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國相遺願,開元大帝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刀慢字數:3349更新時間:24/06/28 16:47:05
    餘琛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

    他僵硬地看向魯鈍老頭兒,滿臉狐疑:“你不會是糊弄我吧?還是……他是在瞎說?”

    “絕無可能!!”

    魯鈍老頭兒又驚又惱,面對有人質疑自個兒的成果,哪怕是餘琛,他也是要據理力爭!

    “大人!老頭子我別的不行,但這些旁門左道,老頭子說第二,整個大夏怕是沒人說第一!

    這神薹是老頭子親自喚醒,雖然因爲被寄生太久,已經失去了大部分交流的能力,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但唯獨有一點老頭子可以肯定——他絕不會說謊!

    這臺法器,直接讀取他神薹中的念頭波動,換句話來說,這不是他的‘語言’,而是他心頭真實的認知!

    雖然老頭子當時也不信,但不可辯駁的事實就是——這枚神薹,的確屬於當今陛下,啓元帝!”

    嘶——

    餘琛倒吸了一口氣涼氣。

    實際上,他對魯鈍基本上是完全確信無疑的。

    畢竟對方既是陰曹地府齊物司從屬官,又是被他親自冊封的。

    而且這老頭兒先前還有成功破解文聖老頭兒神薹的耀眼戰績。

    他辦事兒,餘琛放心。

    之所以那麼一問,實在是因爲……太嚇人了!

    這神薹……是啓元帝?

    從那朱萬田的走馬燈裏,餘琛知曉了這枚神薹是當初仁德王離開京城時交給他的。

    距今已有一年多之久。

    也就所說,啓元帝的腦子已經在那冷冰冰的長生棺裏待了一年了!

    而衆所周知,哪怕是入道境的煉炁士,沒了腦子也活不了。

    倘若眼前的神薹真是屬於啓元帝。

    那麼……那個如今在朝堂上凌駕衆生,運用三山九脈國運大陣把那第五境的海外邪修打了個半死不活,最後還卸磨殺驢把宋相也殺了的傢伙。

    又是誰?

    一時間,餘琛只感覺自個兒的腦子。

    亂得出奇。

    同時,他也終於明白過來。

    爲啥當初仁德王要放棄前途光明的太子之位,裝病跑到幽州當一個小小的王侯,最後更是遠赴海外去了。

    ——這傢伙,早就曉得皇座上的那個傢伙不是真正的啓元帝了!

    怪不得!

    怪不得跑得那麼快!那麼果斷!毫不拖泥帶水!

    ——這換了誰來,都得撒丫子開溜!

    開玩笑,還當太子?

    那皇帝老子都不是皇帝老子了!

    當個屁的太子!

    “呼……”

    餘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看向魯鈍,“——有辦法讓這位……說出更多的話嗎?”

    魯鈍老頭兒搖了搖頭,“目前還不行,還只能讀取一些簡單的念頭波動——這不是老頭子我鍊金法器的問題,這是這枚神薹本身就微弱得可怕,甚至稍微一個不慎,都可能隨時熄滅最後一絲生機那種。

    不過如今奪心蠱已經被剝離,倘若有足夠的時間,他應當能恢復更多的神智波動。”

    餘琛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拍了拍魯鈍的肩膀,“繼續加油。”

    然後,回了不歸陵上。

    直到刺目的陽光照進眼裏,他都還感覺迷迷糊糊的。

    ——太離譜了。

    先前啓元帝被戚後控制,已經是夠離譜了。

    結果現在那戚後死了,啓元帝迴歸,掌控三山九脈國運大陣殺了一個元神煉炁士以後,你突然說,人家啓元帝的腦子早就在地下埋了一年了。

    短時間誰都難以接受。

    但餘琛還是強壓下自個兒心頭的波瀾,轉而思考起來更重要的事兒。

    既然如今皇位上的不是啓元帝。

    那他……能是誰?

    戚後?

    海外邪修?

    不大可能。

    這倆傢伙都是餘琛親手殺死的。

    他們死的時候的絕望和不甘,不像是裝出來的。

    那是只有真正瀕臨死亡,方纔能顯露出的難以僞裝的情緒。

    所以……到底是誰?

    他又是在什麼時候,在啓元帝被戚後控制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奪舍了啓元帝的身子,一直僞裝至今還沒人發現?

    ——想破了腦袋,餘琛也沒想出來。

    見餘琛這般苦思冥想的模樣,虞幼魚滿臉好奇,一問。

    餘琛也不隱瞞,直接將啓元帝神薹的事兒說了。

    聽得這姑娘一愣一愣的,良久才感嘆一句。

    ——貴國真亂。

    正當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猜測着究竟是誰鳩佔鵲巢的時候。

    一陣陣罵聲,從不歸陵下傳來。

    且看還是那幾個斂官兒,擡着一具裹着白布的屍首,上了山來。

    他們身旁,賀子秋一言不發,捧着宋相的牌位,一路跟隨,深深埋着頭。

    ——因爲是“亂臣賊子”,哪怕啓元帝“大發慈悲”免去了宋相五馬分屍,懸首藁街的命運,但朝廷的禮部自然不可能有什麼浩大的場面相送。

    所以這場葬禮從朝廷的角度上來講,可以說是辦得相當簡陋。

    上下就只有幾個喪葬司的斂官兒擡屍,宋相的徒弟賀子秋相送。

    ——明面上是這樣。

    但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大片烏泱泱的百姓,自發跟隨!

