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妖精往事

    “來了！”

    “就是現在！”

    “動手。”

    傳送魔法只是一瞬。

    亨德裏克森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和里昂妮絲國王就到了一處完全陌生的地方。

    靈槍飛射。

    他不得不抽劍抵擋。

    趁這個空檔，一道紅色身影閃過，直接劫走了里昂妮絲國王。

    亨德裏克森眉頭緊皺，二話不說就要把老國王奪回來。

    可惜，他的滿腔怒火遇上‘全反擊’，終歸化爲無形。

    氣浪四震，掀翻了周圍的花草。

    盯着出現在面前的金髮少年，亨德裏克森咬牙道：“梅利奧達斯！”

    “喲。”梅利奧達斯笑容燦爛：“有段時間沒見了啊，亨德裏克森。”

    “背叛王國的罪人，怎敢出現在我的面前！”亨德裏克森手上發力，以劍鋒震退了梅利奧達斯。

    梅利奧達斯於空中翻滾幾圈，穩穩落地。

    亨德裏克森表情沉肅。

    他掃過周圍。

    卻見除了梅利奧達斯，還有一高一矮兩個人。

    其中一個他認識，「貪婪」之罪的班。

    而另一個……

    “「怠惰」之罪？”亨德裏克森沉聲問道。

    “怎樣都好，趕緊結束這場鬧劇吧。”金打了個哈欠，完全沒把亨德裏克森放在眼裏。

    作爲在場惟一一個擁有神器的‘七大罪’騎士團成員，他所能發揮的力量遠比梅利奧達斯和班恐怖。

    單指一劃。

    靈槍化爲無數短標，宛如游魚在空中巡弋。

    亨德裏克森笑了，“妖精王哈勒昆，你的對手另有其人。”

    金本來一副沒睡好的樣子，一聽這話，眼睛忽然瞪大：“你……爲什麼知道那個名字！”

    “自然有人告訴我。”亨德裏克森翻手將長劍插入地面：“別以爲，只有你們那邊存在魔術師！”

    大地被劍刃腐蝕，黑色的洞口散發出不祥的氣息。

    突然，一隻手從洞中伸出！

    緊接着便是一張蒼老且猙獰的臉。

    “輪到我出場了嗎？”

    老人身着金色鎧甲，手持長刀，滿眼躍躍欲試的神色。

    金直接傻眼。

    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張臉，這張奪走了他的族人，他的摯友，奪走了他所深愛的一切的臉！

    “不可能，已經幾百年了，你爲什麼還活着？”金心神受創，連靈力都維持不穩了。

    梅利奧達斯忍不住提醒：“不要中了敵人的詭計。”

    雖然不知道老人和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毫無疑問……來者不善！

    “喂喂喂，你行不行？”班保護着老國王，恨鐵不成鋼地盯着金：“實在不行，我們倆個換換。”

    金看了班一眼，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

    “不管你是誰，你這傢伙都挑錯了對手。”他沉聲開口，靈槍驟然變幻成巨大的守護獸。

    老人笑了，笑容無比殘忍：“那我們就手上見真章吧。”

    語落。

    兩人戰到一起，逐漸遠離此地。

    梅利奧達斯撓撓眉梢：“這都什麼事兒啊。”

    轉過頭，他看向亨德裏克森：“看來你早有準備。”

    “有備無患罷了。”亨德裏克森隨口迴應。

    頓了頓，又道：“不過我還是沒想到你們居然會在老廢物身上動手腳……祛除詛咒的同時施加了傳送魔法？”

    “這個你得去問瑪琳。”梅利奧達斯一邊說，一邊伸懶腰舒活筋骨。

    亨德裏克森眸光一凝，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問道：“你的劍……”

    “劍？什麼劍？”梅利奧達斯握緊小拳頭，“和你打，赤手空拳就夠了。”

    亨德裏克森表情有些難看。

    常暗之棺的碎片，梅利奧達斯竟然會交託他人。

    王都中的那位究竟是？！

    “看招！”梅利奧達斯沒有給亨德裏克森過多思考的時間。

    他閃身衝上前，對準敵人的面門一拳砸下。

    亨德裏克森內心煩亂，揮劍的動作有些變形。

    梅利奧達斯自然不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腰肢一擰，收拳甩腿。

    砰——

    亨德裏克森的佩劍直接被踢斷了！

    “還沒完呢。”梅利奧達斯得理不饒人，在空中以一種極爲扭曲的動作翻轉身形，再出一拳。

    ‘咔嚓’

