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嘁，區區一個庶子

    “接下來，你可能會死。”

    姜落雨看着許雪諾，平靜地開口道，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波動，好像就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許雪諾心頭微微一驚。

    對於五歲多的小女孩來說，“死”這個字，並沒有太多的概念。

    但是許雪諾也知道，當一個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姜落雨解釋道：“明心劍峯是我萬劍宗的一個禁地，除卻外門弟子，無論是內門弟子，亦或者是真傳、嫡傳，當劍途一片迷霧而不可自解時，會有人選擇來這個地方明悟劍心。

    劍心明悟者，可破除迷惘，從此劍心明立。

    失敗的人，輕則修爲盡廢，重則身消道隕。

    明心劍峯又有一個名字，名爲葬劍峯。

    以前這裏，其實是一座正常的山峯，山水皆有。

    只不過上任萬劍宗宗主立下了一個規矩。

    但凡失敗者，將本命飛劍插在明心劍峯之上。

    一千多年來，這裏插滿了劍，一把把長劍的劍氣劍意，讓這個地方變成了死地。”

    姜落雨將自己的手放在許雪諾的頭頂：“入我劍宗這一年以來，爲師只是教給你一些簡單的心決，此外就是教你識字以及一些劍道常識。

    其實你並未踏入劍道。

    你是不是在想，既然你從未踏入劍道，又怎麼明心？”

    許雪諾點了點頭。

    姜落雨看向這一個山洞：

    “因爲爲師的劍法，必須需要伱明心。

    劍道就是一條路，有人走着走着迷路了，無妨，重新回到道路上，繼續走下去便是。

    但是爲師的劍法，需要你一開始就走下去，對自己的劍心不移，若你迷路了，便再也走不出來了。

    所以雪諾。

    在你踏入劍途之前，你要明白自己這一條路的所在，以後，你無法再回頭。

    但是爲師不會強求於你。

    你可以選擇不進去，爲師會讓另一個長老教導你，你好好修行，依舊是會成爲一個還不錯的劍修。”

    許雪諾低着螓首，眉頭皺起。

    姜落雨也不急，只是靜靜地站在許雪諾的身邊，等着許雪諾的回答。

    “師父是幾歲的時候進去的？”許雪諾擡起頭，看着姜落雨。

    姜落雨想了想：“四歲。”

    “......”許雪諾緊緊抿着薄脣。

    許久，許雪諾再問道：“若我不進去，跟着其他長老學習，可以成爲世間第一的劍修嗎？”

    姜落雨想了想，搖了搖頭：“不能。”

    許雪諾再問：“我若進去，出來之後，習得了師父的劍法呢？”

    姜落雨想了想：“可能。”

    許雪諾緊緊捏着拳頭，當小女孩最後擡起頭的時候，做出了決定：“那師父，我要進去！”

    姜落雨再次搖了搖頭：“不一定非要當個第一。”

    許雪諾抿着薄脣：“我想要當第一。”

    “你可確定？”姜落雨最後問道，“若你失敗，從此以後，你再也見不到你的孃親，見不到你所在乎的人。”

    許雪諾點了點頭，小臉緊張地微微發白：“是的。”

    “好。”

    姜落雨不再多問，纖手撫摸在許雪諾的後背，往前輕輕一推。

    當許雪諾反應過來時，自己已在山洞之中，身後只有師父的話語——“記住，只管往前走。”

    山洞之中一片漆黑，但是許雪諾卻發現自己可以隱隱看清。

    一步一步往裏面走去，突然之間，許雪諾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一把長劍貫穿，劇痛充斥着許雪諾的全身。

    許雪諾躺在地上，緊緊捂着肚子，痛得喊都喊不出來。

    等到疼痛稍微有所緩解，許雪諾緩緩爬起身，繼續往前走去。

    一道又一道的劍氣撕裂着許雪諾的身體。

    每往前一步，許雪諾都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割下一塊肉。

    很難想象，一個這麼小的小女孩，是怎麼能夠忍受這一切。

    “孃親......”

    走了不知多久，許雪諾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而就當許雪諾朝着孃親往前邁出一步的時候，孃親死死地看着少女，伸出手指：“你怎得偏偏是個女兒身呢？”

    許雪諾全身冰涼，想要說什麼，但卻無法說出口。

    “往前走。”銘記着師父的話語，許雪諾閉上眼睛，捂住耳朵，繼續往前走。

    但是許雪諾發現，就算是閉着眼睛，捂着耳朵，自己依舊是可以聽到看到山洞裏的一切。

    許雪諾不停地往前走，走着走着，隨着一個失衡，許雪諾掉進了一個水潭之中。

    許雪諾不知道這個水潭到底是有多深，她只是感覺自己在不停地往下沉。

    許雪諾掙扎着想要游上去，可是孃親擋在了上方，一句句話刺進了許雪諾的身體。

    “先天劍骨......好一個先天劍骨，好一個無用的先天劍骨。”

    “妹妹，爲什麼孃親那麼討厭你啊。”

    “你學了劍有什麼用？你是那高高在上的劍仙子有什麼用？你能幫得了你的哥哥得到那世襲罔替的爵位嗎？”

    “從今日後，你被除名了。”

    “你走吧。”

    許雪諾逐漸停止了掙扎。

    好像自己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這有什麼，人生不只有修行，反而是你，那個大姐姐說你是很厲害的先天劍骨，你還哭什麼？”

    就當許雪諾將要徹底閉上眼睛之時，一個庶子的話語，傳入了她的耳中。

    少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那一個院落，是哭着鼻子的自己。

    “不是趕出家，是從許國府除名，爲的是你不被武國國運影響......好像確實差不多。”

    “行了行了，你以後可是大劍仙，而且你哥哥得不到爵位，跟你有什麼關係？是你哥哥不爭氣。”

    “誰說沒人喜歡你的，秦夫人喜歡你，清婉喜歡你，我孃親喜歡你，就連大白鵝也喜歡你。”

    “行吧，我也喜歡你。”

    ......

    “這個給你，如果以後你被欺負了，就來萬劍宗找我。”

    “好的，可是萬一我沒辦法去萬劍宗怎麼辦？”

    “那你每天睡前默唸一遍我的名字。”

    “爲何？”

    “春燕姐姐說過，當一個人每天都念對方的名字，某一天不念，那人便會心神不安。”

    “屆時，我定會去找你。”

    ......

    “嘁，區區一個庶子......真麻煩......”

    不停地下沉的許雪諾不滿地說道，但嘴角卻是勾起。

    “轟！”

    隨着一聲巨響在萬劍宗傳開，所有人皆是看向了一個方向。

    一道劍氣光柱於禁地之中拔地而起，一把把長劍從明心劍峯的石地中拔出，直插雲霄，貫通天地。

    天機城。

    一個老者緩緩睜開眼睛。

    擡起頭，老者掐動着手指，笑着搖了搖頭，眼中有驚訝，有羨慕，有感慨。

    老者大手一揮，一張白紙飛向整個天下。

    與此同時，

    四大聖地五大宗。

    北荒蠻族之地。

    南荒萬妖之國。

    西方魔教佛國。

    東邊十座人族大王朝。

    大大小小的宗門、國度。

    正在院落中負重跑的許銘。

    皆是擡起了頭。

    只見空中出現一張白紙，一個個字於紙上浮現——

    【許雪諾，五歲，入洞府境，本命飛劍清銘。

    位青雲榜——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