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愉悅

    黑鴉俯視着神座前的男人，目光訝然，凝重異常。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可以無視這恐怖厄力場，直接來到神座近前之人。

    “你想做什麼？”鳥喙張合，它疑惑道，“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抗衡住厄力場侵蝕的，但如果你是想來尋什麼邪龍寶藏，我可以直接告訴你，這裏沒有。

    而你若是想來解除世界樹封印的，我也可以告訴你，憑伱那點微薄靈壓，根本不可能做到。”

    夏楓沒搭理這只鳥，只是目光上下打量着近前閉目端坐的灰髮女子。

    話說，該怎麼吸厄力呢？

    面對這麼一片純粹由厄靈液匯聚而成的人形海，他一時不知如何下口。

    夏楓看向女人掛着星藍寶石的雪白細頸，陷入沉吟，舔一口怎麼樣？

    嗯，似乎有億點變態.....

    而且看這皮膚表面，似乎並沒有厄靈液飄散的痕跡，他湊近瞧了瞧，這才發現女人的紅脣間隱約流溢着些許淺灰氣流。

    “咚——咚咚咚！”

    心跳再次加速，夏楓似感應到什麼黑瞳猛地睜大。

    他徑直伸手扣擡起灰髮女子的狐翹下頜，迫使她紅脣輕嘟開張，頓時，幽黑如墨的絲縷氣流從她脣舌間輕緩飄出！

    “人類，放肆！”黑鴉沒想到這人類如此大膽，驚怒大叫出聲。

    但還不待它反應過來，夏楓已經瘋紅了雙眸，猛地低頭湊到灰髮女人脣前半寸，陶醉般一吸——那凝如實質的黑霧流體頓時絲絲縷縷飄入夏楓口中。

    這一幕就像是高坐君座的威嚴女帝正被一隻男狐狸精鉗着下頜，吸食陰氣。

    夏楓一臉享受，愉悅之感酥軟了脊骨與神經，他感覺全身都在發顫，只想要更多！更多！但——

    “呃！！”

    他猛地後退兩步，死死捂着嘴，眼睛瞪大，“嗝~~~”

    但終究沒忍住，胸腔上提，打了個飽嗝。

    居然，吃撐了？！

    【活性剩餘：7天5小時02分】

    吸一口是七天.....看來得想個辦法，天天來吸一口！

    雖然七天並不多，但只要肯多吸，把邪龍小姐都吸的禿嚕皮咯，他就相當於長生不老了！

    之前外面那些吸半天也才幾分鐘幾小時的加，效率非常低。

    由此可見，邪龍小姐體內的厄力濃度確實高的可怕。

    “嗝~~”

    喉嚨鼓動，他瞪大眼捂着嘴，但香草味的涼息還是從他口鼻溢出，咚咚——熾熱的心臟快速膨脹、收縮。

    不知爲何，他隱隱感覺隨着活性的增加，厄魔心臟在被修復，一種神祕的力量似要噴薄而出，賦予他前所未有的強大——

    但這種詭異錯覺僅閃過一瞬，就消失了蹤跡。

    夏楓晃了晃腦袋，雖說有些迷惑，但他很確信，只要自己積攢到很多很多很多的活性，厄魔心臟會發生質的變化，產生新能力！

    想及此處，他看向邪龍小姐的目光就更加火熱了。

    只可惜他吸收厄力存在上限。

    如果沒有上限就好了，那樣他說不定可以把整個噩界的所有厄力給吞了，滅了噩族整個種族....直接無敵。

    吞噬厄力增強活性是根據所吞噬厄力多少以及靈壓強度而定。

    他現在靈壓強度只是一階，一次最多能承受7天的量。

    想要再次吸收，得等到第二天才行。

    相當於放了大招後，有24小時的冷卻時間。

    也就是說，他還是得一直待在此地才行，等吸滿了足夠活性再離開禁地。可這樣就實在太浪費時間了。

    更何況，按照課本所說，以他如今的靈壓強度，靈魂最多離體24小時，不然就有魂飛魄散的危險。

    因而他根本不可能長時間停留此地....

    這就很麻煩了，得想個辦法.....

    “你怎麼做到的？”

    突兀的，一聲清冷女音在身後響起，夏楓嚇了一大跳猛地回頭，才發現黑鴉不知何時飛到了他身後，幽深若星子般的灰眸死死盯着他。

    夏楓笑而不語，這黑鴉能出現在這裏，無非兩種身份，要麼是看守封印的鎮守者，要麼是和邪龍一起被封印的同伴。

    從剛纔黑鴉驚怒喊出‘人類，放肆’這句話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而且很可能是邪龍的手下或者....愛侶？

    不過黑鴉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三十來歲的老阿姨？

    嗯，同性之間也不是沒可能。

    “人類，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怎麼做到的？！”

    看來這事對你很重要啊，夏楓認真道：“黑鴉女士，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祕密，而這是我的祕密，我....”

