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勇猛無敵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暮色長亭字數:10516更新時間:24/07/06 04:33:18
    張燕等人在遠處觀望,親眼看到於毒殺了進去,曹營一片大亂,入眼可見成千上萬呼號奔走。

    “殺!”

    張燕等人這才確定沒有陷阱,從叢林裏殺出,直撲曹營。

    曹營更亂了,被一面倒的屠殺,毫無反手之力。

    張燕,於毒等人興奮莫名,殺戮無忌,幾乎是見人就殺,似要決意將官軍殺個乾淨。

    曹營大火熊熊,亂作一團,被張燕等人一面倒的屠殺。

    “他們不是官軍!”

    突然間,有人大喊。

    張燕等人聞言大驚,接着於毒扯過幾個人,來到了張燕跟前。

    於毒臉色陰沉的可怕,道:“這些,都是曹操沿路剿的匪盜,根本不是官軍!”

    張燕看着他們身穿官軍的軍裝,但他們的臉上,體態完全不是官軍,瞬間如墜冰窟,急聲道:“快撤!”

    張燕,於毒等人惶恐不安,急急後撤。

    既然這些人不是官軍,那說明曹操早有準備,這是一個陷阱!

    他們一邊跑,一邊環顧四周,彷彿下一刻,曹操就會帶着官軍圍殺過來。

    但他們逃出十里之外,仍然沒有發現官軍,一路平安無事。

    “怎麼回事?曹操弄一個假營讓他們偷襲,反而沒有任何安排?”於毒滿臉不解,心有餘悸的道。

    張燕神魂未定,也想不出所以然,只是覺得事情太不對頭,道:“先不管其他,立即回山!”

    只有回山,才能令他平靜下來,才會有安全感。

    在張燕退走沒多久,不遠處上頭,郭嘉喝着酒,迎着風走出來,笑着望着張燕大軍的背影,道:“五萬大軍襲營,這位平難中郎將是要幹什麼?”

    張燕被朝廷招降,獲封的就是平難中郎將。

    戲志才輕咳幾聲,道:“可能是被官軍打怕了吧?”

    郭嘉搖了搖頭,道:“未必,多半是有什麼其他心思。”

    戲志才順着張燕大軍方向,看向井徑山,道:“這個時候,曹將軍應該得手了吧?”

    郭嘉喝了口酒,忽然轉頭看着戲志才,道:“志才,我聽說,渤海王到東郡了?你要去覆命嗎?”

    戲志才是御史臺的監察御史,是這才征討黑山軍的監軍,主要責任是監視曹操,現在劉協到了東郡,離這裏很近。

    戲志才面無表情,道:“等曹將軍大勝吧。”

    郭嘉見他不走,眼神笑意一閃而過,道:“志才,幫個忙如何?”

    戲志才對郭嘉一直十分警惕,微微皺眉,道:“什麼忙?”

    郭嘉又喝了酒,幽幽道:“大勝。”

    戲志才眉頭皺的越多,大勝要他幫什麼忙?

    在他們閒聊的時候,張燕又奔出了十里,離井徑山不足十里,再跑一陣子就能回去了。

    “大帥,你快看!”

    突然間,他們轉過一處山頭,不遠處,亮起了沖天火光。

    張燕騎着馬,衝了幾步,只見井徑山方向,通紅一片,染紅了半邊天!

    他渾身一個顫抖,差點從馬上摔落下來。

    於毒等人更是驚呆了,怎麼都想不到,井徑山上會有大火!

    “內鬼!”

    這是他們所有人心底不約而同浮現的兩個字。

    井徑山易守難攻,上山又有幾十萬,曹操即便摸了過來,一時半會兒也攻不破!

    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冷靜,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一羣人騎着馬,從不遠處的小路上走了出來。

    火把亮起,不遠不近,張燕等人看到了領頭的人。

    “楊鳳!”

    所有人大吃一驚,繼而倒吸一口冷氣!

    張燕瞬間就想明白了,神情猙獰可怕,咬牙切齒的道:“楊鳳,你投降了官軍?”

    楊鳳坐在馬上,與張燕相距並不遠,輕笑着道:“張兄,伱是平南中郎將,本就是朝廷官員,怎麼能說我投降了官軍?”

