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詐死脫身

    當法尼.瓦倫泰趕到‘綠色墓碑’。

    看到的，卻是布萊克摩亞死不瞑目的屍體。

    雷霆劃破夜空。

    雨水漫漫。

    愛國大總統，憤怒了！

    ......

    ......

    另一邊，堪薩斯城。

    確定四下無人，露西躡手躡腳地把馬牽進馬廄，抱着布包，悄悄回到了公寓。

    丈夫史蒂芬.史提爾還在工作，她鬆了口氣，徑直前往浴室，將身上的髒衣服脫下，用熱水洗去了身上的泥濘。

    舒服地躺在浴缸中，露西思緒萬千。

    「聖人遺體」的確搶到手了。

    那麼......

    下一步呢？

    越想越亂，露西無助地抱住了腦袋。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外傳出動靜

    ——史蒂芬.史提爾回來了。

    露西趕緊站起來，用浴巾胡亂擦了擦下身子，又把剩下兩截「聖人遺體」藏在了盥洗盆上方的木櫃。

    等做完這一切，她調整好表情，笑吟吟地走出浴室，“親愛的，你回來了。”

    看見僅僅裹着一條浴巾的露西，史蒂芬.史提爾老臉一紅，故意扭過頭，“露西，和你說過好多次了，女孩子要注意影響。”

    史蒂芬今年五十三歲。

    露西今年十四歲。

    雖然名義上兩人是夫妻，但史蒂芬一直把露西當成自己女兒......

    呃。

    大部分情況下，是當成女兒看待的。

    不過，露西的想法卻與史蒂芬不同，她真真切切地愛着這個比她大了將近四十歲的男人。

    “我們是夫妻。”露西微微一笑。

    隨即，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很快斂去笑容。

    老鹿亂撞的史蒂芬.史提爾沒有發覺妻子的異樣，輕聲道：“我先去換衣服。”

    說完，便弓起身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露西既好笑又羞澀地鬆了口氣。

    十分鐘後，夫妻兩人齊聚餐廳，相對而坐。

    露西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抱歉啊史蒂芬，今天......”

    頓了頓，她隨便找了個藉口，“今天下午我睡過頭了。”

    吃着冷湯冷麪包的史蒂芬.史提爾無所謂的擺擺手，“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睡一會兒也好。”

    露西：......

    長身體？

    憑我現在的身材，就能讓你壓槍壓得連頭都不敢擡了好不好！

    若是平常時日，露西肯定會調笑史蒂芬幾句，增進夫妻感情。

    但想起浴室裏藏着的「聖人遺體」，她抿抿嘴角，裝作不在意的問起史蒂芬.史提爾的工作情況。

    史蒂芬隨口道：“大賽方面沒什麼好說的，雖然才進行到「stage    4」，但傑洛.齊貝林和喬尼.喬斯達的小隊已經在積分榜上遙遙領先了。

    唯一可能給他們帶來威脅的迪亞哥.布蘭度不知道爲什麼，竟然也加入了那支小隊......”

    ‘喬尼.喬斯達’！

    聽到某個名字，露西眼神一亮，繼而道：“說起喬尼.喬斯達，我對他倒是很感興趣。”

    嗯？

    聞言，史蒂芬表情微微一僵。

    細細回想有關喬尼.喬斯達的一切，他發現那小子的確長得不錯，金髮藍眼，幾乎是很多女孩兒夢中情人的模板。

    不過嘛......

    “喬尼.喬斯達騎術優秀，長相帥氣，只可惜，是個殘疾人。”史蒂芬故意點出了喬尼的缺陷。

    露西眨眨眼睛。

    她總感覺自己的丈夫貌似誤會了什麼。

    史蒂芬看着露西，心中隱隱作痛的同時，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女大不中留啊。

    搖搖頭，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主動道：“比起喬尼.喬斯達，還是他表哥喬恩.喬斯達更適合作爲結婚對象，如果你有意，在s.大賽落下帷幕時，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露西狐疑的盯着史蒂芬.史提爾。

    那意思大概是

    ——你認真的？

    “我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史蒂芬露出慈愛的微笑，“我早已做好了準備。”

    露西：......