    “你再廢話本座就殺了你！”黑鴉清冷語調充滿殺機。

    “......”夏楓攤手抿脣道，“顯而易見，我可以吸收厄力，但每天存在上限。”

    “我有眼睛，說重點！本座要知道你爲什麼能以人類之身吸收如此恐怖濃度的厄力？”

    “那你還是殺了我吧。”夏楓仰起頭，一臉無畏。

    見眼前人類一副有恃無恐模樣，黑鴉眸子微眯，盯看了會兒突然殺機消散，冷漠語氣也是跟着一變，變得輕挑慵懶，輕笑道：“很好，有膽魄。”

    “既然如此，人類，我們做個交易吧。”

    “交易？”夏楓疑惑。

    “沒錯。”

    撲棱棱~~黑鴉舞着羽枳重新落在樹枝上，俯視笑道，“本座看得出來，你很需要高濃度厄力，但你無法在此地長留，沒錯吧？”

    夏楓點點頭：“所以？”

    “看到那個空間靈陣了麼。”

    夏楓循着黑鴉目光看去，這才發現在不遠處有一個直徑一米的血紅矮臺，上面刻錄着神聖繁複的紋路線條。

    “這是用深淵石打造的靈召式空間靈陣，名爲『通往世界之門』，只要集齊召喚材料，刻錄陣法後，你就可以在世界任意地點打開這扇門，進入此方禁地。

    至於所需材料非常簡單，共五種，分別是褪色墨水、象斑魚血，無量石、龍神的靈子和世界樹枝粉末。”

    黑鴉叨叨了一大堆，夏楓大體聽懂了，指了指神座上的灰髮女子，“所以，你是想讓我每天都能來這裏吸她的厄力？”

    居然還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雖然驚喜，但又不由有些困惑黑鴉這麼做的目的。

    “怎麼，你不願意麼？”

    “願意倒是願意。”夏楓突發奇想，狐疑道，“不過我有個問題，這厄力....不會就是用來封印邪龍的吧？”

    說到這，他愈發覺得有可能，瞪大眼睛，“你是想讓我解除封印？”

    “呵~那你就想多了。”

    黑鴉不屑冷笑了聲，“就憑你那點能耐，就算吸個上幾萬年也吸不完祂身上的厄力。”

    “那爲什麼....”

    “雖不能解除封印，但喚醒祂還是有可能的。”黑鴉語氣微沉。

    “喚醒邪龍？”夏楓眉頭一皺，雖然不能武斷地認爲這邪龍到底是只怎麼樣的龍，但能被封印於此地，至少一半概率來講不會是什麼好龍.....

    沉吟片刻，他咳了咳道：“那個，黑鴉女士，你可能不知道，現在外面的世界對....對祂的風評並不是很好，稱其爲邪龍。你可能還不知道，我這人最好名聲，要是被人發現是我喚醒了邪龍，那——”

    “你還沒靈解吧？本座有辦法讓你100%靈解。”黑鴉淡淡說了句。

    “那也不是不行！”夏楓話鋒一轉，黑瞳閃閃發光，“黑鴉女士，你真是個大好人！我願意捨棄寶貴的名聲幫助您！”

    黑鴉：“......”

    所謂靈解，全稱靈魂解封，指的是每個人的靈魂都蘊含着神祕靈能之力，只要通過特殊方法將其解放，形成『靈器』，才能使用這來自靈魂的靈能之力。

    每個人的『靈器』都不盡相同，即便是同步了慕青桐實力的他，『靈器』也會和慕青桐不同。

    這或許也是慕青桐唯一能與他拉開差距的辦法。

    同理，這也是他唯一能超越滅世魔女的辦法。

    而正常情況下想要靈解召喚出自己的『靈器』，只有在情緒波動劇烈，或者死亡一瞬的情況下有可能感知到『靈器』並將其靈解而出。

    而這個‘有可能’，概率就非常唯心了。

    有些靈師一生經歷了上百次死亡危機都沒靈解，而有些靈師經歷第一次死亡危機就靈解成功。

    兩個字總結：看命。

    所以黑鴉女士說可以幫他100%靈解成功，他自然是興奮的。

    至於喚醒邪惡的魔龍會不會不太好，嗯，擁有靈活道德底線的他上一秒可以覺得不好，下一秒就能覺得很好，非常好，好極了！

    更何況，他也確實需要邪龍小姐體內源源不斷的厄力供應。

    這完全是一場無本萬利的交易，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是世界樹的樹枝。”

    黑鴉嘴喙咬斷一根樹枝向下丟來，“你使用的時候碾成粉末，每次刻錄陣法時使用1g便可。至於褪色墨水、象斑魚血和無量石，那就要你自己想辦法找了，同樣，用量均是1g。”