    實際上,在黑山軍中,只要有一點勢力的,基本上都被朝廷招降,獲封從都尉、校尉到中郎將不等。

    張燕又看了眼熊熊大火的井徑山,心中殺意如潮,又瞥了眼四周,道:“是你燒了糧倉,也是你阻斷了通信?”

    楊鳳微笑,道:“大帥英明。”

    “我殺了你這個狗賊!”

    於毒大怒,提着刀就要殺向楊鳳。

    楊鳳只帶了三個人來,見於毒殺過來,毫不驚慌,淡淡道:“殺了我又能如何?沒了錢糧,想去壺關也不成。大帥,該考慮出路了。”

    於毒跑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神色遲疑。

    能活到今天,於毒自然不傻,不會被憤怒衝昏頭腦。

    楊鳳說的沒錯,現在沒了糧草,軍心渙散,而曹操的官軍又不知道在哪裏,他們現在陷入了絕境!

    “曹操派你來勸降我的?”張燕雖然憤怒,可也瞬間想明白了。

    楊鳳燒了糧倉,堵住了消息,現在又單槍匹馬的出現在這裏,明擺着要勸降於他!

    張燕一邊說着,一邊命人控制局勢,遏制消息向身後的大軍傳播。

    楊鳳坐在馬上,神情自然從容,道:“大帥如果願意,揚威將軍說了,既往不咎,前程似錦。若是大帥負隅頑抗,全數誅殺,一個不留。”

    於毒等人悄悄對視,不禁心裏膽寒。

    他們與青州黃巾軍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自然清楚曹操在青州都幹了什麼,不說殺了多少人,還有未經證實的,曹操屠戮一個黃巾軍盤踞的縣城!

    張燕臉色不好,心裏反覆權衡。

    他很清楚現在是絕境,但還想在絕境中求生,不想就這麼投降!

    他手裏,現在還握有五萬大軍!

    楊鳳明顯知道張燕的心思,餘光掃了眼他身後,淡淡道:“曹將軍給了大帥機會。比如剛纔,曹將軍完全可以將大帥合圍,包括現在,曹將軍同樣可以。再者,大帥,你還能撐到天亮嗎?”

    張燕後面的軍隊還在竊竊私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旦他們知道井徑山的糧倉被掃,瞬間炸鍋,軍心崩散!

    張燕雙眼陰翳,臉色變幻不斷。

    他對眼下的情形十分清楚,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投降!

    於毒也不甘心,佔山爲王,呼嘯山林,誰的臉色都不看,那是何等自在逍遙?

    一旦投降官軍,生死且不說,以後還不得夾着尾巴做人?

    比死了還難受!

    楊鳳哪裏看不出他們的心思,暗自搖頭,回頭看了眼,只見不遠處人影幢幢,四處逃散。

    這些人,都是井徑山的黑山軍,是因爲糧倉被燒,倉皇而逃。

    張燕雖然看不到,但也能猜到,想着眼下的處境,忽然道:“我要與曹操當面談!”

    楊鳳聞言,面露遲疑。

    實際上,到現在爲止,他還沒見過曹操,只是通過書信聯繫。

    於毒見楊鳳不說話,頓時神色一狠,道:“大帥!就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我就不信,我們五萬大軍,還會輸!”

    張燕沒應聲。

    他們現在想打,上哪去找曹軍?

    現在也就是天黑,天稍微一亮,糧倉被燒一事必然傳遍全軍,怎麼打?

    曹操放了個假營讓他們偷襲,卻放由他們離開,燒了他們的糧草,還不對他們動手,明擺着就是要招降他們!

    張燕想的透徹,是以,決意要與曹操當面談。

    楊鳳想了許久,神色坦然的道:“我現在也知道曹將軍在哪裏。不過,如果大帥願意投誠,我可以做主,還請大帥說出條件吧。”

    “你能做主?”張燕有些意外與懷疑。

    楊鳳從容一笑,道:“大帥不妨先說說看。”

    於毒在一旁見着,欲言又止。

    打都不打就談,能談出什麼?

    張燕情知他們沒有什麼時間了,深吸一口氣,道:“第一,不得追究我們的過往!”

