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圖紙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四條腿的小白兔字數:5778更新時間:24/06/28 16:35:40
    無論在哪個年代,都不乏崇洋媚外之人。

    這些人尋找無數道貌岸然的理由,爲自身的行爲開脫。

    歸根到底,他們是一羣唯利是圖之人。

    誰有骨頭替誰叫喚。

    誰沒骨頭就咬誰。

    他們以爲到了國外就能過上好日子。

    殊不知哪裏也不養大爺。

    這種人李愛國在後世見多了。

    只不過。

    他並沒有直接拒絕,反而循循誘導。

    “劉二峯,說什麼胡話,就憑你也能出去?”

    “就算是抱着油桶游過去,到了那邊,人生地不熟的,怎麼過日子?”

    “刷盤子刷碗嗎?”

    劉二峯見李愛國沒有拒絕。

    心中冷笑,整天裝出一副思想積極分子的樣子,你不也想去外國嗎?

    他嘿嘿一笑,壓低聲音:“這你就別管了,我有門路,到了那邊,只要伱跟我混,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玩外國老孃們。”

    李愛國又試探了兩句。

    劉二峯不是個蠢人,自然不會將路子講出來,反而着急的催促:“你到底去不去,這可是個好機會。”

    他怕檔案室被打暈的值班員醒過來。

    “去你大爺的,勞資是人,不是狗!”李愛國擡起槍柄,猛地在劉二峯的腦門上來了一下。

    槍柄擊打在腦殼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劉二峯身子擺了擺,不甘心的暈倒在地上。

    他腦海裏殘存的最後一道聲音是:這人怎麼那麼傻呢?

    李愛國將劉二峯擊暈後,跑到走廊內,敲了敲隔壁的門,將趙淑雅喊了起來。

    趙淑雅見李愛國手持手槍,樣子跟殺神似的,嚇了一跳。

    “愛國,你.”

    “快去機務段派出所報告,就說劉二峯被我抓住了。”

    “劉二峯?呀,他是來暗害你的,你沒事吧?”趙淑雅嚇了一跳,瞪着大眼睛上下打量李愛國。

    “沒事,別囉嗦,趕緊去。”

    “好好.”

    趙雅芝顧不得穿制服,披上一件外套,瘋了樣的狂奔而去。

    李愛國回到宿舍裏,打開燈,手持手槍,坐在劉二峯的對面。

    窗戶外傳來一陣喧囂聲,應該是又有一輛火車回到了機務段裏。

    機務段派出所的同志來得很快。

    不到十分鐘時間,中隊長範曉志帶着四五位派出所的同志趕了過來。

    當他們看到劉二峯癱倒在地上,再看到擺在桌子上的盒子炮時,頓時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這傢伙膽子也太大了!咱們全城通緝他,他竟然敢來到機務段。”

    範曉志讓隊員將劉二峯捆起來,將盒子炮裝進牛皮袋子裏,然後幾人將劉二峯帶到了派出所裏。

    李愛國身爲‘受害者’,自然也跟着去了。

    漆黑的夜裏,機務段派出所逐漸熱鬧起來,陸續亮起了燈。

    剛走到派出所門口,就看到周克急匆匆的從外面趕了過來。

    “周克,你怎麼來了,今天晚上可是你的新婚之夜。”範曉志皺起了眉頭,往身後的隊員身上瞅瞅:“你們誰擅自通知的周克?”

    “我”一個小個子舉着手走出來。

    “我不是說過,這兩天有事情,不能麻煩周克嘛.”範曉志脾氣上來了,當時就想教訓小個子。

    周克連忙上去攔住他:“老範,你這是幹啥,我是小黃的師傅,他是聽了我的命令。”

    範曉志轉過身看向周克:“我還沒有說你呢!三天婚假,這是所裏給你的,你現在就給我回去,三天後再回來上班。”

    周克哀求:“老範,抓到了劉二峯,我回去也睡不着,你就讓我入隊吧。”

    “誰讓你睡覺了?”

