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蘇意的葬禮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白玉柿子字數:2463更新時間:24/06/28 15:44:23
    悲傷的氣氛從靈堂向外延伸到侯府之外。

    白色的綾布隨風搖曳,緩慢中,好似也帶着無盡的傷痛。

    “小意……我的小意啊!

    你怎麼就這麼走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吶!”

    蘇意的繼母宋氏哭着奔過來,雙手撫在靈柩的尾端,高聲哭泣着。

    蘇之玠眼眶泛紅地跟在後面,滿面淚痕。

    謝望山迎上去。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是我沒有照顧好意兒……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說着,他伏地痛哭起來。

    宋氏拿帕子擦擦眼角的淚,然後將其扶起。

    “賢婿節哀。

    人各有命,是我們家小意沒有享福的命!”

    蘇之玠突然伸手抓住謝望山的衣襟,眸中帶淚地質問他:

    “你爲何不好好護着她?

    你爲何不守在她身邊?

    爲何?!”

    謝望山愣住,一時不知如何答話。

    錢氏一把扯下蘇之玠的手,語氣不善道:

    “此事與我山兒何干?

    若要問罪,你該去問問閻羅王!

    你看清楚,這裏是定北侯府,不是你蘇家大宅!”

    宋氏連忙上前道歉,賠笑道:

    “大娘子莫動怒。

    我家老爺也是才聽到消息,慌忙趕來。

    一時無狀,一時無狀。”

    錢氏冷笑,眸中的不屑更甚。

    她拉着蕭百川進去,低聲訓斥:

    “你跪他做什麼?

    此事怨不得你,是蘇意沒有福氣。”

    謝望山已然泣不成聲。

    他手中緊緊攥着先前送給蘇意的白玉釵,心口如同被人剜去一塊般疼痛。

    宋氏將蘇之玠拉到一邊,滿面慍怒。

    “那可是定北侯府的世子,你也不過是個秀才,怎麼敢那麼說話?”

    蘇之玠擦擦淚,眼神始終看向地面。

    “不說話是幾個意思?

    今日老孃願意來看她,算是給足了她的面子。

    你別給臉不要臉,在這兒甩臉子給我看!”

    她頓了頓,繼續道:

    “你好好表現,我瞧着那世子對蘇意是真的動了心的。

    婉兒還沒有婆家,要是能嫁到侯府做續絃,也是不錯的。”

    蘇之玠訝異地看向她,滿面鐵青。

    “你看我做什麼?

    蘇意是你的女兒,婉兒就不是了?

    如今蘇意給婉兒算是留了一條好路子,你怎麼還不樂意了?

    難不成,你真的想隨便找戶人家,將婉兒嫁了?”

    蘇之玠喉結微動,終於開口。

    “今日是意兒的葬禮,你莫要多說。”

    宋氏臉色微變。

    她挺直身子,較剛纔的模樣,變得更加盛氣凌人。

    “怎麼,你現在知道心疼她了?

    現在覺得我說得不對了?

    從前是你同意她嫁進謝家的,現在後悔了?”

    蘇之玠轉過臉去,躲挪開的視線積壓着怒氣。

    見此,宋氏嘬了嘬牙花子,更加生氣。

    她伸手將他拉回來,不依不饒。

    “你說話,你倒是說話呀!

    別在這裏同我擺臉子!

    想當初,我辛辛苦苦跑前跑後張羅這門親事,我招誰惹誰了?

    你現在知道給我臉色了,你厲害了你!”

    蘇之玠緊攥着踹在袖中的拳頭,即便怒火已經燒到了眉毛。

    他最終還是忍下去,強笑:

    “今日是爲夫的錯,夫人息怒。”

    宋氏傲然瞅他一眼,轉身往錢氏的方向,諂媚地走了過去。

    見她離開,蘇之玠緊繃的肌肉才略略放鬆下來。

    他落寞地沉下眼眸,哀傷之情依舊浮現在整張臉上。

    是他的錯。

    若非他將她嫁入謝家,又怎麼會遭此橫禍!

    他伸手抓住棺槨,先是流淚,逐漸開始啜泣,最終掩面蹲在一旁,泣不成聲。

    *

    衆人已經平安離開鷹嘴澗,馬車行駛在寬闊的官道上。

    蘇意在車中昏睡着。

    腦袋靠在車壁上,很不舒服地歪在一側。

    蕭百川將身上的大氅蓋在她身上,自己也慢慢挪到了她身邊坐下。

    接着,他將蘇意的腦袋撥到自己的肩上。

    眼神溫柔似水,動作小心翼翼。

    言祿撩開車簾,拿在手上的藥瓶停在了半空。

    蕭百川微微側了側頭,眼神冷冽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言祿默默將簾子蓋回去,不敢多言。

    馬車行至城門外,恰好遇見謝家出殯的喪隊。

    哀樂在耳邊迴盪,招魂幡隨風揚起。

    身着素服的花容手捧牌位跟在後面,神情悲傷,雙眼哭得腫脹如核桃一般。

    蘇意被哀樂吵醒。

    待發現自己靠在蕭百川身上,馬上起身行禮。

    “殿下,蘇意僭越。”

    “外面正在爲你出殯,你要去看一看嗎?”蕭百川重新將大氅披在肩上,沉聲道。

    蘇意撩開車簾,宏偉的送葬隊伍,證明着死者生前的身份。

    她帶上帷帽,轉身跳下了車。

    目光所及,宛如一條白色的綾布在地上蜿蜒而去。

    她靜靜注視,目送着曾經的自己。

    吹吹打打中,送葬隊逐漸遠去。

    *

    若春從城門處衝出來,邊哭邊喊;

    “主母,主母!”

    她跑得太急,腳下被石子拌一下,身體一歪,摔在了地上。

    接着,又迅速爬起來,追着車隊喊:

    “主母,等等我!

    若春還在這兒呢!”

    她跑上去,鋪在棺槨上,嚎啕不已。

    花容捧着牌位緩慢走過來,語氣寬慰。

    “若春姐姐,莫再哭了。

    讓母親不要有牽掛,讓她好走吧。”

    若春哭得歇斯底里,身體抱着棺木。

    “主母,若春就不該聽您的話,若春應該陪着您去的!”

    “若春姐姐……”

    忠叔從旁側走上來,彎腰提醒。

    “容姑娘,時候不在了,不要誤了吉時下葬才是。”

    聞言,若春擦擦臉上的淚,依依不捨地站了起來。

    哀樂再度響起,送葬的隊伍重新開始前進。

    若春站在原地,望着遠去的棺槨,淚流不止。

    言祿走上前去,做了個邀請的姿勢,道:

    “殿下請姑娘過去一敘。”

    *

    瑱王府。

    身着甲冑的兵長,站在院中雙手抱拳。

    “王爺,鷹嘴澗的私兵被人發現了。”

    蕭廣河放下手上侍弄的花草,起身道:

    “人呢?”

    兵長垂頭,抱歉道:

    “卑職失職,並未抓到。”

    蕭廣河將袖子放下來,眼神冷靜道:

    “也罷。

    封鎖四處關卡,嚴加盤查。有任何可疑之人,當即收押。

    如若反抗,就地正法。

    此事,寧可錯殺,決不能放過。”

    “卑職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