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商崇厚被抓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四條腿的小白兔字數:4549更新時間:24/06/28 16:35:40
    專案組接下來的行動。

    讓李愛國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效率。

    畫像被技術科的同志拍成底片。

    爲了清洗出上千張照片,足足‘借用’了二十一家照相館。

    據說那一日,京城那些需要拍結婚照的男女青年,轉悠了小半個京城,才算是得償所願。

    照片清洗出來後。

    前門機務段武裝部,前門機務段派出所立即停下手上全部的工作。

    將照片送到地方各街道派出所,各街道辦,各大雜院管事,請求他們協助調查。

    很快。

    ‘老商’的情況就被查清楚了。

    從照片送到機務段,到拿到‘老商’的檔案,總共花費了不到半天時間。

    前來提供情況的殷家蘭,是溝沿頭五號大雜院的管事大爺。

    年紀大概五十歲,雖然是名女同志,但是巾幗不讓須眉,在大是大非面前立場堅定。

    當着牛部長的面斬釘截鐵地表示,只要大雜院裏有人知道商崇厚躲在哪裏,就一定要問出來。

    只要胡文海還躲在京城,就絕對要把他抓到專案組面前,絕不放過他。

    專案組很快展開行動,聯合地方單位,開展了大規模盤查。

    商崇厚的親戚、同學、老鄉、朋友,只要和認識的,說過話的都要上門查明白、看清楚,瞭解情況!

    李愛國從醫院回到機務段的時候,專案組已經完成了第一輪盤查,徹底摸清楚了商崇厚的情況。

    商崇厚,今年五十二歲,年幼的時候,生活比較優越。

    後來家裏的皮貨行在戰爭被被亂兵焚燬,父母皆喪身於大火中,從此過上了衣食無着的生活。

    後來進到了鐘錶行當學徒。

    因爲手腳勤快,識文斷字,只花了兩年時間,就當上了掌櫃,並且跟一位趙姓女子結婚。

    解放前夕。

    鐘錶行老闆舉家遷往港城,商崇厚留在京城待業,趙姓女子病死。

    解放後。

    商崇厚因爲識文斷字,被供銷社錄用,當上了售貨員。

    檔案內容很簡單。

    疑點卻不少。

    鐘錶行在那個年代,跟後世的奢侈品專賣店差不多。

    一個實習生怎麼在短短兩年時間裏,當上奢侈品轉賣店的經理。

    還有,趙姓女子的病死,也疑點重重。

    據商家當年的鄰居透露。

    趙姓女子平日裏無病無災,當天晚上商家傳來了劇烈的爭吵聲。

    第二天,趙姓女子就病死了。

    商崇厚花錢辦理了醫生的死亡診斷書,並報告駐地警察所領取了“擡埋證書”。

    商崇厚婉拒了鄰居幫忙。

    花了幾個大子,在街上找來兩個拉洋車的,將趙姓女子埋在了門頭溝的公墓裏。

    機務段武裝部的會議室內。

    昏黃燈光滋滋閃爍,空氣中瀰漫着嗆人的菸草氣味。

    牛部長跟周克還有一杆子組員,大口抽着煙,目光緊緊盯在李愛國身上。

    老實說,這還是前門機務段自成立以來,碰到的最大案子。

    就連牛部長心中也有些發虛。

    幸好還有李愛國。

    這小子跟着五人小組工作過一段時間,經驗豐富,精通從抓人逮人。

    看到李愛國放下檔案,牛部長遞上煙,划着火柴,親自幫李愛國點上。

    “怎麼樣,愛國,你有什麼看法?”

    嘶.

    呼.

    李愛國深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皺着眉頭說道:“現在商崇厚已經跑了,家裏的財物全都帶走了,很可能是直奔南邊,然後再出海。”

    “從京城到南邊,要麼是乘坐汽車,要麼是乘坐火車.”

    周克站起身打斷道:“他難道不會趁着天黑,騎上自行車悄悄離開京城嗎?”

    還沒等李愛國說話,牛部長就搖頭:“這種可能性太小了,一個人孤身離開京城,行走在道路上,肯定會被沿途的村民們懷疑。

    並且,他也搞不到介紹信。”

    這年月可不像後世那樣人員可以自由流通。

    鄉下的村子裏都有民兵,老百姓也沒啥娛樂活動,就靠着‘抓迪特’消遣呢!

    一個操着京城口音的老頭子,騎上自行車,還帶着箱子,帶着大量財物,那就是妥妥的迪特啊!