    範曉志衝他眨眨眼,拍拍他的肩膀:“人家黃淑雅同志還在家裏等着你,趕緊回去,所裏有我們就夠了。”

    周克還在那裏磨蹭磨蹭,不想離開。

    李愛國笑道:“周克,你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爲所裏的年輕同志着想,要是被機務段的姑娘們知道了,你新婚之夜,跑出來辦案子,誰還會嫁給你們所裏的年輕人。”

    周克聞言,這才不情不願的衝着範曉志敬了個禮,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經過這麼一鬧。

    等把劉二峯帶進派出所裏的時候,劉二峯已經醒了過來。

    他摸了摸後腦勺,用憤怒的目光盯着李愛國:“竟然敢偷襲老子!”

    “吆喝,到了這裏,像你這麼橫的,我還沒有見過。”範曉志點上一根煙,坐在羈押室的桌子前,正準備開始問話。

    李愛國壓低聲音說道:“範隊長,我覺得在審訊開始前,你應該對他進行搜身。”

    “搜過了,沒有武器。”範曉志道。

    “不是武器,可能是別的東西。”

    李愛國將劉二峯誘惑自己去國外的事情講了一遍。

    接着說道:“我瞭解劉二峯,這人是個外強中乾的,要是只爲了報復我,絕對不會冒險溜進機務段,他肯定拿了什麼東西。”

    聽到這話,範曉志的臉色頓時嚴肅了起來,擡起鞋底子菸頭。

    這個時候,羈押室的門被人推開。

    一位隊員慌里慌張的報告:“隊長,剛接到機務段保衛科的通知,機務段檔案室失竊了,值班員被打暈在地,具體失竊了什麼東西,尚且不清楚,機務段裏正組織人手清點。”

    這年代的人,腦袋裏都時刻繃着一根弦。

    範曉志立刻意識到,這並不是一起簡單的報復案件。

    他一邊讓人去報告專門負責這種案件的機務段武裝部牛部長,一邊加緊對劉二峯的審訊。

    “劉二峯,我問你,你到底從檔案室裏偷了什麼東XZ在了哪裏?”

    屋頂的白熾燈泡散發出慘淡的光芒,灑落在劉二峯臉上,讓他的臉色象金紙一樣發黃。

    劉二峯清楚,一旦圖紙被找出來,等待他的命運只有一個,只能仰着臉不吭聲。

    見劉二峯沉默不言,消極抵抗。

    範曉志也不廢話,喊上幾位隊員,將劉二峯拖到隔壁屋子內搜身。

    結果卻一無所獲。

    “難道這小子將東XZ在了外面,那就麻煩,這大晚上的往哪裏找!”

    就在範曉志準備動員全所力量,將機務段每一塊磚頭都翻過來的時候,李愛國站起身攔住了他。

    “範隊長,應該不會,那東西是劉二峯前往海外的通行證。

    害了我之後,肯定會驚動機務段裏的人,他勢必要馬上逃竄。

    壓根就沒有時間取回東西,所以那東西還在他身上。”

    “可是我們已經搜查過來了。”

    範曉志懊惱的撓撓頭。

    他們這些機務段派出所的公安,經常要借調到機務段當乘警,別的業務可能一般,但是搜身肯定是槓槓的。

    李愛國示意範曉志不要着急,走過去圍着劉二峯轉了一圈。

    此時劉二峯心中樂開了花。

    老商不愧是專業人士。

    想到的辦法,太絕了。

    這幫蠢蛋一輩子都找不到。

    等會趁着上廁所的機會,將圖紙扔掉。

    沒有證據,就不能指控他潛入檔案室了.

    劉二峯正做着美夢,李愛國突然走到範曉志的身邊,湊到他耳朵邊小聲嘀咕幾句。

    範曉志的眼睛一點點瞪大,嘴巴瞬間合不攏了,不可思議道:“不會吧”

    “範隊長,敵人可是無孔不入的”李愛國提醒。

    “是是是”

    範曉志頓時來了精神,喊上幾名隊員,將劉二峯再次拖進了隔壁屋內。

    隔壁屋內很快就傳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

    片刻功夫後,範曉志用筷子夾着一根鋼筆的筆帽出來了。

    他捏着鼻子,一臉嫌棄的樣子。

    筆帽是經過特別處理的。

    鋼筆‘鼻子’已經被拆掉了,頭部的開口處被蠟紙塞上,可以防水。

    “愛國同志,還真被你猜中了,這幫傢伙真是無孔不入。”

    範曉志強忍住噁心,打開鋼筆帽,從裏面取出一卷子圖紙。

    “這是咱們最新的鐵道規劃圖!”

