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理性的終結

    第三節是雄鹿整體手感被打悶的一節。

    最開始的時候，於飛希望抓住底角和油漆區邊角的機會來破解聯防。

    但隊友底角三分單節7中1，這使得活塞更放心地將防守資源集中在1-3-1聯防所覆蓋的區域。

    油漆區的邊角位置確實有機會，可是本·華萊士的護筐能力是明擺着的，並沒有超出他的防守覆蓋範圍。

    於飛大量傳球，直到活塞將比分扳平，他才選擇用個人進攻來破局。

    結果，他的手感也在傳球過程中流失，外加1-3-1聯防對弧頂和罰球線區域的嚴控，他並沒有找到舒服的進攻機會。

    活塞證明了他們的防守是沒有死角的，哪怕這是他們第一次使用聯防，依然發揮出了聯防的威力。

    雄鹿依舊是幸運的，活塞雖有窒息一切的能力，自身的進攻火力卻也受限，雄鹿只需要堅持鐵桶陣便可以將對方的進攻限制在較低的水平。

    第三節最後三分鐘，雄鹿換下於飛。

    喬治·卡爾看出了於飛的疲憊。

    開場至今，除了第二節開局休息了幾分鐘，於飛始終以高球權佔有率操縱着比賽進程。

    如今活塞用聯防變奏，於飛通過傳球和個人進攻未能奪回比賽的主導權。

    這說明他的狀態需要調整。

    卡爾在活塞追平比分的節骨眼換下於飛。

    “除非我們落後兩位數，否則我會讓你在場下休息到第四節。”

    於飛就這麼坐了下去。

    上半場拿下25分的他在第三節只得到5分，這既能證明活塞的防守奏效了，也反映出他的手感有所退化。

    “弗萊。”勞森給於飛拿來了一瓶佳得樂，“調整一下，你沒問題的。”

    於飛笑了下，“當然，我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於飛不在，雄鹿失去了主心骨，進攻開始圍繞斯普雷威爾和雷·阿倫來進行。

    但今晚，兩人都是寒冰射手，現在卻需要消化於飛留下的球權。

    雷·阿倫過於斯文的性子，缺乏肉搏的決心的缺陷在這一刻暴露了。

    雄鹿需要有人帶球衝鋒，雷·阿倫選擇傳球，留在外線給斯普雷威爾拉開空間。

    他有這個能力，就算他投不進，活塞也不可能放空他。

    但這卻不是雄鹿最需要的雷·阿倫。

    斯普雷威爾無怨無悔，從去年回到密爾沃基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麼。

    作爲老將傳授經驗，必要時領導球隊。

    現在是他領導球隊的時候。

    第三節最後的幾分鐘，雄鹿只得到5分，斯普雷威爾一個人包辦了4分，都是來自突破，一個上籃得分，一個突破造成犯規後兩罰兩中。

    唯一和他無關的得分是活塞防守三秒違例給雄鹿送了個罰球。

    第三節終了，75比77，活塞反超雄鹿2分。

    又追上了，真是一條打不死的狗啊。

    於飛抓住脖子上的毛巾。

    喬治·卡爾本想讓於飛再休息幾分鐘，但於飛站起來了。

    “弗萊，你可以再休息幾分鐘。”

    “不。”

    於飛一口拒絕，並對卡爾說：“我可不想和對面那幫莽夫打最後一刻，要決勝負，就現在，這場比賽應該在第四節前六分鍾決出勝負。”

    如果想在前六分鍾決勝，雄鹿需要打出明顯強於活塞防守的攻勢。

    看過第三節的卡爾，對這件事沒有信心。

    卡爾問道：“弗萊，伱要怎麼做？”

    “給我四個能投籃的隊友，剩下的交給我。”

    兜兜轉轉，雄鹿回到了5 OUT陣容打破一切的模式。

    這是計劃是否成功，取決於雄鹿的五外陣容是否可以命中三分，經過第三節的打擊，卡爾對此心存疑慮。

    但於飛堅持要打，卡爾只能相信他。

    和於飛一起上場的是斯普雷威爾、雷·阿倫、德文·喬治和羅伯特·霍里。

    這套陣容，霍里打五號位，於飛和喬治輪流出任四號位。

    開局，霍里給於飛傳球後問：“怎麼打？”