    “那龍神的靈子呢？”夏楓問道。

    黑鴉看向神座：“觸碰祂的頭髮。”

    夏楓依言伸手，隨着黑鴉念頌了聲奇怪語段，神座女人的一縷雲灰髮絲在夏楓手中崩解，化作靈子涌入他眉心，也是此時他才驚覺發現，心中已經完全沒有了起先想要生吞邪龍小姐的瘋狂慾望了，甚至有些索然無味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

    賢者時間！

    撲棱棱——

    黑鴉再次飛落來到夏楓面前，幽眸直視他的瞳孔，慵懶語調平淡，“人類小屁孩，別反抗，這是『通往世界之門』的陣法刻錄知識，記住了。”

    夏楓腦殼一疼，下意識捂着腦瓜子彎腰冷汗直流，原來被知識強行插入是這種感覺麼？

    好滿，好脹，好疼啊.....

    等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緩過來，這和同步慕青桐實力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慕青桐的知識灌給他的時候，是一種愉悅舒適的愜意感。

    但黑鴉女士就不一樣了，非常粗暴！夏楓晃了晃腦袋，擡頭道：“好了，那黑鴉女士，關於100%靈解的辦法是什麼呢？”

    “哦，你說這個啊。”

    黑鴉撲騰回樹枝，慵懶女音輕笑，“等下回你進來再告訴你。”

    “哈啊？”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能力再進來，萬一你放本座鴿子怎麼辦？”說到這，黑鴉眸子微冷，輕哼道，“本座最討厭的就是鴿子了，人類小屁孩，你最好別讓本座失望哦。”

    聽了她的話，夏楓點頭同意，倒也合情合理，而且自己已經佔了很大的便宜了，不急於這一時。

    “那就這樣吧，黑鴉女士，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嗯。”黑鴉閉上眼。

    可沒一會兒，黑髮的人類青年又轉過身來，摸頭尷尬道，“咳，那個，怎麼離開這地方啊？”

    黑鴉：“.....”

    “真搞不懂你是怎麼闖進來的。”她有些無語，以往能夠進入此方神禁之地的哪個不是一等一的強者，哪像這小屁孩，菜的摳腳。

    雖然那些強者都死的很慘就是了....

    “小屁孩，你過來。”黑鴉感覺有些心累，也不知道將希望寄託於這樣一個低階靈師身上到底靠不靠譜。

    它撲騰翅膀再次飛下樹枝。

    夏楓依言走近，只見黑鴉將自己的羽枳點在他額前，慵懶語調輕靈又肅穆：“歸靈！”

    夏楓精神一陣恍惚，只感覺天旋地轉間，隱約間聽到黑鴉女士慵懶熟女音冷哼道，“小屁孩，要敢耍我的話，有你好看！”

    豁——

    夏楓猛地睜開眼，愕然環顧四周，大雪紛飛的天地間，巨木凌亂橫落，齊梟的屍體就在身旁。

    “我這是，直接迴歸本體了？”他擡起雙手有些驚奇，“『歸靈』麼，這靈衣不錯。”

    邊想着，他沒多逗留，原路返回很快找到了將他吐出來的黑洞所在地。

    這黑洞正在緩慢縮小，估摸着再等幾小時就會被修復消失蹤跡。

    那時就真的找不到回低厄區的路了。

    他不再猶豫，徑直踏入黑洞。

    *

    “多長時間了？”

    魏叔同走到趙桀身旁，看着血色鋪就的陰森森林，疑惑問道。

    趙桀看了眼表，詭異輕笑：“八小時十九分鐘，老魏，看來你那便宜養子確實有兩把刷子，居然能和我徒弟纏鬥這麼久。”

    魏叔同面無表情，仰頭看着天邊血月，無言反駁。

    畢竟即便是同一階段的靈師也會因爲各種原因存在着很大差距。

    就算夏楓是天才，但也纔剛晉升一階靈師，連靈衣都來不及學幾個，而齊梟在一階靈師待了這麼多年，無論是靈衣數量、靈壓強度、神經反應、戰鬥經驗都不是夏楓能比的。

    差距實在明顯。

    他確實想不出夏楓有什麼能打得過齊梟的辦法，最好的結果也只是用一些同歸於盡的手段和齊梟打得兩敗俱傷。

    不過這種概率也非常低，就算成功了，自己也殘了。

    “老魏，要不這一百萬，你先轉給我？”趙桀拍拍魏叔同的肩，低笑道，“雖然賭注是一百萬，但如果你現在轉的話，我只收你五十萬，怎麼樣？”

    魏叔同西裝筆挺，拄着拐淡聲開口：“別玩這些花裏胡哨的，等着看結果吧。”

    說完，他便閉目養神，不再言語。

    “呵~”趙桀知道這姓魏的好面子，在硬撐。他也不揭穿，只是戲謔冷笑了聲，等齊梟歸來後，再嘲諷這瘸子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