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王允的野望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暮色長亭字數:2205更新時間:24/06/28 15:53:11
    袁基,黃琬等一大羣人,七手八腳的將袁隗扶起來,見他頭上冒着冷汗,眼睛睜不開,頓時更慌了,大叫連連。

    “讓開,讓開!”

    袁基急了,揹着袁隗大步往外走,身後無數人簇擁,焦急不已。

    丁宮,劉弘兩人並肩站着,眼見着卻非殿裏空出了一多半,無聲對視一眼。

    等人陸陸續續走出去了,丁宮才展露笑容,與劉弘並肩向前,低聲道:“有沒有格外驚喜的感覺?”

    劉弘瞥了眼慢悠悠起身的王允與董卓,同樣低聲笑着道:“何止是驚喜,此等魄力,分寸拿捏,都快嚇到我了。”

    兩人對視,心照不宣又心情愉快的笑了起來。

    董卓起身,看向門外,雙眼圓睜,心裏大恨。

    ‘老賊欺我太甚!’

    他心裏怒吼咆哮。在幷州時,袁隗親口給他承諾,到了東都,太尉之位,宰相之尊,位極人臣。

    可這才第一天,他就看出來了,小皇帝對袁家忌憚極深,話裏話外都在敲打!

    什麼太尉之位,宰相之尊,他現在就怕袁家連累他身死!

    王允走在最後面,見着前面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一大羣人,神情難看。

    “一羣蠢貨!”

    他低罵一聲,又轉頭看向袁隗被帶去宮裏的方向,臉上全是冷意。

    此時,劉辯帶着曹操,正在漫步走向芳林園。

    曹操在他身後,講述着這趟幷州之行的所見所聞。

    好半天,劉辯笑着道:“這麼說來,董卓還是一個帥才,隔着數百裏,揮手間,就將那支羌人給滅了?”

    曹操目中閃過絲絲冷酷,道:“陛下,臣懷疑董卓殺良冒功。”

    劉辯進了芳林園,在小亭子裏坐下,自顧的倒茶,道:“袁太傅怎麼樣了?”

    潘隱站在他身前,連忙道:“已經醒了,宮中醫師說,是舟車勞頓所致,好生將養就沒事了。”

    劉辯感覺着燥熱的天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你說的,之前皇甫卿家也有所猜測。你覺得,朕現在該拿董卓如何辦?”

    曹操很想說直接殺了董卓,以絕後患,臨到嘴邊又改了話頭,道:“臣謹遵旨意。”

    劉辯拿着茶杯,目光悠悠看向宮外,忽然道:“曹操,朕問你,如果有人勸你自立,甚至於篡位,你當如何?”

    曹操臉色驟變,噗通一聲跪地,沉聲道:“若有膽敢有此大逆之言,臣立斬之,絕無猶豫!”

    劉辯瞥着他,好一陣子,微微點頭。

    曹操頭磕在地上,雙眼浮現一縷殺機,臉色如鐵,暗道:是袁家嗎?有人勸袁家自立了?該殺!

    劉辯又喝了口茶,道:“朕加你爲右中郎將,領一萬兵馬,駐紮弘農。”

    “臣領旨!”曹操應道。同時心中大恨,若是那袁家膽敢亂來,他會毫不遲疑率兵進京,將袁家夷族!

    劉辯沉思良久,又道:“徐榮加虎賁中郎將,領兵一萬,駐紮潁川。”

    曹操一怔,徐榮他知道,出自遼東,原本也是何進麾下,是左中郎將。

    只是,如果要對付袁家,有他一萬人就足夠了,爲什麼還要徐榮駐紮在潁川?

    難道不是袁家要自立嗎?

    曹操面上有狐疑之色,心裏猜測不定。

    劉辯心裏又推演一遍,自語道:“差不多了。潘隱,將嘉德殿右邊收拾出來,開闢爲大司馬府。”

    “是。”潘隱輕聲應着,心裏同樣疑惑,袁家真的企圖自立了?

    傍晚。

    袁隗被擡出宮,返回袁府。

    袁隗的臥房裏,只有袁基陪在他牀邊。

    袁基見袁隗臉色有些蒼白,憂心道:“叔父,伱真沒事吧?”

    袁隗默默無聲,眸中一片寂靜,良久之後,他輕聲道:“公路回來了嗎?”

    袁基頓了頓,道:“他前一陣子被一羣綠林偷襲,差點身死,現在還不知躲在哪裏,我在想辦法找。”

    袁隗眉頭皺了皺,而後道:“我沒事,只是長途勞累。你替我告假吧。”

    袁基神色一驚,語氣慌亂道:“叔父,這個時候告假……”

    袁隗瞥了他一眼,道:“不要緊,我要再看看。”

    袁基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心裏壓抑,臉上凝重不退。

    卻非殿裏,那位陛下的一番話,警告的不止袁隗,也是袁家,還有袁家的門生故吏以及有心袁家的世家士族士人。

    這種打擊到底有多沉重,還需要時間觀察。

    袁隗倚靠在牀頭,沉默着,許久道:“董卓,你謹慎小心的結交,過段時間,我打算推他進尚書臺。”

    董卓現在只是太尉,還未錄尚書事。

    袁基看着袁隗,猶豫着道:“叔父,董卓此人心思難測,之前他在卻非殿的話,似意有所指。”

    袁隗道:“應當是幷州一些人教他的,他未必明白是什麼意思。推他上去,於我袁家有利無害,無需多想。”

    袁基欲言又止,他資歷還是淺薄了一些,黃琬倒是夠,但沒有董卓的太尉來的更近。

    片刻,袁基放下那絲不甘心,道:“叔父,現在最緊要的是‘新制’,若是朝廷明發詔書,那九卿就成了擺設,凡事皆在尚書臺是與否了。”

    他的話沒有說透,卻也明白的很,九卿成了擺設,那袁家之前的佈置,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袁隗神色如常,默默不語。

    袁基還想再說,袁隗忽然道:“一些首尾,你儘快處理乾淨。”

    袁基神情突變,雙眼有懼色,湊近低聲道:“叔父,陛下會對我們動手?”

    袁隗微微搖頭,道:“以防萬一罷了。”

    袁基心裏頓鬆,今天那位陛下的一番話,着實嚇到他了。

    天色漸黑。

    王允在院子裏來回踱着步子,滿臉愁容,不時對月長嘆。

    他是一個極其冷靜的人,長久以來,遊離在閹黨與外戚之外,冷眼旁觀,對朝局洞若觀火,又從不參與到是非當中。

    自從閹黨、何進去後,袁家陡然獨大朝堂,朝廷的一舉一動,全都得看袁家的臉色。

    王允雖然與袁隗一樣錄尚書事,算是半個宰相,權力卻是不可同日而語。

    他坐看着袁隗將袁家的門生故吏,親朋好友一個個安插入朝廷,如棋子般散落在八方,一點阻止的辦法都沒有。

    而他王允,想要安排一個門生爲諫議大夫,居然處處碰壁,至今未能成行。

    “空有虛名,徒呼奈何……”

    王允看着皎潔的月色,又是一聲惆悵長嘆。

    他心裏悽苦,何時才能像袁隗那樣,一朝登頂,大權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