    範曉志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圖紙的出現,給這件案子徹底定了性。

    範曉志沒有繼續審訊劉二峯,而是等待武裝部牛部長的到來。

    牛部長跟朝鮮媳婦兒學習泡泡菜,學了半夜。

    家裏的電話沒有打通,還是被武裝部的同志親自上門喊了起來的。

    來到派出所裏,見到了裝在鋼筆帽裏的圖紙,又瞭解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後,牛部長立刻將劉二峯帶到了武裝部裏。

    前門機務段武裝部成立了代號爲‘溜車’的專案組,來清查這件案子。

    李愛國因爲是當事人,並且還是五人小組的成員,再加上最近幾天不用上班,也得以加入專案組中,擔任副組長。

    昏黃的燈光下。

    劉二峯被五花大綁在鋼管做成的椅子上。

    鋼管冰涼硌屁股,他想請旁邊那兩位幹事在下面墊上一層褥子,只換來了兩雙白眼。

    李愛國從椅子上站起來,緩緩走到劉二峯對面,緊緊盯住那雙眼睛。

    劉二峯不想臨到了刷孬熊被人看輕,並不畏怯也不躲避,沉靜地盯着李愛國。

    兩雙眼睛就那麼對峙着。

    李愛國突然說道:“劉二峯,你還記得咱們在讀中專的時候,背誦過的鐵道保密條令嗎?”

    “誰不記得!身爲鐵道職工一旦違反,並且造成嚴重損失者,將被處以三十年以上,乃至死.”

    劉二峯臉頰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剩下的聲音哽咽在了嗓子裏,變成一陣沉悶的哼聲。

    李愛國一轉身重重地甩出一句:“你既然不願意交待,那我們也不逼你。”

    想到即將來到的命運,劉二峯感到有座大山壓在心頭。

    雙腿打軟,要不是鐵鏈捆着這會肯定得跌跪在地上。

    他腦子裏突然響起一陣車輪撞擊鐵軌的聲音。

    聲音消失,似乎心頭的大山被列車拉走了,渾身輕若灰煙。

    嗓子裏擠出一絲顫音:“交待.”

    一個人的心理防線被突破,就只能任由別人馳騁。

    牛部長看到這一幕,心中慶幸,好在他剛纔力排衆議,將李愛國拉入了專案組。

    “老商?你知道這人的真實姓名嗎?住址?工作單位?”李愛國坐在桌子後,瞪着劉二峯問道。

    劉二峯此時已經徹底喪失了抵抗意志。

    癱軟在椅子上,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見過老商好像是我姐姐故意不讓我見他。”

    “啪!”

    牛部長猛地一拍桌子,大聲說道:“劉二峯,現在的情況你清楚,要是不好好配合的話,等待你的是什麼,就不用我多說了。”

    “配合,絕對配合”劉二峯雙眼上挑,突然說道:“我姐知道啊,今天下午我姐姐還跟老商見了面,你可以把我姐姐抓來,只要仔細審問一遍,就知道了。”

    好傢伙,這貨是個坑姐狂魔啊!

    不過就算劉二峯不說,牛部長和李愛國也打算這麼做。

    在問清楚了劉二峯姐姐的住址後,牛部長帶着‘溜車’專案組的幾位同志,騎上自行車循着地址找去。

    李愛國則繼續對劉二峯進行審訊。

    整件事情逐漸清晰起來。

    起因,過程,結果

    李愛國聽完之後,心中一陣唏噓。

    劉二峯之所以走到今天這種田地,最大的原因就是‘嫉妒’。

    身爲調度員,劉二峯每個月能拿到五十多塊錢的工資,可以說已經超過這個年代百分之八十的人了。

    他竟然還不知足,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當然,做錯了事情,就該受罰,李愛國並不同情劉二峯。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追問道:“我們並沒有在辦公樓的大門上發現撬鎖的痕跡,你是怎麼打開大門的?”

    “鑰匙,我姐姐從賈正義那裏拿到了一把大門鑰匙。”劉二峯說完,顯得很高興:“愛國同志,我這算不算又立功了?”

    這人還真是個白眼狼.

    其實他在打開門後,就將鑰匙丟了。

    此時要是咬定是用鐵絲捅開的鎖,賈正義也能逃過一劫。

    李愛國沒有理會他,出了羈押室,喊來正在外面待命的中隊長範曉志:“範曉志同志,根據嫌犯的交代,大門的鑰匙是賈正義提供的,你現在馬上帶人將賈正義緝拿到案!”

