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半夜的,你去哪兒?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羅樵森字數:2816更新時間:24/06/28 15:46:16
    “道歉。”

    我極力剋制怒火,保持冷靜。

    “你說啥?”王斌年睜大眼睛,側耳對着我,小拇指還進去掏了兩下。

    “我說,讓你道歉,再把這裏全部復原,用你的臉去擦乾淨棺材!”

    “喪期不見人血!我放你一條命!”

    我快忍不住了,聲音格外沙啞。

    “哈哈哈哈!羅顯神,家裏死了人,你腦袋也瘋求了吧?讓老子道歉?”

    王斌年捧腹大笑。

    其餘人都譏笑連連。

    我不再開口,陡然探手,去抓王斌年手腕。

    王斌年一腳擡起,重重踹向我腹部!

    “還喪不見血,人都死求了,一堆臭毛病!”他咒罵出聲。

    我手瞬間回縮,抓住王斌年的腿,順勢一滑,緊掐着他膝蓋骨!

    猛然發力,清脆的喀嚓聲入耳。

    他一聲刺耳的慘叫!

    我再揮掌,擊中王斌年右肩,他身體呼哧一轉就正對着老秦頭棺材。

    又是一腳,我狠狠踹中他另一條腿的膝窩。

    “砰!”的一聲,他重重跪倒在地,繼而響起的慘叫,像是殺豬一般!

    “你不是喜歡埋人麼,再叫一聲,我把你埋了。”我聲音很冷,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死屍。

    王斌年恐懼無比,緊閉着嘴,額頭上汗珠直冒!

    先前還譏笑我的人都被嚇傻了,有人朝着門口溜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誰敢走,我埋他全家!”

    我冷眼掃過院內。

    那幾人全都僵站在原地,腿若篩糠。

    “過去,用你的臉,擦乾淨棺材。”我瞥了王斌年一眼。

    王斌年趕緊拖着兩條腿,爬到棺材前頭,臉緊貼在棺材上,用力地擦拭着。

    他站不起來的原因簡單,我捏碎他一個膝蓋骨,又跪碎了另一個。

    喪不見血,不代表我不給老秦頭泄憤!

    其餘人反應過來,趕緊去撿地上的東西。

    十幾分鍾後,靈堂恢復了原樣。

    我讓那幾人把王斌年擡去後山丟了,這件事兒就算了。

    王斌年低着頭,極力蘊藏着眼中的恨。

    那幾人如獲大赦,架起來王斌年,一溜煙兒就跑了。

    ……

    院裏安靜不少,只剩下我和守村人餘秀了。

    先前,餘秀就爬了起來,默不作聲地幫忙,一起歸置靈堂。

    此刻,她呆呆地跪在冥紙盆旁,一張一張地燒紙。

    我只曉得,餘秀是忽然一天出現在我們村的,然後就成了守村人。

    老秦頭不讓我多和餘秀接觸,說她是寡女,邪門兒得很!

    冥紙燒得很旺,明晃晃的火光,映射着餘秀纖纖玉指,細長而又好看。

    可她怎麼就四根手指頭?

    我額頭冒了薄汗,心裏略不安。

    回房間,找了一套前幾年的衣服,主要是乾淨,小,餘秀應該能穿。

    再到院裏,我把衣服給她,說:“你回吧,換換衣服,這沒事了。”

    餘秀怔怔擡頭。

    她生得很標緻,圓臉,兩側有一絲絲方,皮膚白皙,杏眸,很耐看,就是眼神很空。

    傻子的眼神,應該是呆滯。

    餘秀的這空洞,像是瞳仁渙散的死人……

    我打了個寒噤。

    老秦頭說得沒錯,餘秀是真邪門兒,對視一眼,我手腳都發冷。

    “謝謝。”餘秀聲音也很空。

    她接過衣服,往外走去。

    湊近冥紙盆,火光的燻烤,讓我手沒那麼冷了。

    餘光一瞥,餘秀已經走出院門,我又摸摸胸口,老秦頭給的東西都貼身放着。

    鬼使神差地冒了一個念頭。

    那根手指,不會是餘秀的吧?

    隨即,我晃晃腦袋,心想怎麼可能呢?

    餘秀就算是邪門兒的寡女,充其量是命數邪門兒,比我的瘟神命差遠了。

    四指是巧合,她絕不可能是老秦頭的手段!

