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9章 闊別重聚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七月喜神字數:4429更新時間:24/06/28 15:57:54
謝傅轉移話題:“你一點不擔心鬼後嗎?”
秦湘兒淡道:“已經提前知道結果的事,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知道結果,那結果是什麼?”
“一個尤諱,憑鬼後的實力,今晚怕是在劫難逃。”
“難道就不能有別的可能?”
秦湘兒搖了搖頭:“道門七鬼的武道修爲並不厲害,若是正面交鋒,別說尤諱,就是面對鐵血,也難以匹敵。”
“除非……”
“除非什麼?”
秦湘兒不想談論這些問題:“與你無關。”
謝傅卻是很感興趣:“我很想知道。”
“這些武道糾紛,你就不要參與了,別以爲你是二品大員就了不起,沒有絕對的實力,只不過是別人一顆棋子,當你沒有利用價值,別人也隨時能把你這顆棋子拿掉。”
“別以爲你和秦楚楨朋友兄弟相稱,其實你在他眼裏就是個奴才。”
看來秦湘兒並不瞭解謝傅的底細,才會說出這番話來。
秦湘兒輕道:“我也早就看開了,不想摻和這些事,累了,不聽不問最省心了。”
謝傅也沒有明說,笑道:“我以爲我當了大官,以後能罩護湘兒姐你。”
秦湘兒輕笑:“我罩護你還差不多,你以爲今晚他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們是怕我秦湘兒,只不過是借你下坡罷了。”
謝傅一時之間也無法解釋自己現在有多猛,繼續剛纔的話題:“湘兒姐,你就說說那個除非……”
秦湘兒笑笑,以閒聊的語氣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除非鬼後能練成《上池鬼典》。”
謝傅脫口:“什麼玩意?”
“遠古時的鬼王甶孑大帝在上池集生平所學著作的一部適合人鬼修煉的曠古奇書,傳說學成此書,其神通神巫能符劾百鬼,御製世間所有鬼魅魍魎。”
這些野歷傳段,謝傅最爲熟讀,傳說甶孑大帝是天神救苦天尊降臨人間,化身鬼王震懾羣鬼,維持人間秩序,後世有諺:甘露濟人鬼,慈恩渡冥陽。
笑了一笑:“那可真是夠遠古的。”
秦湘兒接話:“不過這是沒有可能的事。”
謝傅疑惑:“何出此言?”
“《上池鬼典》這本奇書確實存在,至於是不是鬼王甶孑大帝所著就不得而知,但可以確定一件事,這書就從來沒有人練成過。”
“爲何?”
“因爲練之必死,古往極少數初窺門徑者,後來也沒有練成就死了,或者是此書所蘊含的宇宙天地智慧,非人智所能堪破,又或者是要練此書,需要藉助什麼祕法,而此祕法因爲歷史久遠而失傳,總之此書已經成爲一個不解之謎。”
“你有說跟沒說一樣。”
秦湘兒笑道:“我就逗逗你玩。”
就在這時,雲慵的聲音在房外傳來:“小長老。”
秦湘兒淡道:“我知道了,不必說了。”
不必猜也知道鬼後被秦楚成捉走了,誰讓鬼後要自投羅網,反正地宗的事,她不想管。
雲慵卻又叫了一聲:“小長老。”
秦湘兒沒有辦法,只好站了起來,對着謝傅說道:“我一會就回來。”
人行到外面,不等雲慵先開口,就說道:“地宗的事,我不想插手,鬼後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
雲慵沉吟片刻之後,還是說道:“鬼後殺了黃鶴,捉走了尤諱。”
秦湘兒驚呼一聲:“到底怎麼回事?”
於是雲慵將過程詳細說來,秦湘兒聽到倒是淡定:“好了,我知道。”
雲慵輕問:“小長老,你說爲什麼鬼後這麼厲害?尤諱和展鎮南聯手都不是她的對手?”
“她厲不厲害與我何幹?”秦湘兒說完轉身準備回房。
雲慵追喊一句:“小長老,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
“雲慵,我勸你最好不要開口、”
見秦湘兒回來,謝傅主動詢問:“發生什麼事?”他方纔在房內聽見秦湘兒驚呼聲,料定有事發生。
秦湘兒直言:“鬼後殺了黃鶴,捉走尤諱。”
謝傅頗爲驚訝:“鬼後這麼厲害,不是說道門七鬼只擅鬼祟之事,並無強戰之力。”
秦湘兒耐人尋味的看着謝傅:“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謝傅笑笑:“湘兒姐,這些年在我身上發生了許多事,我早已經不是曾經的毛頭小子。”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在我眼中都是個毛頭小子。”
謝傅莞爾一笑。
“怎麼,你當了大官就不服氣?”