    一路上三跪九叩,痛哭流涕,大罵天地不公,悠悠蒼天,薄於國相!

    隨着送葬隊伍的上山,洶涌的人潮幾乎把整個不歸陵都圍了起來。

    宋相民望,可見一斑。

    幾個平日裏話多得不得了的斂官兒,這會兒也沒了說話的心思,紛紛當起了悶葫蘆。

    一個勁兒挖坑,挖好以後把宋相的屍首恭恭敬敬地擡進去,三跪九叩之後,方纔合上了土。

    又是多番跪拜,才和賀子秋以及那些百姓一同下了山去。

    只不過臨走之前,那賀子秋卻是深深看了一眼餘琛,才跟隨着浩浩蕩蕩的隊伍,下了山去。

    宋相埋了,送葬隊伍退了,百姓也散了。

    餘琛卻直直盯着那墳墓,長嘆了一口氣,“又不是第一次見了,進來坐吧。”

    且看那墳頭,紫衣宋相,正負手而立。

    他雖無境界,也無道行。

    但多年身居高位,執掌一朝,已讓宋相的精神非同凡人。

    所以哪怕是死了以後,執念不消,化作冤魂,也保持了絕對的神智與冷靜。

    他跟着他的屍首,一路上了山來,親眼看見自個兒被埋進土裏,親眼看到無數百姓悲哭送行。

    進了屋。

    餘琛倒了一杯茶。

    這茶葉茶杯茶壺都是陰曹地府的事物,是文聖老頭兒過來時候帶出來的,所以死人也能觸碰,也能喝。

    “宋某沒想到,堂堂判官啊……竟然是不歸陵上的一個守陵人。”

    宋相早已冷靜下來,也接受了自個兒已經死了的事實,看着餘琛的身影,感嘆開口。

    “我可沒說我是判官。”餘琛搖了搖頭。

    “伱沒說,但宋某猜到了。”

    宋相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好似多年未見的好友,“宋某曾翻閱了你所有的案子,發現你一切的所作所爲,都找不出任何動機。

    不爲財,不爲名,只爲斬奸除惡。

    一開始,宋某以爲你是那種以武亂禁的俠客,快意恩仇,路見不平,拔刀而出,血濺三尺。

    但後來宋某又發現並非如此,俠客殺人,至少有一個前提——他得知曉何處有不公之事。

    但你作的很多案子,那些被你殺的傢伙殺人放火行兇作惡都天衣無縫,若非最後身死,罪行得以暴露,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發現。

    那麼,你是怎麼在朝廷發現這些事兒之前就找到兇手,並處以極刑的呢?

    這個問題,宋某一直不得而知。”

    宋相接過餘琛手裏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然後繼續開口道,

    “所以宋某一直不解,亦無法判斷你真正的身份。

    直到今天,宋某明明死了,看到了你,而你,也看到了宋某。那一刻,所有的疑惑,都已茅塞頓開。

    ——倘若人鬼殊途,陰陽相隔的鐵則被打破,似乎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你犯下的那些案子,你殺的那些人,你手下的那些血債,你所有的情報來源,並非市井之間的流言蜚語,也並非是某個龐大的情報機構,

    而是……死者本身。”

    宋相露出篤定的神情,“——你能看到已死之人,你能同他們對話,你能替他們……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餘琛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才嘆氣搖了搖頭,“你死後留魂,說明遺願未消,執念不散,但在此時此刻,你還有閒心想這些……”

    他沒否認。

    宋相雙眼一眯。

    ——果然,眼前之人,就是判官!

    “那麼,你應當也猜到了吧?”

    餘琛一屁股坐在宋相對面,“我不是什麼行俠仗義的俠客,我只是幫死人辦事而已——所以,堂堂宋相,有何遺願未成,至使遊蕩人間?”

    宋相站起身,來到餘琛身前,躬身一禮:“宋某請先生……殺人!”

    “殺誰?”

    “皇帝!”

    “好!”

    餘琛點頭,又問:“哪位皇帝?”

    宋相眉頭一挑,彷彿驚訝於餘琛能問出這般問題。

    餘琛擺了擺手,“我已知曉,如今皇位之上,並非啓元。”

    “先生果然神通廣大。”

    宋相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如您所言,那皇位之上所坐的早已並非那位天下人熟知的陛下。

    那鳩佔鵲巢借屍還魂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大夏開國先皇——開元大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