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道別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白玉柿子字數:2238更新時間:24/06/28 15:44:23
    蕭百川睨向蘇意,如寒潭似的目光射過來,彷彿要將她看穿似的。

    蘇意別開臉,並不想與他對視。

    蕭百川退後幾步,冷道:“你不去見我,卻去見個沒什麼用的跛子,蘇大姑娘還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蘇意有些慍色地看向他,手上攥緊帕子,警惕道:“竟不知府上還有白川先生的眼線,想來我受罰那日,先生早便知道了。”

    蕭百川臉色一沉:“那時若非你的貼身丫鬟前來告知,我並不知道你身陷險境。”

    蘇意不搭話。

    良久,她沉聲而嚴肅道:“先生何必同我解釋什麼,我與先生也不過是萍水相逢,若先生念着蘇之玠的恩情,自可去尋他,何必來糾纏我。”

    蕭百川還沒被人這樣噎過,一時愈發心煩。

    “我已寫信給你,告知過你先前給你下毒的人,已經查到眉目。你爲何不去見我?”他質問道。

    蘇意冷靜地將宣紙鋪開,輕描淡寫道:

    “此事蘇意已想明白。

    白川先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可蘇意並非先生真正的恩人。

    如若因此利用先生,實在有違道義。況且先生本就是瀟灑於天地間的人物,不該因爲蘇意的事情,受到牽累。”

    蕭百川被她說得又氣又惱。可他畢竟要了蘇意的身子,自己理虧又心虛,就是有氣也撒不出來。

    這樣的滋味,真叫人難受。

    他面色不虞地安靜站着,可身後的拳頭卻攥得跟鐵塊一樣硬。

    蘇意拿起架子上的毛筆,又轉頭看向如同冰雕般站在原地的蕭百川,提醒道:

    “先生並未送上拜帖,擅闖侯府的罪名卻是不輕。先生還是快走吧。”

    蕭百川的手攥得更緊了,他還沒說幾句話,便被人下了逐客令。這樣的情況,他還是頭一次碰見。

    蘇意見蕭百川一動不動,又想起他身有暗疾,不由擔心道:“先生難道身子不適?”

    蕭百川愈加生氣,他幾步上前道:“你知不知道這侯府深宅中的水有多深?你自己單打獨鬥,你以爲能鬥得過幾個人?”

    蘇意放下筆,嚴肅地盯着蕭百川的臉看了半晌,道:

    “先生既知道侯府的水深不可測,就應該獨善其身,及早離開。

    我既對先生避而不見,自然有我的道理。先生是知恩圖報的好人,不應該受這些牽累。

    況且,我本就與蘇之玠沒什麼深厚的父女情誼,若是先生想要報恩,還是去蘇宅最好,不必在此揪着我不放。”

    蕭百川的目色冷了幾分,他沉下目色,略有失望道:

    “原來你竟是這樣想我的。也罷,我本就是來同你辭行的。

    不日,我便要往永州去尋藥,少則數月,多則一年。先前你送到醫館的毒藥,據我調查,是從魏家名下的藥鋪抓的,至於魏家爲何要給你下毒,我尚且還未查清。

    你身在侯府,自然不比青州舊宅自在肆意,萬事小心。保重。”

    蘇意垂着頭,在聽到‘青州舊宅’四字時,心有微微震動,她驀然擡頭,剛想追問,卻發現蕭百川已經走了。

    *

    太安堂內,雲小衣提了個錦盒走進來,笑道:“老夫人安好,小衣做了些水晶皁兒,特來送給老夫人嚐嚐。”

    謝老夫人擡手示意吳媽媽接過去,徐徐道:“難爲你想着我這個老婆子,看你身上的傷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近來在倚香園可住得習慣?”

    雲小衣頷了頷首,乖巧道:“謝老夫人掛心,倚香園是個頂好的去處。是小衣福薄,實在管不住底下的婆子,老夫人不如還是讓小衣再搬回春華閣去吧。”

    謝老夫人早便聽出她的意思,卻也不生氣,只啜飲一口茶,道:

    “如今你是倚香園的主子,底下的婆子若是不聽管教,你自該拿出一副主子的模樣。因爲這些小事便要吵着回去,倒是沒有半點兒主子的樣子。”

    雲小衣垂首,謝老夫人的意思難道是要扶她做正室?

    她笑了笑,道:“老夫人教訓的是,是小衣太過軟弱了些,竟叫個下人給了難堪。”

    謝老夫人轉動手上的念珠,閉眼道:“去吧。若是自己的園子都打理不好,日後還能做什麼大事?”

    雲小衣“哎”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謝老夫人看一眼旁邊的吳媽媽,道:“你將那食盒裏的水晶皁兒倒了吧。”

    “那豈不是可惜,這可是表小姐親手給您做的。”

    謝老夫人冷哼一聲,不屑道:“你若想吃你自拿去吃,我可不吃這腌臢的東西。”

    吳媽媽看了看了盒子裏瑩潤透亮的水晶皁兒,一想起雲小衣曾被孫婆子灌了屎尿,嗓子眼兒便覺得有些異物涌上來。

    她忙捂住嘴,轉身出了屋子乾嘔去了。

    謝老夫人瞟一眼,淡然地抿了一口茶。

    不多會兒,吳媽媽回來,拱手道:“忠大來問,說不日便要老夫人的壽辰了,不知老夫人想給哪些親友遞帖子。”

    謝老夫人看一眼吳媽媽,答道:

    “跟往年一個樣子,如今在風頭上,無需太過鋪張。”說完,又掃一眼吳媽媽空蕩蕩的手,問:“你手上的食盒呢?”

    吳媽媽笑笑:“給忠大了。”

    謝老夫人點點頭:“丟遠了就成。”

    *

    今日天色陰沉,像是要落雨的模樣。

    江嬤嬤在偏廳轉了一圈,瞧着三個孩子各自畫着的花樣子,面色逐漸陰沉。

    “容姑娘,你這畫的是什麼?”聞香扭頭掃一眼,道。

    花容卻不知如何回答,她好像除了寫字,連畫畫也沒有什麼天賦。

    聽雨見狀,忙替花容解釋道:“容姑娘自然畫得同咱們一樣,是梅花。”

    聞香不屑地別過頭去,嘀咕道:“爛泥扶不上牆,有嬤嬤親自教着,都學不好。”

    花容自從被謝老夫人訓斥之後,脾氣便收斂了不少,再加上在課堂上,她樣樣不如聞香和聽雨,屢屢受罰之後,整個人便也變得沒有之前那麼驕傲了。

    “課堂上禁止私語!”江嬤嬤將戒尺拍在桌案上,另一只手撫在腰間,微微佝僂着身子道。

    若春進門行禮,恭敬道:“嬤嬤好。主母說,今日天兒也不大好,想來嬤嬤定是犯了腰痛的老毛病,便早早叫她們下學吧,明日再繼續。”

    江嬤嬤早已痛的直不起腰,她只朝若春點了點頭,起身道:“那今日便先到這裏,大家都回去吧。”

    說完,若春攙着江嬤嬤走了。

    聞香搶過花容的畫,打量一番道:“真醜。你連梅花都不會,還學什麼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