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倫納德的覺悟

    來的並非阿蒙本體，而是一個序列4的分身。

    序列4，半神！

    得知了這個事實，角落處，被女神隱祕的倫納德·米切爾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帕列斯老爺爺在腦海中安慰他道：“別擔心，你已經得到了黑夜女神的庇護……”

    說到這兒，他語氣變得有些複雜，“黑夜眷者，你這小子運氣倒是不錯。”

    聽說自己得到了女神庇護，倫納德·米切爾不自覺挺起了腰桿。

    但緊接着，他就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依舊不妙，在心中詢問道：“爲什麼我沒有任何感覺？老頭，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以前或許騙過，但這次沒有。”

    帕列斯老爺爺借倫納德·米切爾的眼睛，看向門口的阿蒙，“隱祕之母的力量會讓你徹底消失，再說了，一個序列4的半神而已，要不是擔心暴露，我自己都能滅掉。”

    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讓倫納德·米切爾心中一驚。

    雖然他之前就想過老頭應該是一位高序列強者，但他沒有料到，老頭的真實實力貌似比他想象的還要高出不少……

    另一邊，喬恩和阿蒙也沒有急着動手，而是宛如兩位多年不見的老友，東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天。

    “你很有趣。”阿蒙捏住單片眼鏡，彷彿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具。

    喬恩同樣如此。

    他笑道：“只用一具半神分身前來，你實在太穩健了。”

    “穩健？倒是第一次有人用這樣的詞語來形容我。”阿蒙臉上的興趣越發濃郁。

    就在這時，喬恩突然伸手一捏，變魔術一樣，他的指縫裏出現了一條由12個節環組成的透明小蟲。

    “說着話就要動手，這可是不禮貌的表現。”

    喬恩把小蟲放在手心。

    下一秒，小蟲就像被絲線操控一樣，憑空浮了起來。

    見狀，阿蒙捏單片眼鏡的力道不由自主大了一些。

    但他依舊淡定，“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罷了。”

    喬恩‘哦’了一聲，隨即掏向自己的耳朵，又扯出一條同樣的透明小蟲。

    問道：“這也是玩笑？”

    阿蒙點點頭，“是玩笑。”

    喬恩沒有說話，隨手把兩條透明小蟲塞進兜裏。

    阿蒙臉上突然涌現一抹異樣，表情逐漸變得呆滯。過了大概七八秒的工夫，他才漸漸恢復，神色略顯複雜地從身上扯出幾根透明絲線。

    放在單片眼鏡前細細端詳，“靈體之線？不對，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阿蒙依舊是那副興致濃濃的表情。

    但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隱藏在單片眼鏡下的黑色眸子在微微顫抖。

    ——這是遇到了意料之外情況的本能反應。

    “好了，開過玩笑就進來坐坐吧。”喬恩伸手相邀。

    阿蒙有樣學樣，把幾根透明絲線塞進長袍口袋，笑盈盈地走進房間。

    他不動聲色掃過房中每個角落，在某一處，停留了比別處更長的時間，但仍是沒有發覺陷入隱祕狀態的倫納德·米切爾。

    這是當然的，由黑夜女神親自出手，可不是一具只有序列4的阿蒙分身能看破的。

    在沙發上坐好，阿蒙摘下尖頂軟帽，露出烏光油亮的捲髮。他笑道：“你究竟是不是阿蒙？雖然沒在你身上感受到阿蒙的氣息，但我覺得咱們完全不陌生。”

    說到這兒，他略顯狐疑地看着喬恩，“你該不會是某個阿蒙故意僞裝成這副模樣，沒事找些樂子吧。”

    別懷疑，裝成別人騙自己，是阿蒙能夠做出的事情。

    不過喬恩卻沒有承認，半真半假道：“我是一位來自星空的旅者。”

    星空？！

    阿蒙顯然明白這兩個字意味着什麼，臉上的表情稍微收斂了幾分。

    沉吟片刻，他再次開口道：“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找上我？”

    “沒什麼，我只是聽說錯誤途徑的唯一性在你這裏。”喬恩一邊說話，一邊捏了捏眼眶上的單片眼鏡。

    阿蒙微微一笑。

    以父之名，他之前從未感覺到這個動作讓人如此不悅。

    果然，快樂建立在別人的恐懼之上才是真的快樂，愉悅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才是真的愉悅……