    楊鳳點頭,道:“可。”

    張燕越發懷疑了,不動聲色的道:“第二,一視同仁,不得傷害我們的人,好生安置。”

    “這是自然。”楊鳳一口答應。

    張燕神情凝重了幾分,道:“我們不入朝,兩年內不從軍,官職如往。”

    楊鳳稍作沉吟,道:“沒問題。”

    於毒忍不住了,道:“你真的能答應?”

    張燕提的這些條件,換做是他,他都不能答應。

    楊鳳臉色如常,道:“這些,都在曹將軍的信裏,有信爲憑。”

    於毒半信半疑,道:“曹操的信?朝廷能認嗎?”

    楊鳳道:“只要曹將軍認了,朝廷自然也認。”

    於毒不信,但形勢比人強,看向張燕。

    張燕比於毒清醒,臉角繃直,道:“最後,我要爲一郡太守。”

    話音落下,四周彷彿沒有一點聲音,衆人的呼吸都停頓了。

    張燕這最後一個要求,簡直是離大譜!

    如果給他一郡之地,豈不是讓張燕從窮山溝搬到了一郡,仍舊手握兵馬,稱霸一方?

    這剿匪,剿了個寂寞?

    “可以。”

    在寂靜中,楊鳳微笑着道。

    張燕卻笑不出來,目光陰狠,道:“楊鳳,你真的以爲,我只有投誠一路可走?”

    他手裏還有數萬人,在黑山軍中威望最大,哪怕糧倉被燒,決心拼死之下,他也有官軍一戰之力!

    楊鳳連忙道:“大帥,我句句屬實,大帥爲何不信?”

    於毒冷笑,道:“鬼才會信你!”

    咚咚咚

    突然間之間,楊鳳身後,奔來一匹快馬,徑直來到了楊鳳身旁。

    楊鳳騎在馬上,打量着來人,見他身穿常服,孤身一人,卻又氣勢非常,不由擡手道:“兄臺是?”

    戲志才對現在的情形瞭如指掌,直接看向張燕,道:“本官乃是揚威將軍的監軍,戲志才。奉旨而出,論地位,本官高過揚威將軍。”

    張燕盯着戲志才,火光之下,此人臉色蒼白,病懨懨的,但從容不迫,明顯是官人!

    深吸一口去,張燕強持鎮定,擡手道:“戲監軍,楊鳳之言,當真?”

    戲志才平靜如常,道:“魏郡太守空缺,我可保舉你。”

    張燕仍舊不敢相信,沉着臉道:“朝廷真的能答應?”

    戲志才與他對視,道:“朝廷,自不能出爾反爾,不然豈不失信於天下?若你願降,十日內,必有結果。”

    張燕還是不肯相信,主要是賭注太大,官軍的反應卻太過‘順當’,完全是由着他!

    有詐!

    “張燕,”

    不等張燕想多少,戲志才臉色變得冷漠,目光隱約閃動着殺機,語氣寡淡的道:“朝廷想要儘可能的平穩解決黑山軍的問題,並不是沒有能力清剿你們,這一點,你一定要想清楚。降了之後,一切要遵守朝廷的規制,老老實實聽話。如果你反覆無常,繼續作亂,朝廷不會再容你第二次。”

    張燕心頭一突,見着戲志才赤裸裸的威脅,反而沉默不語了。

    戲志才的反應,令張燕心裏多少鬆口氣,沒那麼緊張了。

    只是,他還是遲疑。

    一旦投降了,便生死操在朝廷之手,萬事不由己。

    但戲志才威脅的也沒錯,官軍如果想要剿滅他們,從剛纔的襲營到現在,官軍都有機會剿滅他們。

    並且,拖到了天亮,糧倉被燒的消息傳開,他們仍舊是只有軍心崩散,坐等滅亡的一條路!

    於毒等人竊竊私語,同樣掙扎不決。

    朝廷給的條件,已然是最好點了,但即便是最好的,也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

    戲志才將張燕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卻也不急不忙,與身旁的楊鳳低聲道:“冀州的應使君,張張中郎將以及幷州、幽州都有兵馬過來,無需擔憂。”

    楊鳳聞言,心中大鬆一口氣,連忙擡手道:“多謝戲監軍。”

    戲志才嗯了一聲,瞥着張燕等人,道:“他們投降之後,張燕爲魏郡太守,治所鄴城,你爲郡都尉,掌兵八千,歸屬冀州牧與大司馬府雙重轄制。所有投降的黑山軍,會被分散到冀、幽、並三州,在那之前,你要與張燕做好安撫工作,莫要生亂。”

    聽到他的‘獎賞’是‘郡都尉’,比虛職好了太多,楊鳳心中暗喜,面上不動聲色的道:“下官明白。”

    戲志才點頭,剛要坐回去,忽的又道:“渤海王要到東郡了,我到時候帶你去見一見,渤海王是陛下幼弟,十分受寵,你若是入得了渤海王的眼,將來前途無量!”

