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畫卷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七月喜神字數:3292更新時間:24/06/28 15:57:54
    謝傅還糊里糊塗,他以爲自己冒犯她了,他心痛極了,“婉之,我的錯!”

    謝傅說着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臉,一邊打着還一邊懇求說道:“婉姐姐……”

    王婉之不能任他這麼打着,她定了下神,  深呼一口氣,她想要露出笑容,可她真的笑不出來。

    終於用盡全身力氣說出兩個字來:“沒……事。”

    王婉之站了起來,稍微整理了自己的儒衣,遮住內中薄薄的抹衣,用極爲平靜的聲音道:“沒事。”

    雖然平靜,  亦是冰冷。

    謝傅問道:“是不是我睜開眼睛,所以你生氣了。”

    他還糊里糊塗,正是毫無察覺才是最真實的內心啊,王婉之淡淡問了一句:“慈慈是誰?”

    王婉之並非想責問,她只是提醒謝傅,你剛纔說了什麼,我聽見了。

    謝傅驚駭,他意識到什麼了,“慈慈……慈慈……是……”

    莫名的恐慌讓謝傅的舌頭麻痹起來。

    王婉之背對着謝傅,她不知道謝傅此刻的表情是心虛還是愧疚,還是被揭穿謊言後的無所適從。

    不管如何,她想給謝傅一個安定的笑容,可是她擠了好久也擠不出來。

    “就算是騙我,也不要告訴我,不然我會傷心的,好麼?”

    王婉之的聲音是那麼的柔弱,充滿懇求。

    謝傅想說對不起,  可他嘴上還是應了一聲:“好!”

    “傅,閉上眼睛。”王婉之聲音依然平靜。

    “好!”謝傅閉上眼睛。

    王婉之深呼一口氣才轉身來,淚依然止不住的順頰而流,  眼淚是那麼的廉價,  愛情也似乎那麼的輕薄。

    謝傅已經站了起來,他像一個犯了錯的小男孩那麼的膽怯。

    王婉之也看到他身上的血又滲出來一些,多麼讓人又恨又愛的一個人啊。

    她突然撲到謝傅身邊,緊緊的將他摟住,害怕失去他一樣緊緊將他摟住,她的力量很大很大,似乎她才是一個男人。

    她將嘴巴移動到謝傅的耳邊,沉聲着說:“我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溫暖過,安寧過,陪我走完這最後一段時光,好麼?”

    “你不要傷心,其實……我向你坦白,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謝傅語焉不詳,語無倫次,他所能做的就是緊緊摟住她的螓首壓在自己的胸膛,讓自己更加清晰的感受到她虛弱的身子骨。

    突然胸口傳來劇痛,  謝傅能夠感受到牙齒透過衣服狠狠的扎入他的胸肌。

    是王婉之在咬他,謝傅卻越發溫柔的撫摸她的秀髮。

    王婉之鬆口道:“你騙我的事,  一筆勾銷了。”

    說完,她轉身冷然走進石門,淡道:“跟上來吧。”

    謝傅跟着王婉之的後面,看着她輕輕蕩蕩,瘦弱身子支撐不起來的一襲儒衣,這才發覺她今天穿的是男裝。

    她依然很瘦,這瘦弱的身軀,讓她剛纔淚流滿面的悽傷模樣在腦海更加入骨。

    “婉之!”謝傅想說些什麼,迫不及待的想說些什麼。

    王婉之聽見他的叫聲,停了下腳步之後,又繼續前面領路,淡淡道:“走吧。”

    語氣彷彿沒帶任何感情,冷澹而陌生。

    這讓謝傅記起當初在縹緲峯遇到時,她就是這個樣子。

    該從哪裏跟她說起呢?

    這段路並不算太長,沒有給謝傅太多思考組織語言的時候,就到了王婉之的香閨居室。

    王婉之直接走過門口,留給謝傅一個後背,“到了。”

    這種冷然無聲就像在送別,然後她就邁動腳步走了,似乎就像送別。

    王婉之如此冷漠,讓謝傅感覺她一定是傷心透了,剛纔在她親我的時候,我到底說了什麼,慈慈我想你,我愛你?

    是的,每一天他都思念着這個相處五年的妻子,可婉之我們才相處多久啊,我怎麼可能跟你一起就很開心,就忘了她。

    這太強人所難了,這……

    但婉之,你並非……你並非……

    謝傅實在不知用什麼詞語來形容王婉之在心中的地位,以及這份感情的分量。

    “婉姐姐。”

    謝傅叫了出來,聲音像個懇求着的小男孩,叫婉姐姐的時候,她總是那麼體貼的包容自己。

    王婉之真的停下了腳下,這讓謝傅欣喜若狂,他真的把她叫回來了。

    “婉姐姐。”謝傅又叫了一聲,聲音充滿着熱情。

    王婉之開口了:“好好療傷,我一會就回來了。”

