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驚惶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白玉柿子字數:2394更新時間:24/06/28 15:44:23
    今日恰逢鬼節,御街上聚集了許多帶着面具的巫師。

    他們舞動手中的鈴鐺,晃動手上的絲絛,張牙舞爪,大擺長陣,爲百姓驅魔、祈平安。

    “砰”一聲,有巫師撞在了兵部尚書趙衍之的轎子上。

    戛然一陣晃動,天旋地轉之後,趙衍之捂着腦袋從轎子上跌了出來。

    他擰着眉頭,不耐煩地盯着眼前戴面具的男人。

    “小小刁民,竟然敢衝撞本大人的轎子,給我拉出去打!”

    “大人不可!”邊上的小廝慌忙提醒,“此乃驅魔的巫師,萬不可冒犯。否則,厄運纏身,災厄連連吶!”

    趙衍之一把推開小廝,上前摘掉巫師的面具,怒喝道:

    “本大人帶上面具,便是巫師。他,不過是個刁民。給我捆起來往死裏打!”

    小廝見此,卻也不敢再勸,忙圍上去,將巫師拖走了。

    趙衍之打量一眼手上猙獰的面具,目光輕蔑道:

    “都是些哄孩子的把戲。”

    說完,他將面具扔在地上,用腳踩地粉碎。

    遊行的巫師見同伴被抓,本想上前的求情,不料,卻被趙衍之四下的護衛攔住。

    “大人您這樣做會遭報應的!”蒼老的女巫師警告道。

    趙衍之不屑地冷笑着。

    “敢對本大人說這樣的話,給我拉出去扒了她的腳趾!”

    在場的巫師們似乎以女巫師爲首,頓時一陣騷亂,如波濤般勇氣,四個護衛連同小廝和趙衍之一同被圍在了中間。

    “你們這些刁民,本大人乃是朝廷命官,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如此忤逆威逼!”

    話音未落,巫師們像是完成了什麼儀式一樣,如退潮般散去,再次涌向御街的盡頭。

    人羣散去後,蒼老的女巫師被獨獨留在了趙衍之的面前。

    此刻她已經被卸去了面具和身上的羽衣,臉上的彩畫還依稀可見,佝僂的身軀和縱橫的皺紋,訴說着其歷經歲月的痕跡。

    趙衍之見此,不懼反而笑起來。

    “你的同伴都棄你而去了,你竟還蠢笨到爲了一人來求情,真是愚蠢至極!

    如今自己遭受了連累,要受拔趾之痛,你可後悔?”

    女巫師卻並不畏懼,雙手交疊在下胸前做了個禮,蒼老的聲音再度開口道:

    “大人今日所做之事,已經被鬼神看見。

    今日無論我的下場如何,希望大人好自爲之。”

    趙衍之才不信鬼神這一套。

    他橫眉道:

    “來人,將這個老太婆拖下去,先拔了她的舌頭!”

    語盡,護衛們便上前,將女巫師押了下去。

    趙衍之嫌惡地撣了撣身上,轉身又鑽進了轎子裏。

    蕭百川站在茶樓上,將此等景象盡收眼底。

    “看趙大人的方向,是往瑱王府去。”言祿道。

    蕭百川注視着御街上的人流,目光深邃而複雜。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自然着急抱佛腳。

    卻不知,這佛腳願不願意讓他抱。”

    *

    瑱王府。

    “太子還沒有回來?”蕭廣河詢問道。

    小廝弓背頷首。

    “回王爺,今日太子說要去茶樓尋佳人,現今還沒有回來。”

    聞言,蕭廣河轉轉手上的戒指,繼續道:

    “派去的人可盯緊了?”

    “回王爺的話,一直盯着呢。”

    蕭廣河滿意地點頭,轉身走進了書房。

    趙衍之早便等在了裏頭,見他進來,忙跪地行禮,央求道:

    “王爺救我!王爺救我呀!”

    蕭廣河從容地落座在書案後的圈椅上,笑道:

    “不過就是挖出了一具骸骨,還不知道是什麼身份,你慌什麼?”

    趙衍之伏地久久不起,良久道:

    “大理石查案一向秉公處理,此事若是真被揪住了辮子,日後,恐怕臣就不能爲王爺分憂了!”

    蕭廣河狡黠地注視他,良久沉聲道:

    “你是在威脅本王?”

    他慌忙伏地。

    “下官不敢。

    只是,脣亡齒寒的道理,王爺不會不明白。”

    蕭廣河將手上的書扔回桌上,起身負手道:

    “此事你不用着急。

    那女子可還有其他的親眷?又是誰將她的骸骨挖出來的?”

    趙衍之沉思片刻,如實道:

    “我記得,那女子沒什麼親眷。

    此前是同其竹馬一同到了京中,下官見之,一時對那女子有了心思,便用銀子將她那竹馬給打發了。

    聽聞男的想坐船去青州,誰想半路遇見了水賊,掉河裏淹死了。

    至於骸骨,好像是從一個醫館的後院挖出來的。

    報案的人是那醫館的大夫,姓馮。”

    蕭廣河坐回座位上,身子往前探了探:

    “你當日將那女子埋在了醫館?”

    “下官怎麼敢埋在醫館這種地方!

    那院子已經荒廢了多時,聽聞還曾因爲有些不乾淨地東西,無人敢住。

    當時,實在結束的匆忙,一時又不知將人送往哪裏去,見那院落空蕩無人,便將人處理在了那處。

    誰想,近些時日那院子被人租住,還成了醫館。

    這些,卑職屬實沒有想到啊!”

    說着,趙衍之將頭埋得低低的,臉上已經滿是悔意。

    但他不是後悔殺人,而是後悔將人埋錯了地方。

    蕭廣河頓了頓,問:

    “大理寺可查到什麼?”

    “還不知道,可那戒指應當能查到身份。”

    “若是能查到身份也無妨,她家中若無親眷,查來查去皆是徒勞。

    況且,不過只是一具枯骨,又不是完整的屍身。

    便是再怎麼驗屍,又能查到什麼?

    你且回去,此事無需再提。

    近些時日,也莫來找我。”

    趙衍之有些不大明白,又問:

    “王爺是要不管卑職了嗎?”

    蕭廣河一時被他的蠢笨激怒到,在身後攥了攥拳頭,繼續平靜道:

    “如今風頭正盛,此事又是事關人命。你且低調行事,莫要張揚。

    本王同你的這層關係,雖然朝中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你少些走動,莫要做出反常之舉,此事便不足爲懼。

    可若是你方寸大亂,恐怕就算是本王和母妃一起爲你求情,也保不下你項上的人頭!”

    聞言,趙衍之嚇得“咚”一聲,將頭磕在地上。

    “王爺放心,此事卑職絕不再來叨擾王爺。

    卑職一定聽從王爺的吩咐,再不多言。

    卑職告退。”

    說罷,他緩緩起身,又拉出袖中的錦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

    出了瑱王府,轎子剛行到御街,言祿便過來搭話。

    “喲,這不是趙大人的轎子嗎?

    殿下正在茶樓飲茶,遠遠就瞧見您了,不如上去吃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