    楊鳳雖然知道一些傳言,但劉協是當今陛下親弟弟是事實,心中對戲志才大爲感激,連忙道:“戲監軍提攜之恩,楊鳳不敢或忘!”

    戲志才沒有再說話,坐回去,靜靜看着張燕等人在那討論。

    張燕對於其他黑山軍的渠帥以及大小頭目,是沒有實際上的控制權的,要投降,也需要考慮所有人的態度以及想法。

    消息被阻斷,隔着轉角,身後的大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在翹首眺望着前面。

    張燕將於毒等幾個重要渠帥、頭目叫到身前,圍成一團,低聲密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張燕等人時不時看向戲志才等人,但始終沒有得出決定。

    而看着戲志才等人好整以暇,越發焦急,不斷商議。

    楊鳳見狀,陡然醒悟過來,低聲與戲志才道:“戲監軍,下官再去勸說幾句。”

    戲志才只是嗯了一聲,心裏想的卻已經不是眼前的黑山軍了。

    他在震驚於曹操的手段!

    原本勢大的黑山軍,曹操僅憑着幾封信便勸降了楊鳳,有了楊鳳這個內應,便輕鬆的將黑山軍逼到了這種絕境!

    ‘招降這些黑山軍,至少可能兵馬十萬,又是十萬……’

    戲志才心頭震動不休。

    曹操在青州,幾次大戰,逼降青州黃巾軍近百萬,收攏青壯近三十萬!

    ‘朝廷,怕是難以放心了!’

    戲志才不禁爲曹操的前路擔憂起來。

    這曹操,以前屢屢壞事,全賴宮中的陛下力保,可最近兩次出兵,無不大勝!

    一次平定青州黃巾軍,一次收降黑山軍。

    這樣的戰績,縱觀大漢上下,已經無人可比!

    曹操起勢了!

    此番軍功,封侯在望!

    戲志才心裏浮想聯翩,也終於明白,二荀等人爲什麼對曹操有所忌憚了。

    這樣的人物,若是不能儘早節制,將來就節制不了了!

    在戲志才浮想聯翩的時候,楊鳳也到了張燕等人的跟前。

    一衆人看他的眼神,難掩冷漠。

    楊鳳毫無所覺,神情認真的道:“大帥,我與戲監軍詳聊了幾句。大帥任魏郡太守,我爲郡都尉。黑山軍的衆兄弟,會被安置在幽、並、冀三州,會分的田畝,過往不糾。”

    張燕繃着臉,眼神閃爍,明顯還在猶豫。

    楊鳳見着,故作的嘆了口氣,道:“大帥,天色就要亮了。一旦大軍崩潰,大帥控制不住,那曹將軍就不會與大帥再談,而是率兵清剿。屆時,大帥以及衆家兄弟,唯有死路一條了。”

    張燕,於毒等人沒有什麼表情,他們早就分析過這些了。

    於毒心中恨怒交加,冷哼道:“我呢?”

    楊鳳看了他一眼,道:“於兄可以選,郡都尉,縣令任選。”

    這些,都是實權的位置,尤其是縣令,在現在,那是一方諸侯!

    於毒看向張燕,他差不多了。

    張燕眉頭深深皺起,盯着楊鳳,道:“我要見曹將軍!”

    楊鳳面色漸漸冷漠,淡淡道:“大帥,曹將軍的誠意已經給足了,大帥如果繼續猶豫,我恐曹將軍沒有那麼多耐心。”

    張燕臉色變了變,擡頭見天色有些微亮,眉宇間有些煩躁,卻也知道強求不得了,只好道:“好,我願降。這下,我總能見到曹將軍了吧?”