    是移動的馬戲團啊!

    牛部長重重點頭:“我現在就佈置下去,請求地方部門的同志,將主要精力放在汽車站。火車站,就由我們自己負責。”

    “至於離開京城的公路也是要查的,就當請地方上的民兵同志們拉練了。”

    隨着一道道電話撥打出去,京城展開了一張大網。

    地方民兵在離開京城的道路設卡檢查,一張張照片下發到基層單位。

    基本做到了層層包乾,做到人人頭上有責任,個個肩上有擔子。

    李愛國還是第一次親身參與到這種大事件中。

    看着忙碌的組員,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響起,渾身熱血沸騰。

    這才是這個時代真正的特色——全民皆兵。

    只是如此大規模盤查,難免會造成誤會。

    特別是地方上的同志,秉承了不放過一個的原則,看誰就像是迪特。

    一個下午的時間,就扣押了十一個商崇厚。

    一一甄別後,李愛國帶着失望和疲憊返回機務段。

    騎着自行車,剛回到站場上,旁邊衝出來一道人影,攔住了李愛國的去路。

    “愛國哥,這兩天忙什麼呢?”

    只見閻解成抓住車子把,小眼睛眨巴眨巴,一臉吃瓜羣衆的樣子。

    他這陣子天天扛煤,更黑了,也更狀了,站在那裏跟小牛犢似的。

    “沒忙什麼,少打聽。”李愛國衝他擺擺手,讓他閃一邊。

    閻解成左右看看,看到沒有人,鬼頭鬼腦的湊上來,壓低聲音:“愛國哥,你是不是在抓迪特,捎我一個怎麼樣?”

    “稍”李愛國驚呆了。

    這玩意還能稍嗎?

    閻解成道:“扛煤太沒意思了,要不,我跟着你去武裝部當臨時工,聽說武裝部裏的同志,要是參加行動的話,每天有特殊津貼。”

    好傢伙,原來是打的這個鬼主意。

    “解成,伱什麼出身?”李愛國沒有回答他,突然問道。

    “小業主啊,怎麼了?”閻解成一臉茫然,抄起黑乎乎的毛巾擦擦臉,在臉上留下一道黑色印漬。

    李愛國眉頭一皺,有些不滿的看向他:

    “小業主,只比資本家好一點,也是剝削階級,還想碰槍桿子?”

    “你這是想給我挖坑,忒不地道了也!”

    此話一出,閻解成頓時啞口無言了,“不是,不是我是沒想那麼多。”

    “我看啊,你是想得多了。”李愛國嘬嘬牙花子,擺出正氣凌然的樣子:“解成,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扛煤,爭取早日轉正,將心思放在正處。”

    “知道了,你比我爹還囉嗦”閻解成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最開始來到機務段的時候,閻解成感覺到有些新鮮。

    兩個月下來,天天扛煤,他早就夠了。

    李愛國搖搖頭,騎着自行車呼嘯而去。

    有付出就會有收穫。

    第二天凌晨六點鐘。

    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李愛國,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

    電話是京城售票大廳的值班員打來的,他們抓到了一位代購車票的青皮。

    據那青皮交代,有個酷似商崇厚的老同志,通過他購買了一張從京城到廣城的車票。

    發車時間,是今天上午十點鐘。

    李愛國立刻將這個情況通知了牛部長。

    十分鐘後。

    專案組成員聚齊,準備前往京城火車站。

    李愛國也站起身,牛部長衝他擺擺手,關心的說道:“愛國,你連續熬四五天了,今兒的行動就別參加了。”

    火車站是機務段的地盤,牛部長這些人對付一個老漢,那是手到擒來。

    正好李愛國也有好幾天沒有見陳雪茹了。

    便叮囑他們一定要萬分小心後,打個哈欠,回到了機務段宿舍。

    京城火車站是國內最繁忙的火車站。

    在如過江之鯽的乘客遮掩下,一位鬢髮霜白的老頭,拎着竹編行李箱,緩步朝着列車走去。

    他飽經滄桑的身體也被歲月壓彎了腰,行走的速度很慢,在人羣中跌跌撞撞,讓人看得揪心。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一位身穿皁藍色學生裝的女學生經過時。

    老漢身子莫名歪倒,身體踉蹌,差點跌倒在女學生的面前。

    女學生見狀,連忙扶起老頭,問清楚車次,見跟自己是一趟車,攙扶住他往列車走去。

    老頭說了聲:“謝謝,姑娘你是個好心人吶。”

    “老大爺,現在是新社會了,我們學校最近正提倡尊老愛幼呢!”女學生腦袋後的兩個麻花辮左右搖擺,很是熱鬧。

    老頭感慨:“新社會好啊,咱們人民當家做了主。”

    乘務員站在車廂門口驗票。

    車廂距離地面有兩步臺階。

    老頭將車票交給女娃,請她幫忙上前驗票,不耽誤等會上車。

    “老爺爺,乘火車需要介紹信,您的介紹信呢?”