    亨德裏克森的鎧甲寸寸爆裂，他就像炮彈一樣被打飛，滾出幾十米遠才停下。

    “好弱……”梅利奧達斯甩甩手，忍不住吐槽一句。

    別看之前說的囂張，實際上，他都已經做好了常規狀態被虐，然後開啓特殊模式的準備了。

    誰成想，身爲聖騎士長的亨德裏克森竟如此弱小。

    “王國的騎士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梅利奧達斯望向遠處，“所以，你要借用那份並不屬於你的力量嗎？”

    彷彿迴應他的話語。

    癱倒在地的亨德裏克森突然睜開眼睛，身體燃燒起黑紫色的火焰。

    “梅利奧達斯……你知道的很清楚啊……也難怪……畢竟我們是一樣的。”

    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亨德裏克森的皮膚莫名蒼白了許多，更有點點黑斑在他臉上來回晃動。

    邊上，班抽了抽鼻子，眼神變得相當危險。

    老國王嘆了口氣，滿臉複雜。

    “班，還有陛下，你們躲遠些吧，接下來的戰鬥或許會很……嗯，血腥。”梅利奧達斯無奈開口。

    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想讓別人看到「那副姿態」。

    班有心留下。

    卻能分清輕重緩急。

    對梅利奧達斯說了句，“那我先把陛下送到黛安那裏。”

    說完，便扛起老國王跑遠了。

    亨德裏克森完全沒有去追的意思。

    此刻，他所有注意都放在了認真起來的梅利奧達斯身上。

    梅利奧達斯解開領帶：“這樣真的好嗎？國王陛下重獲自由，你的陰謀很快就被昭告天下，里昂妮絲王國再無你的容身之地了。”

    “無所謂——從你們出現的那一刻起，‘聖戰’就已經開始了，老東西自然沒有了利用價值。”

    亨德裏克森淡淡開口：“我在乎的是你啊，梅利奧達斯，你才是關鍵。”

    “啊……你想幹什麼，我大概可以猜得到。”

    梅利奧達斯嘴角微微上揚：“不過抱歉哦，那把劍已經被我送人了。”

    “無妨，之後我會親自回收。”亨德裏克森將所有黑斑集中在一處，凝聚出一把魔氣森然的長劍：“至於現在，我要你死！”

    “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自信。”梅利奧達斯額角悄然出現出一個黑色的標誌，語氣變得無比冷漠：“我會碾碎你，下等魔族。”

    另一邊。

    “哦，這個感覺。”老人擡起頭，皮笑肉不笑道：“好強大的魔神之力。”

    “你在看不起我嗎？”金控制着靈槍，表情無比嚴肅：“回答我的問題！”

    “你問，我就要說？”老人依舊在笑，手上的長刀和靈槍撞在一起。

    輕易將槍格開，他不屑地說：“弱，簡直太弱了，孤家寡人的妖精王，這麼些年，你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不許用那個名字叫我！”金心中越發憤怒。

    心亂了，槍就會慢。

    老人施展着詭異的刀術，左劈右砍，竟然正面壓制了擁有神器的金。

    不僅如此，他的魔力彷彿源源不斷，且種類複雜多樣。

    時而操控狂風，時而控制暴雪。

    金招架不及，直接被一根巖柱刺中左腹，咳出一大口血。

    “說實話，我是很失望的。”老人搖搖頭，飄到金的面前，“太過容易的復仇，真是索然無味。”

    “你……你到底是誰……”金死死盯着對方，企圖在那張臉上找到一些端倪。

    “我還能是誰？”老人笑了笑，撤掉僞裝的魔法，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連我都不記得了？”

    “海爾布拉姆，怎麼可能！”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張臉，正是記憶中深處，已經死去的摯友的臉！

    “沒什麼不可能，哈勒昆，你能殺我一次，我就能活過來殺你一次。”海爾布拉姆目露追憶之色，“太多年了，我已經等待了太多年……”

    話鋒一轉：“可惜，你的弱小讓如此的美好的場面擁有了一絲瑕疵。”

    “不對，你不是海爾布拉姆，只是頂着他的臉的怪物！”金無比憤怒：“海爾布拉姆才不會像你一樣……”

    “怎麼？很難接受嗎？哈勒昆，當年的我可是更難接受啊。”

