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天山靈神，俯首跪地

    天山崑崙，近在眼前，遠在天邊。

    它看起來就像是在天上懸着那樣，觸手可及。

    但從虞幼魚口中，餘琛方纔知曉，絕非如此。

    天山崑崙，不在天上，而在天外。

    在那一層被稱爲“大炁”的天穹之外。

    其高無窮之遠，哪怕是天尊之境的腳程，也至少要一日一夜，方可抵達。

    所謂咫尺天涯，說得大概便是這般境況。

    而餘琛雖能匹敵天尊之境，甚至瞬時爆發的極速也不弱於一些不以速度見長的天尊大能，但要論起長途跋涉，他可不能那樣跨越虛空一般的趕路。

    所以出發之前，他便已有估計，要和虞幼魚真正抵達那天山，恐怕至少也要兩天兩夜的功夫。

    途中，虞幼魚便跟餘琛講述了她從聖地得知的，更多關於以往瑤池祕境洞開時候的情況。

    說那無論是瑤池聖地，還是天山崑崙，都好似一塊巨大的寶地。

    其中奇珍異寶無數，天材地寶遍地，更是擁有前所未有充盈的天地之炁。

    而其中最出名的一樁寶貝，還得說那蟠桃之樹。

    在瑤池仙境的一片桃園裏，蟠桃樹共有三千六百株：前面三千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以後，煉體洗身，神力無窮，生機暴漲；

    中間五百株，層花甘實，六千年一熟，人吃了元神出竅，悟道天地；

    後面一百株，紫紋緗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與天地齊壽，日月同庚。

    大概便是說，第一種蟠桃，乃是無比珍貴的靈丹妙藥，吃了以後，洗練身軀，增長生機和力氣。

    第二種大蟠桃，更是如道果一般的珍惜存在，吞服以後，可使人領悟天地規則，無比神妙。

    至於第三種至聖蟠桃，更是可遇不可求，吞噬以後，除了前兩種作用以外，還可以讓人突破境界，更是可以……增長壽元！

    ——衆所周知，除了那些與天地同壽，在遠古之時便被神庭敕封的古老種族，如今的任何人妖精怪，都有壽元之限。

    只有突破至更上一層的境界，方纔能夠增長壽元，道那至聖蟠桃，其中卻蘊藏無窮恐怖的生機，足以讓人憑空增壽。

    ——對於那些聖地的老不死而言，是無法抵擋的誘惑；而其中無窮的力量，對於那些剛剛甦醒的太古萬族而言，也是無窮裨益。

    當然除此以外，還有無數靈丹妙藥，神功妙法，神兵利器，不勝枚舉。

    甚至有人猜測，整個瑤池，便是一枚無比恐怖的巨大法寶！

    掌握瑤池，掌一重天！

    當然，真假難測。

    同時，要上那瑤池仙境，必經天山崑崙。

    而天山崑崙，有兩個無法逾越的規則。

    其一，合道之下，不可御空。

    也就是說，合道之下的存在，哪怕上了崑崙，在那天山威壓之下，也要一步步丈量攀登，直到達到那通天之階，踏入瑤池。

    而合道之上的存在，便能力扛天山之威，踏空而上。

    所以每一次瑤池洞開，無論是聖地世家，還是那些太古種族的隊伍，基本上都會分爲兩批。

    超越合道境的古老大能們，踏空而去，進入瑤池，尋找通天造化。

    而合道以下的年輕一輩們，便只能一步步丈量天山，在磨礪與壓迫中，一邊前行，一邊磨鍊身心。

    其二，一人一入，便是說沒一個人，只有一次機會，踏足天山，倘若中途退去，那這一次天山開啓，他便再也沒辦法重新踏入。

    ——兩條鐵則，都是以往血一般的經驗和教訓。

    同時，在兩天兩夜的旅途中，餘琛和虞幼魚碰上不少宗派的煉炁士和各種各樣奇異的生靈。

    ——他們都是次於聖地世家和太古種族的勢力，只能在前者們出發以後，方纔出發。

    不過因爲餘琛並不想惹人注目，對他自身和虞幼魚都施展了“胎化易形”之術，化作陌生面孔，所以那些偶遇的煉炁士們並未曾認出他們來。

    兩天兩夜過去，倆人已突破“大炁”，來到那茫茫天外。

    那通體雪白的天山崑崙，在太陽光的照耀之下，宛如鍍上了一層黃金，閃耀奪目。

    此時此刻，天山崑崙，才是真正的……近在眼前。

    它坐落在九彩祥雲之上，無窮龐大巍峨，幾乎遮蓋了一切的視線。

    “到了……”餘琛深吸一口氣，招呼虞幼魚，“走吧！”