謝傅只好妥協說道:“服氣。”
秦湘兒這才露出笑容:“你慢慢吃,我先去洗個身。”
剛轉身又止住腳步回頭,調侃道:“既非毛頭小子了,要姑娘來陪你嗎?”
謝傅哈的一笑:“要。”
秦湘兒臉色立即陰沉下去,卻聽謝傅笑道:“最好來個大娘子,不過要長的美,有風雅,有風情、善談謔、能歌令,眼角有絲絲皺紋……”
“準了。”
沐了個浴之後,秦湘兒換了身江南女子常穿的衣裙,輕髻淡妝,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並無過多嫵媚風情,倒是多了幾分嫺雅,更像個姐姐了。
只是……
手輕輕觸摸自己的眼角,儘管皺紋很淺很淺,那分明就是一條皺紋。
那少年成人了,她也老了,心中莫名感到遺憾,她對自己青春還沒有印象,人就老了,真應了那句歲月無情。
驟得嫣然一笑:“朱顏辭鏡花辭樹,倒也並非全無印象。”
提了壇富水春就朝自己房間走去,從沒有一個夜晚讓人如此期待。
回到房內,卻見謝傅鞋也無脫,懶洋洋的躺在自己牀榻上,不禁嫣然一笑,你還真不客氣啊,老孃的牀就這麼不客氣的睡。
嘴上卻是冷聲:“癲子,又髒又臭,誰準你睡我的牀。”
謝傅坐直起來,揉了揉眼,一副剛剛睡醒模樣:“你這個澡洗的可真久,我等的都睡着了。”
秦湘兒板着個臉:“裝什麼裝。”
謝傅笑道:“湘兒姐,你身上還是那個味,我一聞就像回到家裏,特別的踏實。”
“少來!”
秦湘兒一邊說着一邊將他從自己牀上拉起來,他的這種放肆都成習慣了。
謝傅突然咦的一聲,盯着秦湘兒端詳,他眼神灼灼,盯着秦湘兒這個青樓老練女子都有點不好意思,兇巴巴說道:“看什麼看!”
“哎呀,湘兒姐你今天不一樣啊。”
秦湘兒明知故問:“哪不一樣?”
“沒有那種俗氣了,嫺雅的就好像從書中走出來一樣。”
“你這滿嘴鬼話的嘴,我信你才怪。”
謝傅繞着她打量起來,腰細股尖腿雅,長髮披垂,盈立靜致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溫柔優美味道。
“這還是我認識的湘兒姐嗎?”
秦湘兒見他眼神滿是取笑,推了他一把:“少給我貧嘴。”
謝傅又被推回牀榻去,笑道:“湘兒姐,別這麼粗魯啊,我從你就是。”換做別的娘子,謝傅可不敢說出這種輕佻的話,與秦湘兒之間卻是無妨,反而有一種打打鬧鬧的輕鬆隨意。
秦湘兒想着自己和可琴、橫眉、寶書她們幾個,將謝傅按住要剝他衣服,這小子拼命抵抗的場景,不禁噗哧一笑。
“現在我勢單力薄,所以你敢拿老孃開涮是不是,我就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謝傅竟膽小的蓋上被子,躲在被子裏面,這是一種習慣,就像無論你多大多老,都會本能的敬畏自己的父母。
秦湘兒將他單手拎起來的時候,那時謝傅人還沒她胸口高。
“你那麼喜歡我的牀嗎?”
秦湘兒帶着笑意走進牀榻,一下掀開被子,看見謝傅繃直身體的樣子,忍不住咯的一笑:“你這猴子還不下來。”
謝傅閉着眼神,深深呼吸一口,世間只有其一的芳香灌入鼻腔,這是湘兒姐的氣味,也是家的氣味,溫馨而又讓人陶醉:“我太喜歡了。”
秦湘兒看着眼前的男兒,這癲兒並不知道,比起他端莊,他放誕不拘的時候,有一種數不出來野性的吸引力!
她真的很喜歡。
其實她對謝傅有極強的佔有慾,無論他是少年還是成年,這個男兒都是他的。
不覺間他已娶了妻子,我可是識他差不多十年啊!
一種強烈的不平衡感充斥心頭,讓她十分生氣:“下來,不準睡我的牀!”
噗咚!
謝傅被秦湘兒粗魯的扯下牀來,摔在地上。
秦湘兒一呆,心裏有點擔心。
謝傅嬉皮一笑:“好嘛,不睡就是。”
秦湘兒懸着的心這才放下,沉聲:“今晚不許睡,陪老孃喝酒!”
