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5 另一個世界

    一大清早，天還矇矇亮，鬧鐘就響了起來。柳清凡顧不上吃早飯，從冰箱裏拿出了前天夜裏煮好的茶葉蛋裹上一層塑料袋，往破舊的黑色公文包裏一塞，胡亂洗漱了一番，直接就出了門。

    今天是上班的日子，當他趕到地鐵站的時候，早已是人滿爲患，對於這種場景，柳清凡早已見怪不怪了。

    他只是捏緊了手裏的公文包，老老實實的站在了隊伍的末尾，很有耐心的開始了新的一天的第一個環節。

    排隊。由於他租住的房子距離上班的地方大約有近百公裏遠，爲了能不遲到，本來上班時間是八點半的柳清凡需要提前兩個小時起牀。

    只有這樣，他才能趕上第一班前往市區的地鐵，而這，往往也是人最多的一趟。

    畢竟這座城市中，跟他有着同樣想法的是絕大多數。清晨的空氣，對於多數人來說，都是值得貪婪呼吸的，因爲那既代表着新的一天的開始，同樣也意味着嶄新的開端。

    可對於柳清凡以及這座城市中絕大多數的打工人來說，他們能聞到的早晨的空氣，就只有汗味、香水味、以及夾雜着各種各樣早餐的味道。

    比如柳清凡好不容易擠上車，卻聞到了一股他最不願意聞到、嚴重的甚至有些過敏的味道。

    韭菜盒子。是的，這種便於攜帶，且對於很多人來說是美味且廉價的小吃，在打工人的心目中，可謂是既省錢又能填飽肚子的絕佳選擇。

    幾塊飄着韭菜香氣的韭菜盒子，加上一大杯豆漿，整個人都感覺元氣滿滿。

    只不過對於柳清凡來說，這種味道，卻讓他叫苦不堪。剛一上車，隨着地鐵的緩慢運動，那種讓他有些崩潰的氣味就直直的鑽入了他的鼻腔，讓他下意識的捂住了口鼻。

    當他試圖移動以規避這股氣味時，卻因爲稍顯劇烈的動作，引起了大多數人的不滿。

    “擠什麼擠，沒看到這麼多人嗎？”

    “別擠了，前面也是這麼多人，好好待着不好嗎？”

    “這人也真是的，就不能等下一班嗎？”衆人的怨聲載道，也讓本想稍微透口氣的柳清凡瞬間偃旗息鼓，不再動彈。

    在人滿爲患的地鐵裏，犯衆怒是最不理智的一種行爲，雖然衆人不會對你做什麼，柳清凡也只不過是稍微移動了一會，可那種足以讓人背後發涼，甚至如芒在背的感覺，是一個輕度的社恐分子無法接受的。

    於是，他只得從公文包裏掏出了他準備好的口罩帶了起來，雖然無法完全將那種味道阻隔，但好歹也算是有點作用。

    在心理和生理的雙重煎熬下好不容易捱到了目的地，柳清凡迫不及待的下了車，當他剛準備脫下口罩深吸一口氣時，卻被如狼似虎的上車人羣再次衝回了車裏，期間至少三次的努力都付之東流，最後，他只得懷着怨念的眼神，眼睜睜的看着地鐵車門緩緩關上，被迫坐到了下一站。

    也正因爲此，當他緊趕慢趕到達公司的時候，看到時間還有一分鐘，剛想鬆了口氣摁下打卡鍵，卻被一個道貌岸然的胖子給攔住了。

    那是他們部門的主管，一個沒什麼本事只會溜鬚拍馬攀關係的死胖子。

    當然，柳清凡也只敢在心裏這麼說。至於表面上。

    “主管，早上好啊。”

    “早上好？”彷彿一點葉不知道眼前的部下有多麼的焦急，這個胖的跟一頭豬差不多體格的傢伙，慢慢的擡起手腕，似乎在炫耀他那塊不知從哪弄來的卡地亞手錶，一邊還用眼神瞥了一眼這位部下，直到對方眼中流露出豔羨的目光後，他才得意一笑，隨後臉色一板。

    “你看看都幾點了？你遲到了！你還跟我說早，早什麼？你這個月全勤沒了啊。”毫不留情的，就將柳清凡一早上、乃至一個月的努力付之東流。

    可明明就是這個死胖子攔住了自己，不然他不可能遲到的！儘管內心很是憤怒，但柳清凡卻很清楚，如果膽敢質疑，這個傢伙就會將那對小小的三角眼一瞪，然後巴拉巴拉說了半天，最後必然會得出了一個不尊重上司的結論，最終的結果，很有可能是自己講理不成，反而會挨上一頓訓斥。

    當然了，解僱是不可能的，畢竟，這家小小的科技公司，唯一能稱得上有技術的人，也就只有他柳清凡了。

    好不容易坐到了自己奮鬥了一早上，外加扣光了全勤才坐到的位置上，剛想喘口氣，喝杯水，努努力，爭取多完成一些工作，好把被扣掉的全勤給找補回來時，卻接到了上司的通知。

    讓他去幫忙，幫一個客戶維修電腦。柳清凡：......

    “經理，這好像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啊。”猶豫了一會，柳清凡還是決定說出來。

    “怎麼？你不願意啊？”那個長得很像是老闆的小白臉，據傳是老闆跟某個女人的私生子，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竟然混到了公司經理的位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沒什麼本事是肯定的。

    “這不是願意不願意的問題，這種事情超出了我的職責範圍。”柳清凡耐着性子解釋道，他確實是這家科技公司唯一懂技術的員工，但就連在對面電腦城專職維修電腦的人都知道一個道理。

    要想技術人員動手，無論硬件還是軟件，你必須要開一個合理的價錢才行。

    而聽這位小白臉經理的語氣。白嫖無疑了！

    “你要想清楚，鄭總可是大客戶，大客戶！你懂嗎？”小白臉經理特別加重了語氣，彷彿生怕柳清凡聽不懂一般。

    “嗯，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只是個搞技術的。”柳清凡很想這麼說，可最終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好的，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嗯，這還差不多。”

    “那個...經理，鄭總的公司在東邊，我這裏過去大概不下於五十公裏了...那我今天的工作......”他的意思除了今天的工作，還有就是這一趟應該算出差，公司是不是得意思一下？

    “你就放心去吧，工作等你回來再做也不遲。”見目標達到，小白臉經理連頭也沒擡，就說了這麼一句。

    至於柳清凡的暗示，他更是未加理會，也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假裝不知道。

    當凌晨時分，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卻再次接到了主管要求加班的短信的那一刻，柳清凡終於下定了決心。

    艹你大爺的！勞資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