    於飛說：“左側四十五度角擋拆，然後你隨意。”

    活塞對雄鹿的5 OUT陣容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他們當然知曉雄鹿選擇這套陣容來打是要現在就決勝的意思。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他敢這麼做？

    雄鹿第三節的外線投籃是一坨狗屎，憑什麼敢在第四節把賭注押在外線？

    普林斯看見於飛運球向左，這是爲了避免進攻被1-3-1聯防所影響嗎？

    第三節讓底特律人看見了鎖死於飛的曙光，這是他們季後賽至今從未做到的事情。

    然後，於飛來了。

    普林斯還未決定如何防守，霍里的擋拆已至身前，大本鐘尾隨而出，決定沿路阻擋於飛的突破。

    他們沒有想到，於飛會在霍里擋住普林斯後直接在左側四十五度角三分線外出手投籃。

    太快，太隨意了！

    “唰！”

    於飛自鳴得意地說：“休息一下還是有用的。”

    78比77

    “你想去哪？”

    於飛竟然留在前場向比盧普斯發難。

    如果不是比盧普斯經驗老道，也許就被伏擊得手了。

    活塞磕磕絆絆運球過半場，比盧普斯突發奇想，叫擋拆想要打錯位。

    於飛被擋，但比盧普斯的錯位進攻不夠嚴謹，沒能發揮小個子的優勢，被霍里干擾後投籃打鐵。

    喬治拿下籃板，丟給於飛。

    於飛轉身，快速向前。

    活塞這邊，漢密爾頓想要戰術犯規，被於飛晃過。

    眼看對手立足不穩，於飛便想直接完成快攻，然後在籃下看見拉希德·華萊士的身影。

    看見這個曾在場上對梅森鎖喉的惡棍，身上自帶着勸退的煞氣的人，於飛竟然毫不減速，直奔對方而去。

    他的目標就是此人！

    拉希德·華萊士宛若怒目金剛，對於飛無視自己防守的姿態心生憤慨。

    他坐鎮禁區，全力起跳。

    作爲一名大前鋒，拉希德·華萊士長着硬漢的面孔，實際上，爲了保持靈活性和運動能力，他的體重一直不大。

    本賽季，拉希德上報的體重只有225磅（102KG），這樣一個相對輕型的內線，如何在籃下阻攔全速衝進來要扣籃的於飛？

    他這109KG的身體不是白長的！

    兩人的身體發生接觸的一瞬間，拉希德·華萊士就被撞開，那是於飛在空中對決中大獲全勝的證明，隨着他將球舉到頭頂，無人關心怒吼天尊將以何種姿態着地，人們唯一感興趣的是，弗萊·於將會如何完成這一攻？

    很簡單，一記簡單粗暴的扣籃。

    可怕的是於飛的扣籃力度，籃球就像子彈一樣穿透籃網，重重地擊向地板，拉希德·華萊士則擺着個大字轟然摔倒在地。

    “別以爲你像個被艹死的碧池一樣躺在這就算結束了。”於飛冷冷地威脅道，“你今晚別想安然離開布拉德利中心！”