    王婉之想要去洗把臉,就算她看不見自己的臉,她也知道自己哭成什麼樣子,她想要淡然一點,甚至露出微笑,表現的如清風拂過那麼的平淡,但是她做不到。

    她一直背對着謝傅,也是不想謝傅看到她的臉。

    王婉之洗了把臉,洗乾淨臉上的淚水,調整了下情緒之後就返回。

    其實她一直很害怕,跟謝傅在一起越開心的時候,她就越害怕,她害怕自己與謝傅相處的時光太短了,害怕自己有一天就走了。

    所以她每天都告訴自己,王婉之,你不能死,你要活下去。

    她也害怕自己死了,謝傅會傷心。

    原來這一切只不過是虛假的,顯得那麼可笑。

    我應該高興不是嗎?至少我死了,他不會悲傷,或許是不會太悲傷。

    走進居室,看見謝傅盤腿閉目全身投入其中。

    她將瓷壺瓷碗輕輕放在桌子上,悄然坐了下來,然後看向謝傅。

    屋子裏很熱,謝傅熱的滿頭大汗,汗水與臉上滲出的血絲交黏在一起。

    她拿出絲帕無聲的走了過去,蹲下,輕輕擦着謝傅臉上的汗水。

    只是擦了幾下,謝傅就立即睜開眼睛。

    王婉之淡道:“你繼續,不必管我。”

    謝傅卻突然捉住她的手,“婉姐姐。”

    王婉之本能縮了回去,緊接着又將手伸了過去,讓他握住,微微露出笑容來。

    只是她這個笑容很生硬,似乎爲了討好謝傅而特意露出來。

    謝傅凜容道:“我想向你坦白,我什麼都告訴你。”

    謝傅這句話卻讓王婉之心中一慌,捂住謝傅的嘴,“不要說!”

    謝傅目光誠懇的看着她,他要把心裏話都說出來。

    這卻讓王婉之怕極了,“我從來沒有做過如此美好的夢,讓我活在夢中好麼。”

    未待謝傅做出迴應,王婉之就掙脫他的手,逃走了。

    “婉姐姐,我會陪你到最後一天。”

    王婉之回頭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多謝。”

    時間流逝,當謝傅睜開眼睛,已是深夜了,扭頭看見王婉之蜷縮在暖玉牀上睡着了。

    我到底說了什麼,讓你如此傷心。

    王婉之胳膊動了動,將自己蜷縮得更緊,似乎很寒冷。

    謝傅原本打算繼續療傷,卻是站了起來,走到暖牀邊,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王婉之的身上。

    然後上了玉牀,從背後緊緊摟在她。

    王婉之很寒冷,他卻熱的要命,正好。

    只是體內的尋脈符卻沒有人性的依然作肆。

    過了一會,王婉之似乎感受到謝傅身體的溫暖,睡夢迷糊的轉過身來,蜷縮在謝傅的懷抱中。

    儘管謝傅忍得很難受,他卻依然緊緊的摟住她。

    隔日清晨,王婉之醒了過來,迷糊中感受到什麼東西抵住自己的小腹,騰手挪開。

    只聽謝傅驟地一聲鬼哭狼嚎,然後就翻過身去,蜷縮着身體,微微顫抖着。

    謝傅這一聲叫,把初醒的王婉之叫得清醒起來,見謝傅一副痛苦難忍的樣子,驚慌道:“傅,你怎麼了?”

    “婉之,離我遠點。”

    “你到底怎麼了?”

    “婉之,離我遠點,求你了。”

    謝傅越這麼說,王婉之越擔心,人立即挨了上去,關切問道:“你怎麼了?”

    “我沒事。”謝傅聲音沙啞而難受,昨晚他從半夜就一直醒着,一直處在煎熬之中。

    王婉之怒道:“你到底怎麼了!”說着力氣很大將謝傅強行翻過身來。

    然後就看到謝傅一臉黑眼圈,神色憔悴,心中內疚:“你擔心我嗎?我沒事。”

    驟然瞥見什麼東西,嚇了一跳,弱弱問道:“是畫卷嗎?”

    王婉之不是無知少女,之所以問出如此無知的問題,皆因實在太荒唐離譜了。

    謝傅搖了搖頭。

    王婉之立即脫口道:“胡扯,定是畫卷!”

    謝傅苦笑道:“你要確認一下嗎?”

    “不!”

    王婉之應的毫不猶豫,也有點心虛,然後她就慌張下牀去,心頭砰砰的跳,她還是頭次遇到這種場面,然後竟如此離譜。

    怎麼可能啊,明明是文質彬彬的一個人,怎麼就……

    謝傅見王婉之要溜,沉聲道:“站住!”

    既然暴露了,總要說個清楚,“你一定認爲我是禽獸,你昨夜哭得如此傷心,我居然還想着這樣的事。”

    是因爲我嗎?王婉之心中竟有一絲喜悅,嘴上淡淡道:“沒有關係,這說明你是個正常又健壯的男子。”

    王婉之表現的像個體貼的姐姐,又像個睿智博知的才女,她極力用所知的知識來說明這種情況的正常,但是聲音中還是有輕微的顫抖。

    謝傅沉聲道:“不!你一定認爲我是個禽獸,我骯髒無比,是如此的讓你失望。”

    王婉之聽謝傅說的如此動容,輕道:“沒有……我只是……我只是有點被嚇到了。”

    謝傅朝她走了過去,王婉之心頭咯噔:“你站住……你站住!”語氣先輕後重,表達她的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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