    “是!”

    範曉志敬了禮,帶上幾位隊員騎上自行車衝出了機務段。

    賈正義因爲前陣子的事情,被機務段裏免去了客運車間主任職務,被調到西邊溝檢修站負責檢修工作。

    平日裏就住在檢修站裏。

    西邊溝檢修站位於距離京城二十多裏的一處荒地裏。

    等範曉志帶人趕到,天已經矇矇亮了。

    賈正義此時正端着搪瓷缸子,蹲在鐵軌旁的田壟上刷牙。

    田地裏的麥子隨風搖曳,空氣中夾雜着泥土和青麥獨有的麥香味,好一陣清新沁人心脾。

    賈正義邊刷牙,邊回想昨天下午的美好時光。

    劉春花還是一如既往的潤,特別是她還穿了一身淡紫色的旗袍。

    上次賈正義看到這麼漂亮的女人,還是在十里洋場。

    那是解放前的事情。

    賈正義在京城大富商的家裏做事。

    因爲手腳勤快,還能識文斷字,很快得到東家的賞識。

    那年大富商派二公子去十里洋場談生意,賈正義作爲隨從隨行。

    在那霓虹燈閃爍的歌舞廳裏,賈正義看到了舞臺上的小明星就是穿的這種衣服。

    只是身爲隨從,只能在旁邊眼饞的看着。

    那淡紫色的旗袍從此深入了賈正義的心中,再也拔不掉了。

    當時賈正義還想着跟小明星搭訕,可是他一個下人,連送花籃的錢都沒有,人家壓根不理會他。

    後來,二公子在談事兒的時候,因爲運氣不好,被當地的幫會做掉了。

    賈正義逃回京城後,害怕富商責怪他,沒有敢回去。

    靠着多年盤下的關係,在當時的機務段裏謀了差事。

    這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賈正義被發配後,也曾經問過自己後悔嗎?

    他在內心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男人嘛。

    這輩子不就圖個漂亮女人。

    “呸呸.”

    吐掉嘴裏的泡沫,賈正義正準備站起身,聽到了車軲轆碾壓碎石的聲響。

    扭過頭,看到幾位鐵道公安騎着自行車朝這邊奔來。

    賈正義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卻知道肯定有了大麻煩。

    他扔掉牙刷和搪瓷缸子,站起身就往旁邊的小樹林跑去。

    範曉志已經瞅見了賈正義,豈能讓他溜掉。

    扔掉自行車,舉起槍就對準賈正義的腳邊開了一槍。

    子彈激起碎石,濺落在賈正義的小腿上,耳邊回響起清脆的槍聲。

    渾身的力氣像是河水被抽走了,賈正義小腿發軟,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扯着嗓子嘶吼:

    “是老範啊.我,我沒犯啥事啊?”

    範曉志跟賈正義認識。

    那時候範曉志還是個剛進派出所的小公安。

    賈正義是列車長,協助範曉志在列車上抓博過逃犯。

    那逃犯從車窗裏躥了下去,是賈正義奮不顧身,跟着跳了下去。

    抓到了逃犯,他的小腿也摔斷了,在醫院整整躺了三個月,還獲得了段裏面的通報表揚。

    有陣子沒見,賈正義也顯得老了。

    眼角和額頭的皺紋不再細密而變得粗深了,偏分的頭髮已經疏朗,也呈現些許花白。

    唯有那雙眼睛裏,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似乎是在尋主意。

    “老範,都是誤會,是有人誣陷我哩,這兒沒人瞅見,您放了我,沒人知道。”

    “我以後再不回京城了,躲到山溝裏,給您立個長生牌位。”

    看到賈正義現在的孬熊樣,範曉志揪住他的衣領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老賈,當年我就說過,總有一天你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我問你,昨天下午,劉春花是不是來找過你?”

    賈正義耷拉着腦袋,默不作聲。

    “辦公大樓的鑰匙呢?”

    “鐵圈圈圈着哩,我拿給你”賈正義身後往腰間摸去,卻摸了個空。

    他臉色頓時煞白起來,癱軟在了地上。

    嗓子裏擠出一絲顫音:“臭表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