    拉希德想大聲回罵，但他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口。

    隊友的沉默更反應了一個事實，大家都有點怕弗萊。

    80比77

    第四節開始之後，活塞還沒得分。

    他們渴望在這個回合得分，但是，拉希德·華萊士的翻身直臂跳投不中。

    於飛收下籃板，這回，他的對手們變聰明了。

    活塞不再爭奪進攻籃板，全速退防。

    於飛慢慢悠悠來到前場，這次是弧頂位置，他擡手叫來四號位擋拆。

    又是拉希德·華萊士，他的報復還沒結束嗎？

    怒吼天尊要爲了那個惡意犯規被打擊多少次呢？

    於飛走向擋拆方向，迎來拉希德的換防，活塞現在夾擊不是，不夾擊也不是，因爲於飛距離三分線還有半米的位置，那裏屬於低威脅區域。

    但是不夾擊，於飛就要點名拉希德·華萊士了。

    一念之差，拉希德被迫外線錯位防守於飛，他的重心隨着進攻方的降低而降低，卻無法在來回的變向中找到平衡。

    於飛的交叉換手大變向成功讓拉希德·華萊士的腳下打滑，讓這個性如烈火，自尊心強大到不肯向裁判低頭的爭議人物再出醜態。

    拉希德像個被風吹倒的小孩一樣坐在於飛的面前。

    於飛收球，揚手，又一記三分。

    活塞的聯防形同虛設，於飛用持球擋拆三分跳投和反擊連拿8分，使雄鹿在不到兩分鍾裏反超6分。

    83比77

    拉希德·華萊士受盡恥辱，但誰還關心他？

    活塞請求暫停，卻無法在防守細節上進一步針對於飛。

    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祈禱於飛在暫停結束後手感下降。

    布朗不知道爲什麼只隔了幾分鐘，於飛的狀態竟然出現了這麼大的起伏。

    5 OUT陣容真的有什麼說法嗎？

    暫停結束後，布朗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他沒看出5 OUT陣容的效果，迄今爲止只有於飛的個人能力，與其說5 OUT陣容解放了他，不如說，這套陣容給了他一個無限單打的機會。

    對雄鹿的五外陣容全面開花的擔憂是多餘的，因爲真正要藉此大發神威的只有於飛。

    就在布朗以爲他看清了真相，準備讓球員對於飛進行高頻率包夾的時候，於飛協防蓋掉普林斯的上籃，推反擊助攻霍里再中三分。

    86比77

    雄鹿已經領先9分，但第四節只過去了兩分鍾。

    這套陣容的得分爆發力令人恐懼，而活塞還是沒找到適合自己的進攻方案。

    兩分鍾的得分荒對曾經的活塞來說只是一樁小事，可現在面對一個在兩分鍾內砍下11分的對手，他們再也等不起了。

    現在就要得分，不然比賽有被一口氣收割的趨勢。

    最後站出來的人是理查德·漢密爾頓，此人用一記中投，打破了活塞的得分荒。

    86比79

    現在，於飛要找理查德·漢密爾頓的麻煩了。

    因爲他已經摧毀了拉希德·華萊士，現在輪到漢密爾頓，所有他看不順眼，或者與他有舊怨的人，都要被清算。

    他的舉止在活塞隊看來並不奇怪。

    活塞隊深入研究過於飛，結果表明，作爲對手，他毫無人性，在球場上沒有任何一條道德原則符合人類對好人的基本認知。他是那種會攻擊對手的短處，侮辱對手的人格，取笑對手的缺陷的混蛋。

    《華盛頓郵報》的記者史蒂夫·懷奇曾公開說過，球場上的於飛擁有反社會人格。

    現在，他只是將自己身上最糟糕的一面展示給對手而已。

    漢密爾頓的防守被無情地碾壓，活塞的包夾雖然夠快，但於飛卻在包夾完成前出手了。

    再次命中，這次是迎着衆多協防的跳投。

    他已經不可阻擋！

    活塞隊一整晚的努力在他摧枯拉朽的個人表演中變得諷刺，好像努力是沒有意義。

    底特律人的心神已亂，進攻章法全無，漢密爾頓面對防守的幹拔不中。

    活塞的退防很快，他們依然銘記不搶進攻籃板以換取退防速度的佈置。

    只是，五外陣容下的快攻不是傳統概念中的快攻。

    對雄鹿來說，快攻不只是打到籃下，如果防守方的退防交流不到位，補防不及時，即使是面對對方五人退防的局面，也可以找到進攻機會。

    這個回合就是這樣，連續得分的於飛身上開始帶着防守引力，無論到哪都吸引着活塞兩三個人的注意。

    雷·阿倫決定讓底特律人知道什麼是絕望。

    他在跟進後接到於飛傳球，三分線外一步的位置跳起出手。

    一個今晚就不怎麼得分的人，突然在非常規距離出手三分？

    底特律人遲疑一秒，緊接着看見籃球空心入筐。

    那一聲“唰”令人絕望。

    91比79

    三分半鍾過去了，雙方分差來到了12分。

    活塞再次請求暫停。

    雄鹿唯一的變陣就是把德文·喬治換成克里斯蒂安·萊特納，如此雖然降低了陣容的運動天賦，但在陣地戰的擋拆進攻會更有層次感。

    活塞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卡爾的換人卻依然嚴謹。

    暫停結束，活塞的得分方式是籃下造犯規上罰球線。

    可是，拉希德·華萊士竟然兩罰全丟。

    “好好好！”霍里抓住籃板後嘲諷道，“籃球不說謊！”

