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亡靈傳詩,昔日故人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刀慢字數:3482更新時間:24/06/28 16:47:05
    墳頭求詩?

    這他娘的都什麼靈異故事?

    大夥兒一臉茫然地望着天真爛漫的青浣,不住吞嚥口水。

    “等等……墳頭……我似乎記得……那位就葬在萬家陵?”這會兒,人羣裏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傢伙,突然開口。

    “對啊!我還記得,這小丫頭當初能來合德書院,就是因爲那位……託夢?”有人突然一拍腦袋,驚道!

    “還有還有!趙院長收徒時,非要把這丫頭收爲那位的弟子,他自個兒只肯當師叔?”有人回想起來,喃喃自語。

    “我就說嘛!這大夏除了那位以外,還有誰能做出這般詩文!”有人舊事重提。

    “……”

    紛繁的議論之間,大夥兒的臉色越來越白。

    ——在這兒的,除了那些弟子門徒以外,大多都是曉得文聖之死的真相的。

    你要說那堂堂大夏文聖,真是莫名其妙死了,這會兒給青浣顯靈,或許還能淪爲一樁美談。

    可關鍵是……不是啊!

    這位明明就是被吳庸一刀砍下了腦袋的!

    這再有什麼顯靈之事,那可就不是美談,是靈異了。

    衆人的目光,望向州牧吳庸,只看這位一州之主,眼觀鼻,鼻觀心,毫無異色。

    於是私底下的討論,愈發離奇了。

    最後竟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

    ——青浣上明山求詩,而那作詩的,卻是已經人頭落地的大夏文聖!

    一瞬間,誕辰上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衆人當即似乎沒了什麼太多別的心思,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只有趙爲先。

    露出恍然之態。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相許……原來是他?”

    只不過他低聲喃喃,少有人聽聞,哪怕聽見了,恐怕也不曉得他在嘀咕什麼。

    一段插曲,更快結束。

    隨着最後青浣的入席,合德書院院長趙爲先的壽宴正式開始。

    樂師鼓瑟吹笙,弟子席地敬酒,大佬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好不歡樂。

    末了,衆賓客吃飽喝足,拱手辭別趙爲先,駕着馬車去了。

    只剩下那神武王,隨趙爲先入了後堂,帶了兩刻鐘後,方纔走出來。

    風雪飄飄,時辰已至下午。

    壽宴結束,賓客歸途。

    合德書院再恢復了原本的清淨與淡雅。

    但青浣卻被趙爲先私下叫走了。

    一進門就問她,作詩之人,是否就是那被青浣稱作大人的守陵人。

    青浣也不隱瞞,點頭應是。

    趙爲先聽了微微點頭,直說讓青浣下次上明山時同他說一聲。

    青浣應了,乖巧退下了。

    但趙爲先的臉色,卻在青浣離開以後,變得凝重起來。

    手腕兒一翻,取出一枚血淋淋的,佈滿褶皺的事物。

    長長嘆了口氣,久久無言。

    相比起金陵其他大人物的壽宴。

    合德書院趙爲先的大壽,可謂是低調至極。

    除了衆賓客曉得以外,金陵的百姓大多不知曉。

    因此對於諸多百姓和底層的官吏來說,甚至壓根兒不知曉這事兒。

    但這其中,卻不包括大刑司的新任主事,陳主事。

    作爲以功績頂替了原本的齊豫安的職位,主管福澤城區緝拿捕盜的主事一職。

    陳主事原本是要隨同大刑司司命一同去合德書院爲趙爲先祝壽的。

    但他偏偏沒去。

    爲啥呢?

    自然是因爲,生了案子。

    福澤城區,大通武館,生了血案。

    那館主和館主夫人等三人,在昨兒晚上,死在武館裏。

    讓陳主事頭疼得緊!

    當然,並非是案子難破。

    相反,那兇犯相當明朗。

    那晚,聽說是兵參司命的長子酒醉,行至大通武館,突然手癢,想進去過上兩招。

    這兵參司,主管金陵兵馬之事,其司命厲嘉南更是當初跟隨神武王遠征漠北的一名武將,神勇無雙。

    他的孩子曆命,從小也是騎馬射箭,樣樣精通,十來歲時就能拉滿石弓,如今更是武藝卓絕。

    厲嘉南老來得子,對這孩子寵愛得緊。

    但正所謂,慈父出敗兒。

    和何況是堂堂一州兵參司命?

    所以這曆命從小時起,那叫一個橫行霸道,目中無人。

    例如他平日裏就喜歡到處騎馬射箭,聽說不久前還將郊外一位採藥的老農當成了鹿,一箭射殺了去。

    最後也因爲厲嘉南的龐大勢力,不了了之。

    言歸正傳,這昨晚得曆命,喝了酒,進了大通武館,要比武。

    可這比武之間,出意外了。

    不曉得是沒收住還是咋滴,反正這曆命打死人了。

    武館弟子,當即報了官。

    因爲涉及人命案子,行兇者又是那兵參司命的兒子,陳主事不得不擱下一切事情,趕往案發現場。

    可這一去,就只看見那慘不忍睹的屍首,骨骼斷裂,刺破血肉,死不瞑目。

    而那曆命,卻早已被兵參司的人接走,不知所蹤。

    氣得陳主事那叫一個七竅生煙!

