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遇刺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白玉柿子字數:2244更新時間:24/06/28 15:44:23
張老先生與蕭百川同乘一輛馬車,顧何同二人告了辭,騎馬單獨回了寧國公府。
車廂中,張老先生把了把蕭百川的脈象,沉吟良久,撫須道:
“殿下脈象如此雜亂,難道餘毒未清?”
蕭百川將手收回來,脣角微微上揚,一邊整理衣袖,一邊道:
“既然此毒能瞞過宮中太醫的眼睛,想必定不一般。
如今,我又活着回到京中,且今日又在謝家如此張狂,想來,我那弟弟必然不會輕易相信我。”
“殿下的意思,是說瑱王會在京中對您動手?”張老先生沉下眼珠,撫須問。
蕭百川撩開窗簾,入目之處,皆是京中的繁華之景。
“老師看外面。
京中的繁華盛景,在我看來,宛如海市蜃樓一般,可大寧的苦難和貧弱,又像此繁華之下真實的黃沙。
總有一日,颶風乍起,黃沙漫天,蜃樓必將傾塌。
到時,這年幼的孩童又該何處去;這年邁體衰的老人又該何處去;這無人照管的孕婦又該何處去?”
張老先生看向眼前的人,不由目露欣之態。
他輕撫須髯:
“殿下心懷天下,乃是我大寧百姓之福。
可現今,朝中虞妃一黨猖獗,殿下勢單力薄,孤身闖入這暗潮洶涌的朝堂,恐非明智之舉。”
蕭百川目色堅定。
“父皇半生戎馬,將我大寧邊境一統。
如今本是修養聲息的最佳時節,可瑱王卻一心想要效仿父皇,繼承野心,擴大疆域。
如此下去,百姓之安危矣!
一旦重起戰火,莫說這太平盛世終將不復,京中繁華之景,恐怕也將是曇花一現。
到時,天下生靈終將塗炭,千里枯骨必將覆路!
可百姓,何其無辜?
一國而立,爲百姓做安樂之地,爲世人築平安之所,若不能如此,豈能爲國?
若無國,亦無百姓,安有君哉!”
張老先生贊同地點頭。他雙手擡於額前,鄭重道:
“殿下之言,乃是百姓之言。
殿下所思,乃是百姓所求。
殿下所想,乃是百姓所盼!
天下苦戰久矣。
初安幾載,來之不易。
老朽如今身無官階,亦無牽累,願爲殿下之言,行匡扶天下百姓之大事。
希望殿下能夠同意老朽,於這僅剩的餘生幾年,爲國爲民,鞠躬盡瘁!”
蕭百川深受感動,恭敬回禮,欲感謝先生的滿腔赤血。
沒想到,倏然一枚羽箭破壁而來,鋒利的箭尖直指蕭百川的要害。
張老先生雖然年事已高,可卻耳聰目明。
他大叫一聲,轉瞬上前將蕭百川護在身後。
“殿下小心!”
蕭百川指尖發力,將手上的白色棋子彈射出去。
力道之大,破開車簾,彷彿千鈞之力打在馬屁股上。
霎時,只聽車外一聲馬嘶,車廂的位置立刻產生變化。
如毒蛇一般飛來的箭矢,劃過張老先生的肩角,“啪”的一聲釘在車廂的內側。
這張老先生緊張的額間冒汗,半晌才起身詢問道:
“一時情急,老朽冒犯。
殿下可有受傷?”
蕭百川顧不上回答,立刻扯開張老先生的衣裳,查看傷勢。
他的肩膀上,被劃傷的位置呈現一條細長而猙獰的傷口。
傷口中處的皮肉微微外翻,鮮紅的血液正在緩慢地滲出來。
傷口邊緣並不整齊,帶着些許鋸齒狀。在傷口之上,有一些淡綠色的液體沾染着。此刻,這些液體正一點一點地向周圍浸潤,使那片肌膚隱約泛起詭異的色澤。
竟然是一支毒箭!
京中的人,終於還是按捺不住了。
馬車在御街上急速行駛,車中的人也因爲顛簸和晃動,大幅度地在車中搖擺。
蕭百川毫不猶豫,立刻從袖中掏出銀針,爲張老先生封住穴道。
“老師覺得如何?”他面上緊張又不安道。
張老先生閉着眼靠在座椅上,馬車連續的跌撞也讓他有些力不從心。
“無,無妨……”他擺擺手,十分艱難道。
言祿已經察覺情況不對,可卻沒料車廂中的人已經被飛來的箭矢所傷。
在車伕被發狂的馬甩下車轅後,言祿立刻跳上來拉住繮繩,終於在快要撞入人羣的時刻,穩穩停住。
巡街的捕快立刻圍過來,帶頭的男人眉毛一橫,斥責道:
“什麼人?竟敢公然擾亂街市!”
言祿從懷中掏出腰牌,亮明身份後,道:
“當今太子殿下在此,還不跪下!”
巡街的捕快慌忙抱拳而跪,垂首不語。
言祿趕緊鑽進車中查看情況,又見張老先生臉色蒼白,嘴脣發紫,心下便知情況不妙。
“殿下,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蕭百川愁容難解,他望一眼緊閉雙眼的張老先生,心下一橫。
下一刻,只見他擡手拔下車壁上的羽箭,毫不留情地插進自己的左胸。
登時,鮮紅的額血液緩慢地滲出來,浸溼他華貴的衣衫,也染紅了他貴重的大氅。
言祿震驚地望着他,立刻扯下身上的布料,上前幫他止血。
“此乃毒箭,殿下已經身中奇毒,因何又要如此爲難自己?”
蕭百川吸口氣,忍痛道:
“今日這箭,分明是衝我而來。
若我毫髮無傷,豈不是叫背後之人更加怵怕?”
言祿爲其摁住傷口。
“殿下的意思是,今日在謝家射箭的事情,已經被瑱王殿下知道了?”
“今日這毒箭,本來就是試探我的。
若我能夠安然無恙,自然說明我有武功護身,身上劇毒已解。
他日,必會安排更厲害的殺手,送我歸西。
若我不幸中箭,箭上劇毒正好要我性命,如此蕭廣河從此再無敵手,寧國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所以,無論何種結果,在此局中,我必死無疑。”
聞言,言祿愈加慌張起來。
他想立刻將羽箭拔出來,可奈何此刻拔箭只會讓蕭百川傷得更重,左右思量而不得解,一時思緒凌亂,束手無措。
“殿下就不該回來,咱們只要離開皇宮,天高任鳥飛,就算虞妃和瑱王殿下的手再長,他們總還是奈何不了殿下的!”
說着,言祿低聲哭起來,隱隱有些抽泣,鼻涕也順帶着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