    楊鳳見張燕終於鬆開,心頭大喜,道:“我去與戲監軍說。”

    楊鳳有種得了投名狀的欣喜,轉身與戲志才說話。

    戲志才倒是沒有意外,從容的道:“你們稍候。”

    衆人見戲志才打馬走了,倒是逐漸安靜下來。

    張燕有種虛脫感,再次騎到馬上,眺望着井徑山方向,又回頭看向身後的大軍,心裏複雜莫名。

    想他張飛燕縱橫天下近十年,不曾想,今天會是這種結局。

    以前的宏圖大願,豐功偉業,盡皆成了泡影。

    於毒等人同樣默默無聲,他們的命運,在今夜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一時間,還難以接受。

    楊鳳倒是好整以暇,作爲一個讀書人,與這些草莽的心態、想法完全迥異。

    他從來沒有自立的想法,之所以成爲一方渠帥,多半是不得已,能夠投誠,歸附朝廷,是心中一直以來的願望。

    另一邊,戲志才找到了曹操,詳細的說着事情經過。

    曹操扔掉手裏的烤肉,大笑着起身,道:“志才當爲頭功!”

    其他人都是喜形於色,能這樣解決黑山軍,簡直是意外中的意外!

    戲志才卻沒笑,瞥了眼郭嘉,提醒曹操道:“曹將軍,黑山軍並非鐵板一塊,張燕也控制不了,必須速戰速決,而且要防止他們譁變。”

    曹操深以爲然的點頭,狹長雙眼跳動着冷芒,道:“樂進等人已經去追捕那些逃散的黑山軍,夏侯惇、曹仁,命你們即刻整兵,接受黑山軍降兵!”

    “末將領命!”夏侯惇,曹仁立即擡手,大聲應道。

    郭嘉喝着酒,道:“將軍,留五千人。”

    曹操微怔,細細想來,有些不明所以,道:“奉孝的意思是?”

    郭嘉目光看向西方,收斂了笑容,輕聲道:“解決了張燕等人,將軍要馬不停蹄的趕往壺關。”

    曹操心中一凜,陡然會意,道:“好!”

    戲志才餘光注視着郭嘉,心裏明白,這個人是曹操的核心幕僚,曹操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

    而郭嘉之所以提醒曹操要馬不停蹄的趕往壺關,對付的並不是那裏的黑山軍,而是遏阻朝廷裏彈劾曹操的聲音!

    不多久,曹操帶着兵馬,來到了張燕的對面。

    張燕在朦朧的朝光中,見到了‘曹’字旗,也看待了旗幟下,滿臉鬍鬚,雄壯威武的曹操。

    他深吸一口氣,打馬上前。

    來到曹操身前,與曹操對視片刻,擡手道:“平難中郎將張燕,見過揚威將軍。”

    曹操神情威嚴,道:“好!戲監軍所言,皆是作數。張張中郎將可還有其他要求?”

    張燕見曹操這麼,心裏的大石這才落地,擡着手,道:“唯願將軍信守諾言,善待我等。”

    曹操一臉肅色點頭,道:“本將軍說話,張中郎將絕對可以放心!現在,可否接收?”

    張燕多少還有些不安定,但事到臨頭,由不得猶豫了,道:“請將軍接管!”

    曹操滿意的點頭,道:“夏侯惇,曹仁,你們協助張中郎將。”

    夏侯惇,曹仁應話,帶着兵馬,與張燕,楊鳳等人,開始整頓投降的黑山軍。

    天色漸亮,接收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

    有張燕,楊鳳,於毒等人的協助,倒是沒有什麼波瀾。

    “官軍殺人了!”

    “快跑啊!”

    “我們不降了!”

    突然間,中後段的黑山軍爆發激烈的吼叫,一些大小頭目帶着兵馬,大呼小叫,四散奔逃。

    旗幟下的曹操冷眼相對,與邊上的曹洪淡淡道:“你帶人,凡事不降的,就地格殺,一個不留!”