謝傅笑應:“喝酒那就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酒之後什麼德行,怕把湘兒姐你給非禮了。”
秦湘兒輕笑:“你這猴子要是真有本事,姐兒給你非禮又如何!”
說着拍開酒罈封蓋,一股醇香酒味就飄散出來,沖鼻入腦,一下子就勾謝傅的酒蟲子:“富水春?”
“是上好的富水春!饞了吧?”
謝傅笑笑:“這世間再無第二批的富水春不是已經喝完了嗎?”
“我特地藏了一罈,等着好日子喝。”
“今天算什麼好日子?”
“你我闊別重逢,不算好日子嗎?”
說來好笑,她這壇酒原本是準備等謝傅娶妻時拿出來喝的,她這個當姐姐的,爲謝傅想了很遠,可世事無常。
“算!”
、謝傅應着爬起,在桌前坐了下來。
秦湘兒將酒倒入酒壺,爲謝傅斟了一杯。
謝傅聞着酒香,肚子裏的酒蟲子已經在翻滾,不知爲何卻捨不得喝,心裏總有一個聲音,這酒喝完了就再沒有了。
秦湘兒見他遲遲不動手,笑道:“怎麼?當了大人,嘴養刁了,看不上我這酒了。”
“哪裏,這是最後一罈富水春,喝完了就沒有,有點不捨得。”
“酒常有,人未必常伴,等你我埋土,這壇酒還在,那才遺憾。”
秦湘兒說罷,豪情一飲而盡,酒水潤紅她的嘴脣,滋的一聲:“快意。”
謝傅見狀,也一飲而盡,一瞬間人都要昇天了:“斟酒!”
兩人連幹三杯一解闊別重逢快意之情,秦湘兒這才打開話匣:“說說你這些年怎麼過的吧?”
謝傅飲着酒,說起他這些年走南闖北的經歷。
從遇到洪水饑荒到無錫縣假冒瘟疫治服瘟疫。
從流浪在蘇州城下到淪落在澹臺府爲奴爲僕。
從蘇州走到靈山文廷,從靈山文廷走到金陵,從金陵到神武峯,從神武峯迴蘇州,衣錦還鄉揚州,從揚州到玉塵山,從玉塵山到雷淵宗,從雷淵宗到長安……
在靈山學文道……
在金陵力壓羣星奪得頭魁,與王右通爭雄……
在神武峯戰一衆仙子,直面東極真人……
回蘇州當淮南道節度使,回鄉娶妻……
上玉塵山鬥大秦景教……
到雷淵宗手握雷神劍戰太上……
隨着酒勁,謝傅言語灑脫,情緒激盪飛揚,對於多次在鬼門關徘徊,卻輕描淡寫一言帶過。
幾年的經歷簡短說完,卻已經半夜三更,酒也喝了小半壇。
秦湘兒感慨良多,覺得自己浪費了很多,她的生活看似燈紅酒綠,熱鬧豐富,實則平淡無味。
正是眼前談笑風生的謝傅,有一種少年與男人左右搖擺的朦朧感。
少年的形象讓她感覺親人一樣的親切感,舒適無需僞裝,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男人的形象又清晰的讓她怦然心動,讓她有種女人的感覺,而不是一個姐姐。
他早已經是一個男人,而自己卻還活在過去。
心中莫名傷感,這種傷感正如幼鳥長大,終究要離開母鳥的庇護,海闊天空才是他的天地。
從此兩別,後會無期。
秦湘兒豪飲一杯,卻是傷感再添惆悵。
謝傅已經半醉,託着下巴笑着秦湘兒:“姐兒,你好想不太開心。”
秦湘兒從他毫不掩飾的眼神,坐的歪歪斜斜的身體,就知道他已經半醉,清醒時候的謝傅絕對不會這樣,完全可以稱爲謙謙君子的典範。
對於謝傅,她經常有一個疑惑,一個人爲何有兩種如此反差的性格,到底哪一種才是真實的謝傅,或者人性本來就是複雜的,兩者皆有。
又或者他天生就是給浪兒,只不過是後天受書墨薰陶,將他浪蕩的內心用溫文爾雅包裹起來。
“誰說我不高興了。”
謝傅笑道:“夜深人靜總是多孤傷,這樣吧,你給我唱首小曲。”
秦湘兒忍不住打了謝傅一下:“沒有人可以叫我唱小曲。”
人卻端着酒壺站了起來,一邊舞蹈一邊歌唱起來:
一壺好酒一輪月,滿天孤愁相思夜。
酒中千年匆匆過,天涯眠雲飛。
分曉珊珊,又剪燭朱盞輕放。
只願月圓勿再缺,今夜伴月回。
……
今天一更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