    阿蒙有些想走了。

    不。

    應該說，他想逃離這裏！

    因爲他敏銳的發現，序列6只是一種僞裝，越是感知，他的靈性就越是不穩，似乎隨時都有要崩潰的跡象。

    “如果你想要‘那件東西’，你該去找我的本體。”阿蒙突然變得很老實，語氣無比誠懇。

    喬恩笑吟吟地看着，他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去呢？”

    阿蒙：！！！

    汗毛聳立，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警告。

    阿蒙的思想逐漸凝滯，身體也隨之僵硬。

    這種現象他太熟悉了。

    ——他正在被偷走一切。

    或許，用偷這個字，還不是很準確，因爲對面那家夥根本就是在明搶！

    “阿蒙，你的這具身體我就收下了。”喬恩依舊坐在沙發上，甚至連動作都沒有改變。

    但不管是當事人阿蒙還是暗中觀察的倫納德·米切爾和帕列斯老爺爺，都由衷地感覺到了一種難言的恐懼。

    悄無聲息之間就能奪走一切？

    簡直不講道理！

    “你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和本體打個招呼？”或許是大限將至，阿蒙忽然想明白了一切。

    因爲他將自己帶入了對方的視角。

    換位思考，如果是他，他也會這麼做……

    所以，阿蒙費力地擠出一抹微笑，“你，果然是阿蒙吧？”

    解決區區半神，那還不是吃飯喝湯一樣。

    完全奪走阿蒙的一切，喬恩對倫納德·米切爾招招手，“現在，你們看見我的誠意了。”

    聽到這話，倫納德·米切爾從隱祕狀態中退出，腳下就像生根了一樣，難以動彈。

    他是被嚇的。

    目睹了一切的帕列斯老爺爺也沉默不語。

    因爲他發現被阿蒙吃掉和被眼前這傢伙掠奪，貌似沒有什麼區別……

    “都說了讓你們不要那麼怕。”喬恩輕輕搖頭，從對面阿蒙的身體裏拽出幾條透明小蟲，“喏，這些東西就當做我的誠意吧。”

    帕列斯老爺爺心中天人交戰數百合，終於輕嘆一聲，對倫納德·米切爾道：“拿過來。”

    倫納德·米切爾人都傻了，暗呼一聲，“老頭，你不要命了！”

    “怎麼，你以爲現在還有別的選擇？”

    這話一說出口，倫納德·米切爾頓時麻了，只得強裝鎮定接過那幾條透明的時之蟲。

    蟲子到手的那一瞬間，倫納德清晰地感覺到老頭的情緒似乎有些不穩……

    “好了，今天只是認識一下，以後我們打交道的時間可長着呢。”喬恩微微一笑。

    倫納德心說，鬼才想和你打交道。

    但面上卻不動聲色。

    不知怎的，他莫名想起了剛纔在書稿上看到的一句話。

    ——三十年前在大河之西，三十年後在大河之東，永遠不要欺侮貧弱的少年。

    長夜漫漫。

    第二天一早，到了交接的時候，克萊恩發現倫納德·米切爾的狀態似乎很差。

    面容憔悴，就連眼睛都佈滿了血絲。

    克萊恩心中一動，問道：“怎麼了？喬恩·喬斯達有異動嗎？”

    倫納德·米切爾看着克萊恩，抿了抿嘴角，“沒有，只是昨天……嗯，我失眠了。”

    講個笑話，黑夜途徑的非凡者會失眠。再說了，讓你監視喬恩·喬斯達，沒讓你睡覺啊，摸魚是吧？

    他狐疑地看着倫納德。

    倫納德的眼神深處閃過一抹擔憂。

    邪神的祕密就讓我一併承擔，不能把像克萊恩這樣的無辜人卷進來。

    昨天晚上，他心中已經漸漸有了明悟。

    既然女神願意庇護他，就說明喬恩·喬斯達的事情，女神是知道的。

    而他，就是女神的使者，用來看管來自星空的邪神！

    想到這兒，倫納德恢復了以往時候的模樣，輕笑道：“好了，別多想，好好享受安靜的每一天吧。”

    說完，便插着兜，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倫納德的背影蕭瑟而深沉。

    克萊恩完全懵了。

    他總覺得詩人同學對他隱藏了什麼祕密……

    不過此時也不是細想的時候，帶着滿心疑惑，來到喬恩·喬斯達的套間。

    用備用鑰匙打開門，他看到了正在吃早餐的喬某人。

    “吃了嗎？”喬恩問，“要不要一起來點兒？”