    “介紹信,有,我有介紹信。”

    老頭顫顫巍巍的將粗糙的手伸進兜裏,摸了好一陣,也沒有摸到。

    “我記的就在兜裏啊,臨出門前,我老伴裝進去的。”

    他開始着急起來,額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乾癟的手指撩開褂子下襬,從布條腰帶裏夾出一個手絹包。

    揭開看不出顏色的破手絹。

    裏面是一卷零錢,都是一毛一分的,很是破舊。

    見裏面沒有介紹信,老頭急得額頭上青筋暴得有小指頭那麼粗。

    “我兒子在廣城生了重病,急需要人照顧。

    好不容易才託人買到車票,這要是再耽誤

    我那可憐的兒子啊!”

    兩行熱淚從眼眶裏滾落下來,落在了地上,也落在了女學生的心裏。

    女學生心軟,看老大爺也不像是壞人。

    猶豫片刻說道:“大爺,您別着急,我也是到廣城的,有學校開的介紹信,等會我就說咱們是一塊的。”

    “謝謝你了,學生娃,你真是個好人。”老漢如釋重負,看着女學生,感慨道。

    站臺上,排隊的乘客很快被火車吞噬,不大一會就輪到了老漢。

    女學生上前一步,將介紹信和兩張車票遞給乘務員:“同志,我.我們到廣城。”

    乘務員看看車票和介紹信,又擡頭看看女學生,目光在老頭的臉上掃過,還以爲這是爺孫兩,也沒有多問什麼,就在車票和介紹信上蓋了墨色印戳。

    “謝謝同志。”

    老頭嘴裏嘟囔着含混不清的方言,接過車票,在女學生的攙扶下,隨着隊伍蠕動,緩步走上列車。

    他懸在喉嚨眼的那顆心臟,總算是落了地。

    只要乘坐火車離開京城,到了南方,就會有人接應。

    剛上了最後一節臺階。

    “我們來吧。”

    兩位乘警伸手從一臉茫然的女學生手中接過老頭的胳膊。

    老頭臉色大變,想要掙扎,又一位乘警從後面靠上來,他的腰間被槍口頂住。

    “商崇厚,你被捕了!”

    老頭一副茫然的樣子:“誰是商崇厚啊,我叫劉明德,家住皮條衚衕二十五號,這次到廣城是看望生病的兒子。”

    女學生也覺得乘警搞錯了,幫着解釋:“同志,你們誤會了,這位老同志確實是去看望兒子的,只是因爲介紹信掉了,才會借用我的介紹信。”

    兩個乘警沒有回答,從兜裏摸出一張畫像,在老漢的面前晃了晃。

    “商崇厚,你看這上面的人,跟你長得像不像?”

    老漢不可置信的看着畫像:“你,你們搞到了我的照片?不應該啊,這些年,我從來沒有照過相。”

    “你想知道?那就跟我們走一趟。”

    考慮到後面還有乘客,乘警們沒有廢話,給商崇厚上了銬子。

    商崇厚兩條哆裏哆嗦的彎腿幾乎站不穩,好像弱不禁風的幹樹枝。

    他清楚沒有逃脫的希望,扭過頭衝着女學生勉強的笑笑:“學生娃,對不起,沒辦法給你寫表揚信了。”

    那女學生涉世雖淺,也看出了端倪,當時嚇得臉色發白。

    乘警將老頭帶走後,也將女學生帶到機務段派出所瞭解情況。

    在確定女學生沒有嫌疑後,請她在筆錄上簽上了名字。

    “小姑娘,現在形勢複雜,以後要多長幾個心眼,不要傻乎乎的當了壞人的擋箭牌。”

    那女學生有些擔心:“同志,這會不會影響我上學?”

    “不會,你幫助人是好事,應該提倡。”

    鐵道公安見女學生憂心忡忡,又幫她做了一陣思想工作。

    要是因爲這事兒,導致女學生以後不敢幫助人,那就得不償失了。

    “謝謝同志,我明白了!”女學生這才放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