    曹洪早就在等着了,一抱拳,打馬衝了出去。

    逃跑的大小頭目,根本沒有什麼反抗之力,曹洪帶着兵馬,幾乎是一面倒的追殺。

    張燕,楊鳳,於毒等人見着,嚇的心膽俱寒,來到曹操面前,急忙解釋道:“曹將軍,這些並非是我等之意,是他們不願降。”

    曹操下了馬,笑呵呵的與衆人道:“曹某知道,不會怪罪。之前的承諾,仍舊算數。”

    張燕等人這才鬆口氣,有些不安的看向後方。

    ‘叛亂’的只是十幾個大小頭目,總數不過兩三千人,不礙大局。

    曹洪,曹仁,夏侯惇強力收攏這些黑山軍,遇到反抗,幾乎是毫不猶豫,拔刀就殺。

    這種事情,他們是駕輕就熟,在青州做了不知道多少次。

    在天亮沒多久,曹操便將張燕等人的五萬大軍收攏完畢,而後更是進入井徑山,又收攏了近十萬人。

    曹操忙碌不斷,又不斷發信給冀州的州牧、郡守,要求他們協助清剿殘餘的黑山軍。

    到了傍晚,曹操基本穩定局勢,招來郭嘉,戲志才、夏侯惇,曹仁,樂進等人。

    曹操坐在主位上,神情嚴肅,沉聲道:“黑山軍已基本平定,剩下的就是清剿剩餘匪患。應使君、張中郎將已經派人前來。曹仁,樂進你們留在此地,協助應使君,我帶一萬人,趕赴上黨!”

    曹仁,樂進等人擡手道:“末將領命。”

    黑山軍有一支,在半個月突入上黨郡,攻佔了壺關,威脅洛陽。

    這件事造成了巨大的轟動,朝野對曹操的彈劾此起彼伏,問罪之聲如同浪潮。

    如果曹操對壺關坐視不理,哪怕他有平定張燕等人的功勞,也抵不過他的罪責!

    戲志才坐在一旁,靜默無聲。

    他有心阻攔曹操,不讓他起勢這麼快,但又情知壺關事關重大,不能私心壞國事。

    郭嘉注意到了戲志才的神情,喝了酒,似不在意的道:“志才,你是留下還是與我們一道?”

    戲志才擡頭看了他一眼,斟酌片刻,道:“我留下吧,我還要帶張燕等人去見渤海王。”

    郭嘉目光深深的注視着戲志才,笑呵呵的道:“曹將軍此番功勞甚大,完成了朝廷、陛下交代的人物,解決了北方最後一個禍患。志才見了渤海王,還請如實奏報。”

    劉協的身份雖然尷尬,但他到底是當今的唯一‘皇弟’,他的話在宮裏比朝臣們有用。

    曹操頓時明白過來,擡手向戲志才,道:“志才,壺關一事,責任在曹操,渤海王若是問起,旦請直言不諱,曹操絕無怨言!”

    戲志才見這兩人一唱一和,微笑着道:“下官會如實奏報。”

    在朝廷制度上,伏完是御史中丞,御史臺的主官,但劉協‘聽政’御史臺,某種程度來說,他是主事人。

    曹操看不透戲志才心裏的想法,與郭嘉對視一眼,繼而道:“那曹操便放心了。在應使君等到來之前,曹仁,樂進,你們聽命於戲監軍!”

    “末將領命!”曹仁,樂進擡手應命,然後又轉向戲志才。

    戲志才擡手,神情似有猶豫,旋即還是道:“我如果是將軍,我便不會去壺關。”

    曹操見戲志才終於開口了,連忙道:“志才有何教我?”

    戲志才面無表情,見沒有什麼外人,便道:“再犯錯。”

    曹操神情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想了一會兒,還是不懂,轉向郭嘉。

    郭嘉酒壺離嘴,倒是能明白戲志才的意思,看着戲志才,搖頭道:“曹將軍只能向上走,絕不可犯錯。”

    戲志才與他對視,若有所悟,起身道:“只是的粗陋之見。”

    曹操這會兒反而明白了一些,思索着道:“志才的意思,是讓我以退爲進?”

    郭嘉嗯了一聲,見曹操似有意動,連忙道:“將軍,此時此刻,決不能退,退一步,後果難料!”

    可這前進,必然會迎來朝廷的漫天攻訐!

    讓黑山軍攻破壺關,威脅洛陽這是一罪。

    而曹操平定黑山軍,在朝野眼裏,非但不是功,反而是二罪!

    二罪,比一罪更嚴重!