    克萊恩掃了一眼茶几上豐盛的早餐種類，喉嚨不自覺涌動了下。

    道了聲謝，他直接坐在沙發上，拿起一塊鬆軟的白麪包。

    老尼爾曾經教導過他，羊毛不薅白不薅。

    教會的羊毛要薅，邪神眷者的羊毛也要薅，這樣，才稱得上健全。

    喬恩並不在意，反而顯得很高興。

    他一邊吃一邊開口，“你得小心，你的那位同事身上有祕密。”

    “蛤？”聽到這話，克萊恩突然停下了撕麪包的動作。

    倫納德？身上有祕密？

    結合平時的所見所聞，克萊恩暗自猜想，怕不是和一樣，那小子得到了什麼奇遇或者機緣？

    這麼一想，許多事倒是說得通了。

    甩出腦海裏那些想法，克萊恩話鋒一轉：“昨天鄧恩隊長告訴我，廷根市來了一位教唆者，我知道他是刺客途徑的序列8……”

    話沒說完，就被喬恩開口打斷，“你什麼意思？不會是想讓我幫你找到那個教唆者吧？”

    克萊恩愣了一下，搖搖頭，“隊長他們會去處理這件事，我的任務是監視你。”

    他說完了剛纔沒說完的話，“我只是很好奇有關刺客途徑和魔女教派的事情。”

    來了！

    喬恩嘴角微微上揚。

    他上下打量着克萊恩，開玩笑道：“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早就把相關的東西準備好了。”

    “什麼東西？”克萊恩反問。

    喬恩一臉壞笑，“當然是刺客途徑的魔藥配方，從序列9到序列0，應有盡有，而且是免費的哦。”

    免費？

    聽到這話，克萊恩險些沒激動的從沙發上蹦起來。

    不過很快，他就察覺到了不對，警惕的看着喬恩，“你想幹什麼？”

    想要占卜家途徑的後續魔藥配方，說是友情價，僅僅打了九八折。

    刺客途徑的序列9到序列0居然免費？

    這事兒誰能信！

    喬恩只是逗逗克萊恩，並沒有想讓對方跳火坑的想法，攤攤手，“忘了告訴你，這條神之途徑比較特殊，會在中期變性，男變女，帶把的變成沒把的。”

    克萊恩：！！！

    好陰毒的心思，還好我聰明伶俐，本能的察覺出裏面有陷阱。

    不知想起了什麼，克萊恩咬咬牙，“如果剛纔，我上套你會怎麼做？”

    “當然是幫你洗掉占卜家魔藥，讓你重新轉職成爲刺客。”喬恩如實回答。

    好險！

    就差一步，我就要和小克萊恩永別了。

    克萊恩腦子裏冒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這時，一道靈光劃過，他突然捕捉到了話中的重點，急忙問道：“刺客途徑，男變女是從序列幾開始？”

    喬恩比劃出一個數字。

    克萊恩的眼睛頓時瞪大。

    序列7？

    也就是說，那位教唆者現在很有可能變成女人了？！

    ……

    ……

    西區，鐵十字街下街。

    一棟沒有任何光亮的三層公寓。

    一道人影從公寓中走出，腳步悄無聲息，像貓一樣迅捷。

    在巷中七轉八轉，確認了身後沒有任何‘尾巴’，他來到碼頭區，和一個戴着兜帽的神祕人碰了面。

    “我完成了任務。”

    特裏斯，也就是克萊恩口中那位教唆者，恭恭敬敬的對神祕人彙報道。

    神祕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張絕美的臉，對特裏斯微微點頭，“很好，這是你的獎勵。”

    說着，她遞給特裏斯一本書。

    ——刺客途徑序列7的魔藥配方。

    女人輕聲道：“特裏斯，我非常欣賞你的能力，也知道你對於真正的非凡究竟有多渴望。

    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你的面前。

    名爲喬恩·喬斯達的作家正在這座城市，給我找到他，並逼問出怪物途徑的魔藥配方。”

    喬恩.喬斯達？

    特裏斯眉頭一皺，“他是序列幾？”

    “序列6……不過你放心，序列高低不代表絕對的強弱，在我幫你晉升後，相信我，你會有很多接近他的機會。”

    女人低聲一笑，眼神中透出一抹意味深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