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 驚鴻一瞥，心膽俱碎

    雙腿齊膝而斷，血骨一同炸裂，爆散成漫天無盡的血霧。足以讓凡人疼痛得昏死過去的傷痕，對於金鵬少帝而言並不值一提。

    甚至轉眼之間，便已血肉重組。

    真正讓他感到心神戰慄的，是那一尊偉岸巍峨的菩薩身影。

    ——他就那樣站在那個短生種的背後，就好似臣子一般，護衛帝王。

    遠遠超越合道境的可怕力量，有如一堵無法逾越的可怕天塹，讓人絕望。

    金身少帝的臉上，充滿了憤怒，也充滿了不甘。

    他盯着餘琛，不住搖頭：“怪物……怪物……比起我們……你才是真正的怪物啊！！！”

    此時此刻，他已然完全明白。

    ——今日，他再無活路。

    古老者菩薩，同第九境合道之境之間的差距，用天壤之別來形容毫不過分，甚至比合道境和凡人的差距，都還要巨大！

    “短生種！來吧！來戰！哪怕死！我也要死在酣暢淋漓的死鬥裏！”

    血肉模糊中，金鵬少帝耗盡力氣爬起來，那雙目之中，壓抑了所有的恐懼和駭然，唯剩下死志一般的決絕！

    “那是留給戰士的死法。”

    餘琛搖頭，

    “你這種隨意屠戮的畜生，不配。”

    金鵬少帝愣住。

    然後雙眼裏燃燒起來的是無窮無盡的恐怖怒火，好似要將天地一切都燃燒殆盡！

    “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兒！

    然後悍然呼喚背後千軍萬馬，就要化作無窮無盡的恐怖浪潮，向餘琛衝殺而去！

    要在廝殺和死鬥中，分出生死勝負！

    可下一刻，金鵬少帝那癲狂猙獰的神色，再度凝固了。

    ——隨着他的呼喚，背後的千軍萬馬，仍毫無動靜。

    他愣住了。

    擡起頭，看向餘琛。

    ——還……有？

    後者默不作聲。

    迴應金鵬少帝的，是整個絕聖棄智界的恐怖動盪！

    轟隆隆！

    那無窮無盡的黑水驟然之間好似沸騰了那般，瘋狂地奔涌，跳躍，翻騰，捲起萬萬丈滔天巨浪！

    整個絕聖棄智界，每一分每一寸，迸發出如蛛網一般密密麻麻的恐怖裂紋！

    不堪重負！

    而後，在那黑暗的最深處，好似有什麼可怕的事物，睜開眼眸！

    金鵬少帝渾身上下激靈靈一個寒顫，茫然地環顧周遭。

    ——什麼東西？

    然後，便見餘琛身後那無窮無盡的黑暗裏，一抹無窮龐大，甚至整個絕聖棄智界都無法將其容納的可怕陰影，一閃而過。

    只是驚鴻一瞥。

    金鵬少帝看見了它的模樣。

    那是一頭好似“長蟲”一般的生物，擁有扭曲恐怖的血肉，無數根白骨以往的手臂好似蜈蚣那樣，卻還長着人以往的頭顱，狂發飛舞如蛇，無比不詳，無比污穢，無比恐怖！

    與此同時，它無比龐大，無比偉岸，整個無垠的絕聖棄智界在它面前就好似只是一個小孔，能驚鴻一瞥那般窺得它的樣貌。

    但就是那一眼！

    金鵬少帝牙關戰慄，渾身上下，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恐懼！

    絕望！

    痛苦！

    ……

    無數情緒，難以抑制地瘋狂生長！

    與此同時，隨着那恐怖陰影的出現，金鵬少帝背後千軍萬馬一般浩蕩海潮，瞬間被一股恐怖的無形力量碾碎！

    與此同時，整個絕聖棄智界，也在瘋狂動盪，迸出無窮無盡的可怕裂紋！

    ——它按照它的規則，近乎將整個世界的力量都抽乾，來演化那恐怖又可怕的身影！

    但也僅僅，是將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演化出來，便耗盡了整個絕聖棄智界所有的力量！

    瀕臨崩潰！

    ——僅演化出一枚頭顱，一枚殘破不全的頭顱。

    那殘缺的面孔，漆黑一片，佈滿好似鱗片一般的可怕褶褶皺，一雙眼睛通紅的眼眸，好似通往煉獄的可怕深淵，那無數漆黑亂髮仔細一看竟是一條條嘶吼的巨蟒，瘋狂亂舞。

    它抽乾了整個絕聖棄智界的力量，被演化出來。

    就那樣靜靜地橫亙在餘琛的背後，便幾乎佔據了整個背景。

    然後，在無盡的恐懼和顫抖裏，金鵬少帝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好似本能一般，他開口喃喃問道：“這是……這是……什麼……”

    餘琛看着他，回道：“——古仙，勾胤。”