    說罷，踏上那九彩祥雲，也踏足那巍峨天山。

    天山開時，那山巔之雪會灑落天地，將整個山體完全覆蓋。

    所以他們倆踏上那皚皚白雪的山腳時，一股恐怖的寒意，瞬間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

    幾乎將沒有防備的餘琛，凍得一哆嗦！

    但很快，他運轉體內本命之炁，便將那股可怕寒意所抵禦了。

    “這絕對零度一般的冰寒，怕是只有渡厄之境，方纔能夠抵抗了。”

    餘琛喃喃。

    “正是如此，雖說天山崑崙，任人皆可踏入，但它位於天外，便已讓渡厄之下的煉炁士，可望不可即。

    加上這籠罩天山的第一道關卡，天山極寒，便刷下了渡厄境一下的所有存在。

    非渡厄，不上天山，說的便是這個情況。”

    餘琛聽罷，微微點頭，擡眼望去。

    只看那高聳到望不見盡頭的巍峨山巔，不知通往何處，而整個天山都已被無窮的皚皚白雪覆蓋，雪中還有一株株參天大樹，同樣覆蓋着茫茫雪白，好似守衛那般，坐落在山林各處，偶爾有恐怖的罡風，撕裂而過，好似冷硬的鋼鐵席捲，引得那山林飄搖動盪！

    雪山之上，太燙光輝從黑暗的天幕之上灑落，無比瑰麗，如夢似幻，同時也無比……危險。

    餘琛和虞幼魚剛剛踏上這一片神聖的土地，便聽聞身後，一陣響動。

    ——原來是在他們左後方，距幾裏地的位置，十來個身穿道袍的煉炁士，也從那九彩祥雲中踏上天山。

    餘琛側過頭，打眼一看，這十來個人，由一位白髮蒼老的老天尊帶隊，背後從通天到渡厄之境的煉炁士，皆而有之。

    而那整齊劃一的道袍，卻是有些……眼熟。

    餘琛盯着看了一會兒，想起來了。

    正是那天罡三十六門之一的聖符門的煉炁士們。

    ——當初餘琛實力不夠，滅金虎兇家的時候，還多虧了他們出手。

    那老天尊身材佝僂，掃視了一圈兒以後，看到了餘琛倆人，主動走了過來，“兩位道友，吾乃聖符門長老莫山海，兩位小道友觀其模樣也是人族，但形單影隻，卻怕是容易成爲那些古老怪物的目標，若不嫌棄，可願與我聖符門同行，也有個照應。”

    餘琛和虞幼魚對此，並不意外。

    因爲那些太古種族，其中一部分對人道並不友善。

    如今雙方同處於天山崑崙，也沒有監管和約束，所以每一次瑤池開啓，人道煉炁士們，大多會選擇結伴而行，報團取暖。

    如今這老頭兒大抵也是看餘琛和虞幼魚倆人獨身，又同爲人族，能幫就幫了。

    倆人對視一眼，覺得那瑤池請柬反正也要上了瑤池才有可能用上，僅天山之行的前半程，卻沒必要形單影隻。

    再加上人家一片好心，也不好拒絕，便拱手道：“那便多謝莫長老了。”

    那老頭兒微微點頭，剛欲詢問餘琛和虞幼魚宗派和姓名。

    卻見……異變突生！

    轟隆隆！

    就好似什麼恐怖的事物在雪層之下爆發，引動茫茫雪塊翻飛而起！

    然後，就那那一株株參天的巍峨古樹……活了！

    就好似那沉眠的可怕巨獸，臥榻之時，被宵小驚醒！

    顯露出無窮無盡的恐怖猙獰！

    那一株株的古樹拔地而起，發出震耳欲聾的恐怖聲音，軀幹之上，長出無比粗壯恐怖的手腳，握拳之間，碾碎虛空！

    與此同時，樹幹中部，他們齊齊睜開漆黑冰冷的雙目，迸發出冰冷剛硬的神光，齊齊向着幾人看來！

    然後，動了！

    邁開那粗壯的腳步，朝一行人移動過來！

    轟隆隆！

    帶起恐怖的轟鳴聲，震動天地！

    “——天山木人，天山靈神的一種。”