    “主事……這事兒?”一個吏目,小心翼翼問道。

    兵參司,金陵八大司之一,執掌兵權,論戰鬥力,恐怕只有那監地司能壓上一頭。

    這要是尋常哪個兵痞犯了命案,大刑司倒是不怵,但偏偏是那厲嘉南的兒子曆命!

    就讓一衆吏目感到腦殼疼了。

    殺人,按律法來說,那可是死罪!

    但堂堂兵參司司命,會坐視自個兒兒子上斷頭臺?

    那肯定不可能!

    要不然就不會再陳主事趕過去之前,就把歷命接走了。

    “呼……”

    陳主事深吸一口氣,語氣猙獰冷硬:“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我得罪不起那厲嘉南,總有人能治他!走,上報司命。”

    說罷,命人帶着屍首,回了。

    沒多久,整個案子的卷宗,就擺在大刑司命徐州面前。

    陳主事站在堂下,一言不發。

    這位五十來歲的大刑司命,身形瘦削,眉目凌厲,臉上佈滿褶子,但那雙眼睛,好似能洞察人心。

    可這會兒,這雙眉毛,卻緊緊皺起。

    “厲嘉南啊厲嘉南……早同跟你講過,那孩子寵不得護不得……”

    大刑司命徐州捏着卷宗,嘆了口氣:“護出事兒了吧!”

    陳主事擡頭,“司命大人,您的意思是——”

    “愣着幹嘛!”

    徐州吹胡子瞪眼兒,“捉人去啊!且不說殺人害命如何判處,先把人捉來再說!”

    “遵命!”陳主事拱手,帶人去了。

    另一邊,萬家陵上。

    對這一切,餘琛倒是不甚清楚。

    他還在搗鼓那剛獲得的九幽鬼輦,在天上一圈兒一圈兒地飛。

    且說那四頭鬼馬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當時餘琛當時正駕着車,隱着身,在城外的天上晃悠呢。

    ——哪怕能隱身,他也不敢在金陵天上飛來飛去,畢竟金陵大佬無數,保不準就有能看穿着隱身之能的。

    所以他去了郊外。

    好巧不巧的,遇上一頭即將妖化的巨雕飛掠而過。

    這事兒本就沒啥,擦肩而過就過了。

    但這會兒餘琛駕着鬼輦,剛解除隱身,想下地歇會兒。

    被那巨雕發現了!

    這可就不得了了。

    那巨雕嘶鳴一聲,撲殺過來。

    餘琛正準備出手驅趕,就見那四頭鬼馬其中一頭,前蹄一踏,砰一聲踏在那兇惡巨雕身上,給人家骨骼翅膀踩得稀巴爛!

    然後一馬一口,硬生生給吃了。

    看得餘琛頭皮發麻。

    末了,打了個響鼻,跟啥也沒發生一樣,繼續拉車。

    一直到黃昏時。

    餘琛才意猶未盡,回了萬家陵上。

    正準備燒菜做飯呢,突然心頭一個咯噔,有種不祥預感!

    果不其然!

    “看墳的!看墳的!咱來了哈哈哈哈哈!”

    餘琛:“……”

    這熟悉的聲音,這巧合的時間點,這每次都能趕在他動筷子之前上山來的傢伙!

    還能是誰?!

    姬丘!

    他來了!

    餘琛翻了個白眼。

    好傢伙,這都躲到金陵來了,還是得被蹭飯是吧?

    他嘆了口氣,推開門。

    頓時愣了。

    “咋了?不歡迎?”

    姬丘一把摟住他肩膀,嘿嘿笑道。

    “想不到吧,咱這麼快又見面了哩!”

    “咱看看……有啥好吃的?”

    “嚯!這吃得不錯哩!你小子發財了?是不是挖人墳了?”

    “嘖,還有這屋子,大氣!他娘的渭水的縣衙都沒修那麼大!”

    “……”

    姬丘一上山,就擱那兒嘀嘀咕咕,一刻不停。

    良久以後,餘琛方纔回過神來,埋着腦袋,“想吃點啥?”

    “咱就一蹭飯的!”姬丘擺了擺手,“伱弄啥咱就吃啥!”

    說罷,自顧自地在桌旁坐了下來,拿出一罈子酒,開口道:“看墳的,你可是有福了!這是咱從縣太爺那兒偷來的好酒!窖藏了好幾十年了!”

    說話之間,他彷彿餘光突然瞥見了什麼,擡頭一問:“看墳的,剛剛那是啥?你這兒還住着人?”

    “你看錯了。”餘琛在竈臺忙碌,頭也不回。

    姬丘也沒在意,只是取出兩個碗,給自個兒和餘琛倒上酒。

    沒多一會兒,四菜一湯,齊活兒了!

    紅燒獅子頭!

    清蒸大鱈魚!

    東坡肘子肉!

    清燉老母雞

    最後配了個老鴨湯!

    然後,餘琛從櫃子裏取出兩個碟兒,倒上花生米兒。

    昔日故人,再坐一桌。

    吃得高高興興,喝得暢快淋漓。

    末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姬丘突然擡起腦袋來,“對了,看墳的,你就是那摘頭鬼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