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太學、李儒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暮色長亭字數:2228更新時間:24/06/28 15:53:11
    幾天之後,六月二十二日。

    劉辯頂着大太陽,在太學之內慢慢走着。

    他一身常服,如同尋常諸生,身旁是剛剛從西涼回來的廷尉鍾繇。

    太學真的太大了,博士舍,講堂,道路,林木等等,錯落有致,人來人往,儼然是一個小街區。

    劉辯踱着步子,聽着鍾繇彙報,一直沒有插話。

    等他說完,劉辯面色古怪,道:“你是說,蹇碩在去的時候,就突然失蹤,或被匪盜殺害?”

    鍾繇兩鬢白髮隨風飄動,神情更加嚴峻,躬着身道:“是,大致在出三輔,不到安定一帶。”

    ‘這貨不會是跑了吧?’

    劉辯心裏想着,這位在宮裏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若是得到機會,逃跑也不意外。

    蹇碩對於現在的劉辯已經不重要了,是以劉辯隨意的點頭,道:“依卿家來看,韓遂,馬騰,宋建的三羌內鬥不止,民生凋敝,缺錢少糧?”

    鍾繇見劉辯沒有再問蹇碩,心裏暗鬆,道:“是,臣判斷,他們短時間應當不會再作亂。”

    “朕贊同卿家的判斷,”

    劉辯毫不猶豫,回頭看向他,道:“朕以及大漢,絕不與亂臣賊子妥協!他們想要討價還價,鎮西將軍朕不給他們,徵西將軍他們也休想!”

    鍾繇已經知道前幾天卻非殿劉辯的那一番話,聞言連忙道:“陛下聖明!”

    劉辯擺了下手,繼續向前走,道:“卿家,對‘新制’怎麼看?”

    ‘新制’最大的特點,就是將九卿以及三公府的權責,明確的劃入尚書臺,尚書臺六曹的權力,得以膨脹,壓倒了九卿。

    廷尉府也受到了波及,刑獄之權被劃入刑曹,只留下了‘審斷’二字。

    鍾繇有心想說太過着急,應當一步步瓦解,有序過渡,嘴上道:“臣無異議。”

    劉辯聞言神情思忖,道:“劉卿家在朝時,三番四次舉薦卿家,卿家此行,安穩了西涼,去除了朝廷一塊心病,功勞甚大,嗯,加卿家爲侍中,其他賞賜右尚書臺合議。”

    侍中,是皇帝近臣的加官,最顯著的特權,就是可以隨時出入進宮,是皇帝身邊近侍顧問。

    鍾繇心中既驚又喜,迅速擡手道:“臣謝陛下恩典。”

    “免禮。”劉辯笑着,繼續向前,心裏暗思:荀攸一個,鍾繇一個,還差一個。

    朝廷基本穩固,他現在需要人才,不止是出謀劃策,還需爲他料理內政。

    他的內庫日漸稀薄,馬上就要入不敷出了。

    想要搞錢,須有得力的幫手!

    兩人說着走着,劉辯忽然停下來,靜靜看着不遠處的外講堂,地上坐滿了學生,最前面有一個氣質彬彬,儒雅隨和的半百老者正在授課。

    鍾繇見狀,立時醒悟,道:“陛下,招賢館設立時日尚短,天下人一聞一歸,且需時間,天下士人無不慕京,陛下無需爲人才所憂慮。”

    劉辯神色不動,他哪裏不知道,主要原因不在於所謂的時間長短,而是朝廷發生了這一連串的事情,令很多人心生憂懼,紛紛離京,觀望局勢發展。

    而他來太學,是希望將太學發展成爲向朝廷、向他源源不斷輸送人才的寶地。

    尤其是要打破世家貴族的壟斷!

    “陛下,是王公。”忽然間,潘隱在劉辯身邊低聲道。

    劉辯擡頭看去,只見在講堂之外,王允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穿過外講堂,匆匆向外走。

    好像聽到了什麼,王允腳步頓住,轉過身,站在那,聽着那老者講課。

    劉辯想了想,擡腳走過去。

    鍾繇跟在劉辯身旁,道:“陛下,那授課的是太學博士李儒,字文優。”

    “李儒?”

    劉辯眉頭一挑,有些詫異的道。旋即,他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儒雅氣質的老者,心裏暗自道:這就是歷史上毒死朕的那貨?

    又瞥了眼王允,劉辯不動聲色上前。

    “大丈夫生於斯世,禮不可馳,道不可廢,當有攜劍穿雲之心;不可志不遂而自蹉,運不好而徒呼奈何……”李儒神情嚴肅,一字一句抑揚頓挫。

    王允聽到了這裏,低頭沉思,片刻後,忽的轉身離去。

    劉辯聽着這些話,神情微微怪異,注視着這個‘殺人兇手’,心裏想到了很多事情,忽然道:“董卓在幹什麼?”

    歷史上,就是李儒奉董卓的命令,毒死了他!

    潘隱連忙道:“董太尉按時入宮,按時出宮,已搬入太尉府,未曾與他過多接觸。”

    劉辯下意識的嗯了一聲,心裏琢磨着,要不要先給自己報個仇。

    一個小黃門小碎步跑過來,抱着一堆文書,潘隱稍稍檢查,與劉辯道:“陛下,都齊了。”

    劉辯沉吟片刻,道:“讓荀攸到景福殿見朕。”

    又看了眼李儒,轉身往回走。

    李儒繼續專注的授課,並不知道,就在剛剛,他已經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

    ……

    與此同時,大司農府。

    大司農主管錢穀、租稅、鹽鐵、漕運等等,還包括官吏俸祿、軍餉支出之類。

    雖然近些年權責被侵奪,但仍舊是九卿中,權力最爲特別的一個。

    民曹尚書何顒,帶着一堆人,來到大司農府前,卻被擋在門外。

    何顒沉着臉,道:“本官奉朝廷之命,接管大司農府的一應文書,爲何不讓進?”

    攔在門前的是一個穿着常服的中年人,他摸着八字鬍,斜眼看天,淡淡道:“大司農府乃是朝廷重地,沒有大司農的命令,小人不能允許外人進入。”

    何顒冷哼一聲,道:“那就請大司農一見,本官與他當面分說。”

    中年人盯着天上刺眼的太陽,悠悠道:“大司農出城巡視農桑未歸。”

    何顒轉過頭,見有不少百姓駐足觀望,心頭惱怒,再次沉聲道:“‘新制’是朝廷所命,陛下明旨頒佈,大司農真的要抗旨不成?”

    中年人斜眼睨他,道:“小人說了,並非是阻止尚書入府,只是大司農府是重地,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尚書願意擔責,小人絕無二話。”

    何顒臉角一抽,猛的甩手就走。

    中年人見他走了,嗤笑一聲,拍打着褲子,悠然轉身進府,大聲道:“關門,閒雜人等,沒有大司農命令,不得放入!”

    何顒聽着,心頭怒火更甚,咬牙切齒。

    他身後的小吏同樣面色不善,道:“尚書,小人聽說,吏曹那邊也是這樣,荀尚書差點被打。”

    本來準備回尚書臺的何顒猛的停住腳步,冷聲道:“你們先回去,我去袁府。”

    小吏嚇了一跳,急聲道:“尚書還是別去,再說了,未必進得去。”

    何顒一臉堅決,道:“那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