    曹操心念飛轉,瞬間就想通了,哈哈大笑,道:“區區彈劾,我曹操豈會懼怕?無須多言,奉孝,隨我發兵壺關!”

    郭嘉見曹操這麼果斷,臉上笑容浮現。

    到底是沒選錯人!

    曹操帶着郭嘉以及一萬人,從常山國出發,進入幷州、上黨郡,直撲壺關。

    就在第二天中午,黃忠已經攻破了壺關。

    黃忠帶着五千人,殺入了壺關,幾乎沒有費多少力氣。

    “烏合之衆!可笑!”

    黃忠的親兵跟在黃忠邊上,道:“中郎將,還有兩千多人逃走了,末將帶人去追!”

    黃忠看着關內地上跪滿了老老少少,道:“給你一千人,能斬多少是多少。”

    留下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婦孺,倒是青壯逃走了。

    親密應命,領了一千人,向着北方追了出去。

    黃忠在壺關內,力求儘快穩住,同時清點繳獲、斬首以及戰俘,細碎的事情非常的多。

    不過半個時辰,有飛騎來報,急聲道:“不好了中郎將,王成遭遇了埋伏,損失了三百多人!”

    黃忠虎目一瞪,不等多說,翻身上馬,喝道:“點兩百騎兵,隨我來!”

    身後的親兵應着,騎着馬,跟着黃忠,奔突而出,追擊向逃走的黑山軍。

    沒用多久,黃忠便看到了路邊狼狽而回的親兵,只是掃了眼,根本不聽他說什麼,帶着兩百騎,迅疾如風。

    很快,他們便追上了。

    領頭的黑山軍好像早就知道了,橫刀立馬的等着,長槍直指黃忠,喝道:“黃忠小兒,也敢送死!”

    “中郎將,有埋伏!”身後的親兵提醒黃忠。

    黃忠寬厚臉上一片漠然,打馬飛馳,眼見着越來越近,猛的搭弓射箭。

    咻咻咻

    連射三支,那黑山軍領頭之人差點被射下馬,急吼道:“殺!”

    埋伏的黑山軍費從兩邊山林衝出,殺向黃忠的騎兵。

    前面有七八百,從兩側涌出的少數也有七八百人。

    總數加起來,竟然有兩千人!

    而黃忠,只有兩百騎兵!

    黃忠不見慌亂,手持大刀,喝道:“隨我衝殺!”

    他身後的騎兵跟隨黃忠都有兩年了,聞言也不怯弱,拼力打馬,咆哮如雷。

    “殺!”

    那黑山軍頭領看着黃忠衝來,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三支箭嚇到了,居然有些慌亂。

    不過瞬間,他就咬牙,急聲道:“殺了黃忠!”

    他打馬,手持長槍,要與黃忠比個高低。

    噗嗤

    一個照面,黃忠的長刀砍斷了他的長槍,刀鋒如電,從他的脖子上緩過。

    這個黑山軍頭領來不及說其他,直接滾落地上。

    “殺!”

    黃忠的騎兵見狀,士氣如虹,殺聲穿雲。

    兩百騎兵衝鋒,幾乎不可阻擋,硬生生的殺穿了過去。

    黃忠拉住馬頭,再次調轉,殺了回來。

    黑山軍的頭領已經死了,軍心崩散,又見黃忠殺來,怪叫連連,再無反抗之力。

    兩百騎兵,追着兩千人,肆意衝殺,如同砍牛羊一樣,對着這些黑山軍追擊不斷。

    只是不到半個時辰,黃忠便斬首五百多,俘虜一千多人,押解回壺關。

    “中郎將威武!”

    壺關的並將見黃忠回來了,紛紛大呼。

    黃忠沒有什麼喜悅之色,回到壺關,下令道:“儘速整頓,明日起,發兵征剿上黨郡內的一切匪患!”

    “是!”一衆將士應命。

    一個親兵隨着黃忠往裏走,道:“中郎將,該給朝廷去信了。”

    黃忠早就想好了,道:“嗯,你統計一下名單,我要上報朝廷。”

    這名單,便是有功將士的名單了。

    親兵大喜,道:“是!末將這便去。”

    黃忠還沒回到官衙,又一個親兵來報,道:“中郎將,這些黑山軍都沒有什麼糧食,叫嚷着要吃飯,怎麼辦?”

