    風銘一一覆盤着“曾經的所見所聞”,緩緩坐起來,坐到牀沿上,兩眼空洞無神,渾然不知是什麼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然而,有一點是肯定的,元始門這個龐然大物,或許曾在通靈幻境中真實存在過、真實衍生過風銘的年紀歲月,但現實中一定是固定的。

    “這回,我該怎麼過呢?”

    風銘跳下牀,來回踱步,將一切梳理得井井有條。

    他打開牀頭的包裹,裏面放着一截約一尺二寸長的赤色玉尺,玉尺似是由兩瓣奇玉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