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偷心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七月喜神字數:2040更新時間:24/06/28 15:57:54
    澹臺文望收斂起嬉皮笑臉,對着謝傅恭恭敬敬道:“先生請講,我洗耳恭聽。”

    謝傅笑道:“公子,既然你如此風流,那我們今日就來聊聊什麼是真風流。”

    孔管家鬆了口氣,終於開始了……不對,這麼又扯到風流上面去了。

    澹臺文望應道:“我最喜歡聽風流韻事。”

    謝傅道:“正所謂真名士自風流,真風流者必有妙賞。”

    澹臺文望問:“何爲妙賞?”

    “妙賞就是對美好事物有深切透底的感性認識,典故詠絮之才正可闡釋此點。”

    澹臺文望忙應道:“這個我知道,詠絮之才謝道韞。”

    謝傅笑道:“既然你知道這個典故,那應該也知道“未若柳絮因風起“這句詩的由來了。”

    澹臺文望笑道:“剛好我熟寫這名句,說的是謝安在寒雪夜教授兒女講論文義,大雪下的很大,謝安問這大雪紛紛揚揚像什麼,謝朗念出一句“撒鹽空中差可擬“,謝道韞卻說了一句“未若柳絮因風起”……這就是詠柳之才的由來。”

    澹臺文望滔滔不絕,將這個典故完整說完,並發表自己對這句經典名句的見解。

    孔管家心中歡喜,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以前哪敢想象公子有此文化口才,輕輕看向小姐,只見小姐眼眶竟微微泛紅,小姐這是怎麼了?

    澹臺鶴情心中是幾分欣慰,幾分激動啊,文望並非不可救藥啊,至少剛纔這一番說解,像足一個讀書人。

    一聯想到這些年自己的艱辛,不禁黯然神傷。

    謝傅道:“謝道韞是真才女真名士,這句“未若柳絮因風起”豈不是妙賞。”

    澹臺文望應道:“說的有理。”

    謝傅繼續道:“我認爲真風流者必有瀟灑。”

    這一次澹臺文望靜聽,並沒有插嘴,只聽謝傅說道:“何爲瀟灑,王獻之有幾件軼事,或許可做闡釋,這一件,有一次王獻之與兄長同在一個屋子,房間突然起火,兄長匆忙逃離房間,連衣服鞋襪也顧不上穿,反觀王獻之從容不迫,穿好衣服,從容不迫的火場走出來。”

    澹臺文望一愣,都着火了,怎麼還不跑啊,只聽謝傅問道:“這是否是泰山崩於面而色不改的瀟灑?”

    澹臺文望恍然大悟,“這份從容風度,着實風流,在這樣緊急情況下都尚且如此從容,餘事豈不是更加淡定。”

    謝傅笑道:“公子理解的準確,當然我們遇到着火,還是要跑的,可不要顧什麼瀟灑被大火白白燒死,畢竟生命受之父母,需好生愛惜才是。”

    門外的澹臺鶴情聽到這裏,忍不住掩嘴一笑,這死小白臉倒是風趣的很,並非食古不化。

    澹臺文望哈哈大笑,“只怕當時大火還沒燒到屁股上去。”

    謝傅附和一句:“我也是這麼想的。”

    “王獻之這第二軼事是偷兒恕氈的典故,有一次王獻之夜裏睡在書房,一羣盜賊潛入房中,將書房東西偷得精光。王獻之慢慢地說“偷兒,青氈是我家祖輩的遺物,只請你們留下這氈子”,盜賊驚慌而逃。”

    謝傅說完問道:“這是否有視錢財乃身爲之物的瀟灑?”

    澹臺文望應道:“先生說的極是,文望受教了。”

    謝傅繼續道:“再有一事,有一回王獻之突兀的跑到陌生人家裏面去賞竹,賞完就走,從頭到尾連句客套話都沒說,此舉看似無禮,豈不是問心無愧的瀟灑。”

    澹臺文望問道:“何爲問心無愧?”

    謝傅笑道:“日久見人心,客套有時或許是虛僞,並非真心,相反我或許無禮,或許冒犯,但懷的是一顆赤誠之心,便是問心無愧。若是我友自是我友,若非我友強求不得。”

    門外的澹臺鶴情暗暗道:“好一句若是我友自是我友,若非我友強求不得,好一個問心無愧,便是這份闊達心胸,足見不俗。”

    澹臺文望哈哈大笑:“謝傅,難怪我與你一見如故。”

    “公子性本不壞,只是過於頑劣,這滿屋書籍便是財富,公子卻整日只知尋花問柳,棄本逐末,是爲不智啊。”謝傅趁機直接斥責起澹臺文望來。

    澹臺文望低頭不語,門外的澹臺鶴情聽了暗暗擔心,文望性格傲慢,平日裏我說他幾句都要頂嘴,只怕這小白臉這麼直接,只怕要觸怒文望了。

    過了好一會兒,澹臺文望才擡頭看向謝傅,看着謝傅一臉陳懇,笑道:“你指責我,你冒犯我,可我卻知你是問心無愧,這錯我認了。”

    澹臺鶴情心中驚訝無比,文望居然主動認錯,就是她這個姐姐也難以做到啊,這小白臉實在讓她驚歎!

    謝傅繼續說道:“孔管家也是問心無愧。”

    孔管家聽謝傅提起自己,頓時感激涕零。

    澹臺文望倒是化作哈哈一聲大笑,“這老東西嘛,我以後給他點面子就是。”

    謝傅繼續道:“公子,那澹臺小姐如你父母,護你養你,又當如何?”

    聽謝傅突然提起自己,澹臺鶴情竟臉兒微微泛紅,這實在奇妙。

    澹臺文望有些不好意思道:“謝傅,你不要逼我了。”

    謝傅卻直接道:“公子,我從孔管家口中得知,小姐爲這個家日夜操勞,而且爲了公子你,更是煩惱憂愁,我若有此賢姐,必定是護她、惜她、疼她、愛她,亦不會讓她有半點失望。”

    門外的澹臺鶴情聽到謝傅這番話,眼眶一紅,竟忍不住掉下眼淚來,這話說到她心坎上,心頭頓時暖洋洋……

    這小白臉……又耍陰招。

    澹臺鶴情生怕被孔管家看見,手上忙偷偷抹淚,最瞭解她的人,竟是這小白臉,讓她說什麼好,用一番話就將她說哭了,也有點太欺負人了。

    澹臺文望無聲,似在思索謝傅這一番話,過了一會,似要開口,欲言又止。

    謝傅笑道:“公子若有什麼感觸,放在心裏就好,不必說出來。”

    澹臺文望卻笑罵道:“你這知人心的畜生。”

    謝傅哈哈笑道:“我是羨慕公子,才特意爲了公子說這番話。”

    門外的澹臺鶴情好奇,羨慕?羨慕什麼?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