    深吸口氣，她知道不能繼續隱瞞下去了。

    在史蒂芬疑惑的眼神中，露西走進浴室，不出多時，便帶回來一個布包。

    史蒂芬.史提爾不明所以，問道：“這是什麼？”

    “聖骨。”露西如實回答。

    說着，她打開布包，露出其中的兩截脊椎。

    ‘啪嗒’

    史蒂芬.史提爾手中的湯勺一下子掉在了碗裏。

    “聖......聖......聖......”他指着桌上的兩截殘骨，牙關顫顫巍巍地直打哆嗦。

    忽然，史蒂芬.史提爾一個激靈，猛地站起來，二話不說拉上了家裏所有的窗簾。

    丈夫如臨大敵的模樣，搞得露西也緊張起來了。

    她就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老老實實坐着。

    反覆確認家裏沒有其他人，也沒有監聽設備，史蒂芬這才快步回到餐桌旁，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麼會擁有「聖人遺體」！？”

    “在火車上，我無意間聽到了一些情報，知道這場大賽遠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來到堪薩斯城後，我找了個老師，專門教我脣語。結果今天下午，我恰好看到法尼.瓦倫泰在和祕書說話。”

    “他們說，一個名爲費迪南特的人和他們失去了聯絡，還說攜帶着「聖人遺體」的喬尼.喬斯達很難對付。”

    “還有，‘聖人脊椎’就在堪薩斯城外的‘綠色墓碑’。”

    “本來這些都沒什麼，只是，法尼.瓦倫泰的祕書說你是個隨時可以替換掉的棋子，我又驚又怕，覺得你遲早會被他們殺害，於是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暴雨，騎馬趕到了‘綠色墓碑’，恰好看到大總統的手下躺在墓坑裏抱着聖骨。”

    “於是，我開槍打死了那家夥，把聖骨帶回來了。”

    盯梢、監聽、冒雨縱馬數十裏、開槍、殺人奪骨......

    這是正經姑娘應該幹的事？

    聽完露西的話，史蒂芬.史提爾麻了。

    麻到完全不能動彈的那種。

    他張着嘴，怔怔地說不出話。

    過了好半天，史蒂芬.史提爾頭疼的捏着眉心，“手槍是書房那把？”

    “是。”

    “你騎的，也是我的馬？”

    “對。”

    熄滅心底最後一絲僥倖，史蒂芬.史提爾做出決斷，“既然這樣，你就不能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露西愣了下，慘然一笑，“是我給你添麻煩了嗎......好吧，如果這是你的判斷，那我願意遵從，因爲我是露西.史提爾，深愛着你的妻子。”

    迎上露西的眼神，史蒂芬.史提爾似乎想要解釋什麼。

    他嘴脣翕動，苦笑出聲，“別傻了，我怎麼可能真的讓你去死。

    但，只有你‘死’了，你才能活。”

    指指桌子上的「聖人遺體」，史蒂芬.史提爾沉聲道：“你不懂聖骨的價值，爲了它，法尼.瓦倫泰會不惜一切代價，別說是你我這樣的小人物了，就算擋在他面前的是千軍萬馬......”

    話說一半，他看向露西，“所以，爲了消除隱患，露西.史提爾必須從世界上消失。”

    露西聽明白了，丈夫的意思是讓她假死避禍。

    “過幾天，我會給你安排一次意外，以及一個新身份，到時候，你直接帶着「聖人遺體」出城去找喬尼.喬斯達吧。”史蒂芬.史提爾篤定道：“他是大總統的敵人，是值得依靠的對象。”

    “我不走！”露西哪裏捨得離開丈夫，“一路上沒人發現我，我要留在你身邊！”

    “別鬧了，這是最好的辦法。”史蒂芬.史提爾罕見的板起臉。“你必須帶上聖骨去找喬尼.喬斯達！”

    “嗚嗚嗚。”露西掩面而泣。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衝動給自己和丈夫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史蒂芬.史提爾嘆了口氣，走到露西身邊，將對方輕輕攬入懷中，“如果一切順利，這兩截聖人遺骨將會是我們夫妻活命的本錢。”

    露西淚眼朦朧的望着丈夫，“其實......是三截......不知怎的，有一截忽然和我的脊柱融合了。”

    史蒂芬.史提爾：......

    摸着妻子的頭髮，他開口道：“從明天開始，你就不要露面了，我會對外宣稱你染上了皮膚病，等到喬尼.喬斯達的隊伍入城，你就去「stage    5」的必經之路上等他們吧。”

    露西沉默不語。

    夜已深。

    屋外，大雨依舊。

    ......

    ......