    “有多少人?”黃忠邊走邊道,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親兵道:“七千人。”

    黃忠皺眉,這比他的兵馬還多,而且他的糧草是並州牧何顒艱難擠給他的,根本拿不出更多來。

    默默一陣,黃忠道:“先給一部分給他們,我這就去信給太原,請何使君安置他們。”

    “是。”親兵應着道。

    黃忠回到官衙,拿起筆,準備給朝廷,給何顒寫信。

    他還沒寫幾個字,又一個親兵跑進來,道:“中郎將,朝廷的信。”

    黃忠連忙伸手接過來,發現並不是‘朝廷’的信,而是京裏的一些大人物給他的‘私信’,要求他儘快出兵,奪回壺關,剿滅黑山軍。

    話裏話外,都是不允許黑山軍威脅洛陽。

    黃忠放到一旁,只見下面有十幾封,分別來自於大司馬府、尚書臺、戶曹、兵曹等,都是催促他出兵的。

    好在,他現在已經攻破了壺關。

    黃忠已經忘記了近半個月來感受到的龐大壓力。

    而這會兒,曹操還在趕來的路上,朝廷仍舊密切的關注着上黨郡。

    幾天之後,洛陽城,皇宮。

    芳林苑。

    劉辯與盧毓對坐,兩人中間是一副棋盤。

    右邊上站着司馬懿,曹昂,曹丕,何晏等小家夥,左邊跪坐着劉紹,劉愈。

    都在看着劉辯與盧毓對弈,誰都沒說話。

    劉辯下了一手,看着棋盤,伸手去拿茶杯。

    劉愈連忙伸手,將茶杯遞到劉辯手上。

    劉辯見着,伸手在他小腦袋上摸了摸。

    開春之後,劉愈就不那麼咳嗽,身體漸漸好起來,能跑能跳,比誰都好動。

    盧毓盯着棋盤,眉宇緊皺,在苦思冥想。

    劉辯喝了口茶,心裏暗笑。

    他的棋藝,也就欺負欺負小孩子了。

    “陛下,微臣輸了。”最終,盧毓還是棄子告負。

    劉辯笑着伸手收回棄子,看向與盧毓差不多大的司馬懿,道:“你來?”

    司馬懿一臉恭謹,擡手道:“微臣不是陛下的對手。”

    相比於盧毓的謹慎小心,司馬懿則是‘謙卑守禮’。

    劉辯笑了笑,看向十三四歲的曹昂,道:“你來?”

    曹昂嚇了一跳,急忙道:“微臣,微臣不會下棋。”

    這曹昂,這有些膽小,謹慎的過頭。

    劉辯掃過曹丕,何晏,這兩個才三歲,還有些懵懵懂懂。

    “都去玩吧。”劉辯餘光見着徐衍從不遠處過來,對着幾個小家夥道。

    盧毓,司馬懿等大孩子應着,帶着小家夥們離開。

    劉紹,劉愈兩兄弟,手牽着手也走了,劉愈在他大哥耳邊不知道說着什麼,走的飛快,拉着劉紹小跑。

    劉辯等他們走了,收拾着棋盤,擡頭間隙,發現不止是徐衍,皇甫嵩,楊彪,二荀,鍾繇等人都來了。

    收拾棋子的動作,下意識的慢了下來。

    劉辯從他的眼神、腳步中察覺出,有事情,而且是喜事!

    徐衍走在最前面,喜上眉梢的擡手舉過奏本,道:“啓稟陛下,幷州都尉、中郎將黃忠在五日前攻克壺關,斬首一千,俘虜近萬,請陛下過目!”

    雖然知道這些黑山軍成不了氣候,但見黃忠這麼快克復壺關,劉辯還是大喜,連忙接過來,匆匆掃過奏本,猛的合上,大喜道:“好!好!好!大司馬,重賞黃忠以及有功將士!”

    皇甫嵩一臉的生人勿進,平淡的道:“臣領旨。”

    皇甫嵩說完,又遞過一道奏本,道:“陛下,七日前,曹操招降黑山軍三十萬,黑山軍大帥張燕、渠帥於毒等人投誠。這是曹操的奏本。”

    “這麼快?”

    這不是劉辯的話,而是荀攸的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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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