    聖符門的莫山海長老開口解釋道：“在天山崑崙之上，除了皚皚白雪以外，同樣遍佈神木，這些神木，並非生靈，但好似擁有既定的運轉規律一般，若是有外人入侵，他們便會復甦，化作天山木人，以極恐怖的無窮巨力，將一切入侵之人盡數碾碎！

    而咱們眼前這些，都只是最低等級的木人，十萬年份之下，雖已有堪比渡厄境中品之威，但也算不得什麼。”

    莫山海朝倆人解釋道。

    一開始的時候，似乎並沒有將這些木人放在眼裏。

    但說話之間，他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虞幼魚也是紅脣輕張，“不太對勁……”

    因爲他們看到了，幾乎能夠被他們收入眼簾的地方，那些天山古樹，都動了！

    “不對，情況不對！”

    剛開始還一臉雲淡風輕的聖符門莫山海，此時此刻卻是如臨大敵，雙手探出一張張蘊藏恐怖氣息的符籙，開口道：

    “雖說以往有記載，踏入天山以後，會遭遇附近的天山木人攻擊，但也不過十里方圓的木人會覺醒而已。

    但眼前這般景象，怕是將周遭數萬裏……甚至整個山腳的天山木人，都一同引來了吧？這般規模，恐怕以老夫天尊之能，也擋不住！

    爲何？！這究竟爲何？！難不成是天老爺都不願讓我聖符門在這天山尋得機緣？”

    他這一開口，卻是讓身後十來個勝符門弟子，臉色無比難看。

    望着那好似海潮水一般，恐怖涌來的無窮天山木人，哪怕是天尊莫山海，心頭都在打鼓！

    因爲他還看到了，那木人之潮中，還有深青色的天山木人！

    ——那是堪比通天之境的高等個體！

    而且不止一頭！

    打眼一看，竟有數十頭！

    加上那潮水一般的普通木人，怕是足足有超越十萬之數！

    如此陣仗！他一個天尊加上一堆通天渡厄的小輩，只怕是……脆弱如紙！

    但不愧是天尊境的老油條，懂得取捨。

    僅是一瞬間猶豫以後，便大喊道：“走！退出天山！這般陣仗！沒有活路！”

    這話一出，他身後諸多聖符門徒，面露不甘。

    ——天山崑崙，一人只能踏入一次，一旦退出，這一次天山顯化，再也無法重新踏足。

    也就是說，憑空失去了莫大的機緣！

    但……有機緣，也得有命拿啊！

    諸多門徒，悲憤地看了一眼那無窮無盡的可怕木人潮！

    腿肚子都在打顫！

    也只能無比不甘地跟着莫山海，往後退去。

    最後，退至邊緣，莫山海看向好似雕塑一般，靜止不動的餘琛和虞幼魚，“兩位小道友！這寶貝機緣，有命拿也得有命花啊！如今陣仗，不是我們能夠抵擋！快走！”

    但倆人依舊不爲所動，好似嚇傻了那般。

    莫山海嘆了口氣，尋思餘琛倆人應當是什麼宗門的溫室花朵，沒經歷過大風大浪，見這般恐怖陣仗，怕是都嚇蒙了。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伸手一掏！

    那一刻，恐怖風暴驟然化作一隻大手，就要將餘琛和虞幼魚也抓住，同他們一起退出天山崑崙。

    逃出生天！

    ——雖說萍水相逢，但同爲人族，他不願來人憑白死在這無妄之災裏。

    舉手之勞，能幫一把是一把，全當積德行善。

    然而，莫山海猛然發現，卷不動。

    他的風暴之手，竟無法撼動餘琛二人。

    正在莫山海驚之時。

    轟！轟！轟！轟！轟！

    ……

    一聲聲震耳欲聾的恐怖轟鳴，浩蕩傳來！

    就好似什麼恐怖的事物，砸在地上的聲音那樣！

    整個天山，都在震動！

    莫山海一愣，暫時放棄了裹攜二人，擡頭望去。

    便見到了一副畢生難忘的畫面。

    只看那一座座龐大的，恐怖的可怕木人，行至一衆人百丈開外，驟然停駐。

    然後，齊齊跪下。

    那巍峨的身軀，同厚重的雪地碰撞爆發的恐怖轟鳴，好似地震。

    莫山海愣住了。

    打眼一望。

    只看漫山遍野，無數天山木人，同時跪下，以頭叩地，好似拱衛帝王。

    而在諸多木人中央，那一男一女，宛如神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