    ……

    燒了會兒紙,我心緒總算平復下來。

    終於,天黑了。

    劉寡婦帶來了一羣二三十歲的少婦,身段婀娜,穿得花花綠綠。

    她還自帶了個小音箱,放着喪曲兒。

    在很多地方,送死人,鬧秧歌也是一種習俗。

    院子裏鶯鶯燕燕。

    院外不少村民張望着,一時間好不熱鬧。

    一場秧歌鬧完,我又給劉寡婦封了個大紅包。

    她喜笑顏開地帶着人走了。

    村民全部散完後,我把放在屋檐下的紙人,全都擡到棺材旁邊兒。

    紙人顯得很呆板,空洞。

    微風吹拂,發出輕微的嘩嘩聲。

    我咬破食指,給每一個紙人點了睛。

    紙人平時是不點睛的。

    點睛之後,紙人就像是沒有魂魄的空屍,會被小鬼惦記!

    因此,懂行的師父給送紙扎,人都會跟着一起,關鍵時刻才會給紙人點睛。

    嘩嘩聲消失了,八個紙人眼睛血紅,透着森然寒意,像是八個挺立的死屍!

    “孝子有禮,八仙請起!”

    我嗓音都尖銳不少!

    八個紙人瞬間緊貼着棺材。

    一聲悶響,沉重的棺材被夾着擡起。

    紙人上下起伏,幽幽地飄出院子。

    我跟到門前,手本能地抓緊了門框。

    早幾年我做合壽木,扎紙人時,老秦頭就說了,他死了,埋哪兒,他心裏有數。

    紙人點睛,他會回魂。

    至於以後,我怎麼找他的墳,我自然心裏清楚。

    現在我真清楚了。

    出陽神,真的繼承他衣鉢,能算命了,才能找到他的墳。

    不然的話,我們的緣分,就算是到頭了。

    隨着紙人和棺材遠去,我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頭。

    再等我起身,村路空空蕩蕩,紙人和棺材早已消失不見。

    夜路上白霧縈繞濃郁,陰氣漫天。

    關上院門,我回屋收拾,將自己的傢伙事兒全裝進了一個行李箱裏頭,最後弄不下,還多加了一個揹包。

    去檢查了一遍老秦頭的房間,有關於算命的東西,我也全部收納走了。

    最後,我強忍着心頭的酸意,鎖好院門,往村口走。

    這些年,老秦頭對我的教導很嚴苛。

    第一條,就是聽話!

    前夜他剛死,我太難受,哭了一晚,拖到今天才辦喪事。

    今夜我不能再待在村裏了。

    否則,他的屍體不在院子裏,我肯定會出事兒!

    村路的霧氣比剛纔更濃。

    溫度低,溼度高,沒走幾步,睫毛都溼了。

    隱隱約約,好像聽見有人喊我似的。

    認真聽辨,像是老秦頭。

    我後腦勺登時一涼。

    八鬼擡棺,把老秦頭都擡走了,怎麼可能是他?

    驅散雜念,我悶頭往前走!

    “吧嗒、吧嗒……”,身後居然跟着細碎的腳步聲……

    聲音太近,近乎貼着我的背。

    我腳步更快!

    老秦頭才出門,這“事”兒就來了,來得好快!

    十幾分鍾後,我疾走到了村口,一腳邁出村頭的石碑!

    天空中圓月高懸,將鄉村公路照得泛白。

    霧氣,居然一瞬間沒了……好像只是村子裏有霧!

    身後變得極度安靜,緊隨我一路的腳步聲同樣消失不見。

    那東西沒跟出來?

    我屏息,驟然轉身。

    村口石碑後,一個赤足的女人站在霧氣中。

    她的腳非常小,讓人忍不住去注視!

    玉足精巧,長腿吸睛。

    她穿得太清涼了,鮮紅的肚兜兒剛好遮住關鍵點,白嫩的藕臂交錯在胸前。

    這身材,能讓任何男人血脈噴張,女人自慚形穢。

    可再往上看,我衣服都溼了……

    是冷汗給浸溼的!

    因爲,她沒有頭!

    霧氣飛速將她籠罩,比先前更濃郁,只能瞧見一個模糊人影子。

    老秦頭聲音隨之傳出。

    “顯神,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