    四個字，好似雷霆炸響！

    與此同時，那背後殘破的古仙勾胤面孔，咧嘴一笑。

    那一笑，透過眼睛，深深烙印在金鵬少帝眼裏，他瞬間好似癲狂一般癱軟在地上，好似燒紅的鐵板上的蝦一般痛苦地翻滾，掙扎！

    那蒼白虛弱的臉上，大口喘息，雙目瞪圓，張大了嘴，發出“啊……啊……啊”一般的嗚咽。

    然後他的雙手撕扯自己的肌膚，血肉，骨骼，臟腑。一邊撕扯，一邊嚼碎吞噬，時而哭，時而笑，狀若癲狂！

    唯一不變的，就是那張臉上，讓人觸目驚心的恐懼！

    哪怕臉皮都被他撕爛，血肉模糊，眼珠子都被摳出來捏爆了。

    但仍能看出來，那讓人絕望的恐懼。

    ——崩潰了。

    古仙的存在，本就是域外的大恐怖，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對於一般生靈而言都是莫大的恐怖天災！

    恰逢此時此刻，金身少帝因爲和餘琛一戰，身心俱疲。

    如今再親眼見這古仙勾胤，直接承受不住，癲狂了去，又因爲極致的驚懼，心膽俱碎！

    但即便如此，那絕聖棄智界，仍一絲不苟地按照既定的鐵則，演化古仙勾胤剩下的部分。

    終於……這一方世界，承受不住那股無窮恐怖的威壓，以餘琛所在之地爲中心，寸寸坍塌崩潰！

    與此同時，崑崙山，太極池。

    絕聖棄智界中所發生的一切，人道和古族的諸多存在，自然並不知曉。

    在他們眼裏，天穹之上，那就是一個無比龐大的漆黑的圓球。

    它隔絕了一切內外，無人知曉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也看不到金鵬少帝和餘琛的戰局到底誰勝誰負。

    只是當那刑天一脈的小天主將那絕聖棄智界的玄虛講述以後，所有人心頭都是一寒！

    更是……充滿了擔憂。

    說白了，這絕聖棄智界比的就是誰戰敗的人多，誰手下的亡魂多。

    而對於一向好戰弒殺的金鵬少帝而言，這便是他最大的優勢。

    “傳聞中……金鵬少帝似乎……殺死過合道境的大能？”

    天羽子眉頭輕皺，開口道。

    “不止一位。”刑天小天主咧嘴一笑，開口補充道。

    衆人聽罷，心頭皆是一沉。

    須彌和尚和天羽子還有烘鑄三人，相互顧盼一眼，擡頭望向那天穹之上，其意不言自明。

    “吾勸爾等打消那般念頭。”

    刑天小天主搖頭，開口說道，“絕聖棄智，自成一界，若強行破開，會導致其中的所有生靈，捲入時空亂流，生不如死。所以，在這絕聖棄智界展開的時候，爾等能夠做的就只有……等待。”

    幾人聽罷，天羽子嘆息一聲，須彌和尚搖頭無奈，烘鑄面露惱色，雙拳緊握。

    但卻也不得不放棄了從外界破開那絕聖棄智界的想法。

    烘鑄急了，病急亂投醫，看向那天柱之上，仍眼觀鼻，鼻觀心的神猴悟心：“悟心閣下，神猴一脈神通廣大，如今那小兄弟形勢危急，悟心閣下可有什麼辦法？？”

    “沒有。”

    神猴悟心聽了，擡起眼簾，看了一眼天上，又搖頭道：“但你等也不必擔憂，蚍蜉之力妄想撼動參天巨樹，癡心妄想矣。”

    烘鑄等人一愣，他們實在不理解，神猴悟心爲什麼對餘琛那般有信心。

    甚至到了一種……愚昧的程度。

    刑天小天主聽罷，冷笑一聲，“猴子，吾不知曉你同那短生種是何關係，但你認爲通天境的他，能戰勝那合道亡靈嗎？”

    神猴悟心卻不理會他了。

    同時，整個人道陣營，一片死寂，愁雲遍佈。

    而打破沉默的，是一道銀鈴般的輕笑。

    大夥兒一愣，看過去，便見一個黑紗的女子，似乎聽聞了什麼笑話那樣，掩面輕笑。

    衆人突然反應過來，他似乎正是跟着餘琛一同前來的同伴？

    不知爲何，從那笑聲裏，刑天小天主感到一絲不快，他問：“短生種，你在笑什麼？”

    “你說那什麼絕聖棄智界，會演化敵我雙方的手下敗將拼鬥廝殺？”虞幼魚問道。

    “不錯，而少帝手中，足足三尊合道境的性命。”刑天小天主道：“那短生種……死定了。”

    三尊合道！

    衆人一聽，頭皮發麻！

    心頭更是絕望！

    只有虞幼魚，嘆了口氣，眼裏露出濃濃的憐憫，開口道：“——倘若給那金鵬再來一次的機會，他大抵寧願引頸受戮，也不會這般想不開吧？”

    “爾等說什……”刑天小天主剛欲反駁。

    話未說完，突然之間，寰宇星空之上，響起那好似陶瓷破碎的聲音！

    砰砰砰砰砰砰！

    那漆黑的絕聖棄智界之上，一瞬間佈滿了無數裂紋！

    下一刻，轟然炸裂開來！

    漫天殘骸好似一場大雪，紛紛揚揚灑落。

    而在那漆黑的“大雪”裏，一道陰影好似隕星，從天而降，轟一聲猛然砸在太極池旁！

    砸出一個碩大深坑！

    漫天雪霧散盡以後，顯露出其中事物來。

    一個人影，儘管血肉模糊，但依稀能辨認，正是金鵬少帝。

    此時此刻，他面帶驚恐，生機潰散。

    死得不能再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