    五天後。

    “各位觀衆，傑洛.齊貝林沖過終點，區間優勝者誕生啦！”

    “喬恩.喬斯達緊隨其後。”

    “接下來是迪亞哥.布蘭度、喬尼.喬斯達以及砂男！”

    “等等......蒙古選手特德.汗也過來了，真可惜，他沒有獲得前五名。”

    “接下來衝過終點的，是來自霓虹的東方憲助！”

    “全程一千二百五十公裏的「stage    4」因爲連天的暴雨，使得比賽狀況發生了很大變化，開賽時共計三千六百七十八名選手。其中，已有一千七百八十六人選擇了放棄比賽。”

    “剩下的選手們，至今已橫跨半個大陸，越過諸多險惡的關卡，這是賽前根本不可能預測到的現實！”

    “可是，傑洛.齊貝林做到了，喬尼.喬斯達做到了，迪亞哥.布蘭度、砂男、曼登.提姆、波克洛克、特德.汗......他們做到了！”

    “這是選手們的勝利、是牛仔和騎手的勝利，亦是人類的勝利！”

    “各位觀衆，喝彩吧，爲這些縱馬狂飆的勇士，獻上你們最熱烈的掌聲！”

    ‘譁啦啦啦！’

    堪薩斯城的主道兩側，數不清的觀衆爲傑洛等人送上了掌聲。

    高臺之上，法尼.瓦倫泰的臉色很是難看。

    他死死盯着馬背上喬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喬尼.喬斯達，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進入堪薩斯城......

    這算什麼？

    挑釁嗎。

    正想着。

    ‘哐當’一聲，不遠處的史蒂芬.史提爾忽然跌坐到地上。

    法尼.瓦倫泰看了他一眼，假意關心道：“史提爾先生，要注意休息啊。”

    “實在抱歉，總統先生。”黑眼圈異常明顯的史蒂芬.史提爾趕緊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最近我愛人的病情又加重了，所以......”

    “哦？”法尼.瓦倫泰想起史蒂芬.史提爾嬌小可愛的妻子，稍微提起了一些興致，“什麼病，這麼嚴重？”

    “是一種很罕見的急性皮膚病，雖然不會傳染，但會從頭潰爛到腳。”史蒂芬.史提爾擠出幾滴眼淚，“怕是要不了多久，我和愛人就只能天人兩隔了。”

    史蒂芬.史提爾年輕時曾在馬戲團擔任過頭牌，深知表演技巧。

    瓦倫泰大總統一聽那麼個金髮小美人竟然得了如此怪病，瞬間沒了興趣，隨口道：“既然如此，這些天，你就專心回家，好好陪你妻子最後一程吧。”

    史蒂芬.史提爾心中暗喜，面上卻有些猶豫，“可是s.大賽這邊......”

    “政府會幫你處理好一切。”

    反正史蒂芬.史提爾的態度和能力一直很讓自己不爽，乾脆趁此機會把這老家夥趕走。法尼.瓦倫泰十指交叉放於茶几之上，“怎麼，你不願意？”

    願意，我太願意了！

    史蒂芬.史提爾險些把心裏話喊出來。

    但迎上大總統冰冷的眼神，他只得裝出失魂落魄的模樣，“那......就這樣吧......”

    三分蕭瑟、三分落魄、三分不甘，還有一分對人生和未來的懷疑。

    史蒂芬.史提爾的精湛表演輕而易舉的忽悠住了愛國大總統。

    法尼.瓦倫泰擺擺手，“去吧，你的假期，從現在開始。”

    史蒂芬.史提爾垂着頭，緩步走下高臺。

    沒有去公共休息區和選手們打交道混臉熟，他七拐八拐來到一處馬廄前。

    那裏，早有一短髮佳麗等候多時。

    “親愛的。”剪短了頭髮，臉上又抹了灰的露西想也不想地就要衝過來。

    不過，史蒂芬.史提爾卻搖了搖頭，“記住，你現在是盧克.班德魯頓，露西.史提爾已經死了。”

    ‘班德魯頓’，露西原本的姓氏。

    露西動作一僵。

    史蒂芬.史提爾則把準備好的地圖、選手編號、以及參賽證明等雜物交給露西，道：“「stage    5」，是從堪薩斯城至芝加哥的長途賽段，你從北城門出發，在地圖上標註的地點停留，必定會等來喬尼.喬斯達他們。”

    露西鄭重其事的接過，重重的點頭，“知道了。”

    或許是感覺氣氛太過沉重，史蒂芬.史提爾故作輕鬆地笑笑，“別難過，等這次的事風頭過去，我就去終點紐約找你。

    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