    一個被沮喪情緒所主導的人是不會迴應垃圾話的。

    被失敗陰影籠罩的活塞的聯防也失去了應有的效果，於飛一人一球，弧頂突破普林斯，然後在罰球線位置戲耍對方三人，當着大本鐘的面挑籃得分。

    無論拉里·布朗如何吼叫，如何咒罵，如何去刺激場上的球員，都不可能再產生效果。

    比盧普斯組織進攻失敗後絕望地嘗試三分出手。

    不中！

    於飛飛身拿下長籃板——這是他今晚的第15個籃板球。

    他歡快地運球，前場陣地上有十隻眼睛盯着他。

    到了這一步，活塞的球員依然幻想將他防住。

    他們爲何有此幻想？於飛不知道，他運過半場，發現活塞的球員都守在三分線內，這羣瘋狗般的混蛋到了這一步，依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迎着那十隻警惕的眼睛，於飛在中圈前一步的位置停下。

    布拉德利中心的全場人都屏住了呼吸。

    勒布朗·詹姆斯站了起來：“大兄弟，不是吧？”

    那個位置收球，難道.？

    別說是觀衆和對手了，就連於飛的隊友都像見鬼一樣看着他。

    你瘋啦？

    喬治·卡爾張着嘴，終究一聲不吭地看着於飛在中圈位置跳起來。

    這是怎樣的瞬間？

    這是偏見被證實的瞬間，弗萊·於是瘋子，一直以來都是個瘋子，只有瘋子才會在常規時間選擇那個位置出手！

    這是信念被具象化的瞬間，於飛是屠夫，他要殺死對手，而且不是輕描淡寫地將對方打倒，而是把對方剝皮拆骨，就連看不見摸不着的靈魂也要撕碎。

    無論偏見還是信念，二者的唯一共性是，當它以一種震撼人心的方式出現在世間時，迎接它的將是理性的終結。

    ABC的播音員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弗萊·於在距離籃筐十萬八千裏的位置出手了超遠三分!!!!!”

    “唰!!!!!!!”、

    “OMG~！！！！！！”

    現場大屏幕的鏡頭先給於飛，再給隊友，然後給到雙方的主教練。

    拉里·布朗眼神溼潤，他知道率領活塞奪冠的夢想已經被殺死。

    而喬治·卡爾，他好像親眼看見耶穌在面前被人釘死一樣，雙手抱着腦袋，滿臉“我在哪？”的表情。

    結束了，這次真的結束了！

    活塞最後的鬥志在這一球後熄滅了。

    之後，羅伯特·霍里暴起，從於飛手上接管了比賽，連得11分徹底將天王山之戰打成垃圾時間。

    終場，115比89，雄鹿在第四節打出一波流，直接將活塞埋葬。

    賽後採訪

    “我們已經盡了全力，這場比賽沒有遺憾。”——拉里·布朗有氣無力地談論這場比賽。

    “不要再說這是嘉年華籃球了，如果這是嘉年華籃球，我們就是馬戲團防守。”——本·華萊士爲雄鹿的進攻正名。

    “沒有私人恩怨，我再說一遍，我和弗萊沒有私人恩怨！”——理查德·漢密爾頓否認了他和於飛有舊怨。

    “52分15籃板13助攻？”得知於飛數據的喬治·卡爾感慨道，“地球人誰能阻止弗萊·於？”

    “廢話少說，我現在要給弗萊買一份豬排飯請求他的原諒，不然他就要讓球隊把我交易了。”——安東尼·梅森談到自己領到二級惡意犯規被驅逐。

    “你知道的，弗萊·於一直是我的大哥，他打出了一場我所見過的最偉大的比賽，我真的有太多地方需要向他學習了！”——勒布朗·詹姆斯在比賽結束後接受現場採訪。

    “弗萊，你如何評價這場比賽？”

    “贏了就好，我相信輸家應該有更多的話想說。”

    “Rip否認了與你有私人恩怨，你怎麼看？”

    “他在比賽開始前不敢和我握手，比賽結束後不願向我祝賀，所以，我不好說。”

    “布朗教練一直對你不參加夢之隊集訓的事頗有微詞，這場比賽是你對他的迴應嗎？”

    “我有什麼好迴應的？他的話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所以你對他的話感到生氣嗎？”

    “我生氣？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只會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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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