    海爾布拉姆掂量着手中的長刀，順勢斬下，輕易砍掉了金的一塊血肉，“那種痛苦，如刀割，如火燒。

    我親眼看着我們的同胞被那些人類拔掉雙翼，時至今日，他們的嘶吼仍在我耳邊迴盪。哈勒昆，尊貴的妖精王，那個時候你在哪兒？哦，對了，那時你已經‘死’了，所以只能留下我們去面對人類無休止的貪婪，啊哈哈哈！”

    “我……我……”金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妖精一族與人類的仇怨，是一本永遠都無法算清的爛賬。

    這麼多年，他不願去想。

    卻在今天，被曾經的摯友掀開了最不願意面對的傷疤。

    “我不怪你，當族人被屠戮的時候，我不怪你沒有和我們一起面對……但爲什麼，再次出現之時，你要站在人類那一邊？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喂，哈勒昆，回答我，你爲什麼要阻止我！”海爾布拉姆厲聲質問，表情無比猙獰。

    金咬牙開口：“因爲屠殺是不對的，就算你殺了那些人類，我們的族人也回不來了。”

    多年前，金和海爾布拉姆一同生活在妖精國度。

    金憑藉強大的實力守護着妖精王之森，生活平靜祥和七百年前，海爾布拉姆被人類抓走了，爲找到被人類抓走的海爾布拉姆，金留下妹妹伊萊恩一個人守護妖精王之森。

    漫長的尋找中，金找到了綁架海爾布拉姆的走私商販，卻在救他的時候被走私商突襲，打落到河邊且喪失了記憶（之後與幼年黛安生活了五百年）。

    在金恢復了全部記憶後，一次救助中又遇見了海爾布拉姆。

    此時的海爾布拉姆對人類仇恨萬分，並且變身成了殺害精靈族的走私商販的模樣，五百年間不停地屠殺人類。

    面對曾經的摯友，金爲了不讓海爾布拉姆繼續痛苦下去，而殺了海爾布拉姆後，金回到了黛安身邊，消除了黛安對自己的記憶，最後一個人離開，承擔了海爾布拉姆的罪名。

    ‘因妖精王的怠惰而放任同族虐殺人類的暴行’，亦爲「怠惰」之罪。

    說實在的。

    金活像個怨種。

    吃虧受委屈的是自己，最後背鍋的也是自己。

    本以爲這件事情就此結束。

    沒想到今天，他又看見了海爾布拉姆。

    “哈哈哈哈！”海爾布拉姆一陣狂笑。

    正想說些什麼。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屠殺肯定是不對的，但解氣啊。”

    “什麼人！”海爾布拉姆心中一驚，架起長刀四處張望。

    金愣了下，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沙沙沙——

    軟皮快靴踩在柔軟的草皮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喬恩拖着死狗一樣的德雷弗斯，就像沒事人一樣走入戰場。

    “你！喬恩·喬斯達！”海爾布拉姆眉頭緊鎖，似乎對於喬恩的出現感到非常意外。

    “金，一段時間沒見，你怎麼變成烤鴨了，被串在這裏，等着讓人片刀呢？”喬恩無視了海爾布拉姆，忍不住對金打趣道。

    金：……

    怎麼一個個，都像班一樣欠嗖嗖的？

    他沒好氣地說：“喬恩大人，算我欠你個人情，請幫幫我吧！”

    “好說好說，正好剛纔在王都沒過癮。”喬恩丟下德雷弗斯，轉身看向海爾布拉姆：“希望你能讓我多找點兒樂子。”

    海爾布拉姆沒接茬，而是問道：“喂，你剛纔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哪句？”喬恩眨眨眼睛。

    海爾布拉姆道：“就是那句，‘屠殺肯定是不對的，但解氣’。”

    “沒什麼，就是字面的意思。”喬恩聳聳肩：“人類可以殺妖精，妖精當然可以殺人類。”

    不知道爲什麼，金一下就急了，道：“可人類不光有惡徒和罪犯，還有很多無辜的人啊！”

    “那，你族中那些單純善良的妖精就活該被拔了翅膀，就連屍體也不得安生，成爲各國貴族的藏品嘍。”喬恩反問。

    金頓時說不出話了。

    喬恩笑道：“妖精王大人，你的立場很危險，說你是妖奸都不爲過哦。”

    “可是……可是……”金怎麼都想不到喬恩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細細一琢磨，他又感覺沒什麼問題。

    無辜的人類不該死。

    無辜的妖精就該死了？

    但。

    仇恨只會增生仇恨。

    當年若不殺死海爾布拉姆……

    金的心很亂很亂。

    整個腦袋都是暈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