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捱打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白玉柿子字數:2380更新時間:24/06/28 15:44:23
    晨光熹微中,侯府上下已經開始忙碌。

    謝老夫人幫雲小衣找了郎中,現下敷了藥,病懨懨地趴在套間裏的一張小榻上。

    謝老夫人在外頭聽郎中將傷情說了一番,便拄着柺杖緩慢地走了進來。

    雲小衣聽到聲響,忙扭過頭,垂首溫順而禮貌道:

    “小衣見過老夫人。”

    謝老夫人冷哼一聲,落座在圓凳上。

    片刻,她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夾雜着些許的不屑道:

    “不用在我面前得了便宜賣乖,你也不是個乖巧的。事到如今,你若真想在府上留下,就必須學着夾着尾巴做人。”

    雲小衣遭了這一劫,早已嚇破了膽,嘴上也不敢再厲害了。

    她垂眸,帶着鼻音柔聲道:

    “老夫人教訓的是。從前,是小衣太過莽撞,日後小衣一定好好聽老夫人的吩咐。”

    謝老夫人深吸一口氣,轉頭審視她。

    雖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可總算經此一事,有了些分寸,也好拿捏了許多。

    謝老夫人將手搭在柺杖上,不容置疑道:

    “你且在太安堂養傷,等傷好了,咱們再從長計議。”

    說完,謝老夫人緩緩搭上吳媽媽的手背,轉身便要離開。

    “老夫人,”雲小衣忽喊道,“還請老夫人指條明路,只要能留在謝郎身邊,小衣做牛做馬都是願意的。”

    說着,便開始抹淚起來。

    謝老夫人轉過臉,並無半分觸動,低沉道:

    “這種話能從嘴巴裏說出來,便做不得真。我剛纔也說過了,你且放心養傷,旁的,咱們日後再說。”

    雲小衣有些茫然,可也只能聽從謝老夫人的話,暫且在此養傷。

    *

    謝望山從榻上醒過來,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便知自己是身在寶香堂。

    看來,昨夜事成了。可他怎麼沒有半點記憶?

    他掀開被子,發現自己只着了一件深衣,又不由心花怒放,志得意滿。

    “李貳?”他高聲喊。

    馬上,李貳哈着腰跑進來:

    “世子您醒了?”

    謝望山腦子空空,細細回想卻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昨兒,可成事了?”他眸子微亮,在晨光中閃着光。

    李貳撓了撓頭,窘然道:

    “昨夜小人被兩位姐姐趕走了,也不知世子您後來怎麼樣了。”

    謝望山沉吟片刻,眉眼含笑道:

    “竟是如此。不妨事,想來意兒是害羞的。現下意兒在何處?”

    李貳答道:“此刻主母已去了偏廳,正準備將江嬤嬤介紹給容姑娘和兩個小丫頭。”

    聞聽此言,謝望山立刻起身穿衣,他迫不及待要親自去問問蘇意是否對他昨夜的表現滿意。

    他眼尾含笑,道:“走,咱們去瞧瞧。”

    *

    窗外的竹葉簌簌而響,飛鳥掠過,伴着幾聲拍打翅膀的聲音。

    蘇意將江嬤嬤領至偏廳,進門便看見聞香和聽雨已經安靜地在位子上坐好。

    “容姐兒呢?”蘇意打量一週,道。

    良久,聞香緩慢起身道:

    “姑娘忽染了風寒,今早便咳嗽不止,現下,現下還在房中休息。”

    蘇意淡淡點頭,心下卻是懷疑。

    江嬤嬤剛進府,也不大清楚情況。畢竟是謝老夫人選定了要給蘇意做義女的孩子,總不能出了差池。

    思及此,她溫和開口道:“既病了是該養着,可瞧了大夫?”

    聞香低聲道:

    “不曾。”

    江嬤嬤也不想還未見面便生分起來,於是關切道:

    “意兒不如你我一同過去瞧瞧,這孩子生母不在身邊,定然心有憂思,你我一同過去,也好讓她覺得心安才是。”

    蘇意微微一笑,答應道:

    “嬤嬤考慮周到。”

    聞香和聽雨互看一眼,心頭的一根弦不由緊起來。

    “你們二人便先在此練習描紅,稍後嬤嬤會過來教你們插花。”蘇意吩咐着,擡手示意讓若水留下監督。

    聞香屈了屈膝,只能安分地坐回去。

    *

    花容正在房內玩投壺,幾個小廝和丫鬟站在邊上喝彩押寶,好不熱鬧。

    “姑娘投中間那個,那個離您最近,定是最好中的。”

    “姑娘都投了幾次了?這次就能投中?這定是不可能的。”

    “姑娘一定要投中,我可是把下個月的月錢都壓在您身上了。”

    花容舉着手裏的羽箭,聚精會神地瞄準一番,只見她腳跟瞬間離地,身體向上一提,手中羽箭便如看中獵物的鷹隼一般,直直射了出去。

    只聽一聲清脆的響動,羽箭如預料般直直落入壺心。

    一時,旁邊全是吶喊和歡呼。

    “姑娘今日這樣得閒,竟不用去上課嗎?”丫鬟甲道。

    “咱們容姑娘天生麗質,哪裏需要一個鄉下的老婆子管教?”丫鬟丙道。

    聞言,花容得意道:

    “既是鄉下來的老婆子,自然也只配教一教底下的丫頭。”

    蘇意同江嬤嬤沿着遊廊過來,還未到門前,便聽到裏頭的說話聲。

    江嬤嬤捏緊了手裏的帕子,這孩子竟是這樣一個頑劣不堪的。

    蘇意遞給若春一個眼神,示意若春先進去將人清乾淨。

    若春領了命,進門道:

    “你們這些賤婢、小子,不去幹活都躲在這裏做什麼?”

    語畢,喧鬧聲戛然而止,人羣如水退散,獨留花容站在原地。

    花容氣憤地看向若春,罵道:

    “你不過是主母的貼身侍婢,竟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你看清楚,這裏是我的屋子,不是主母的地方,你給我滾出去!”

    話音未落,蘇意從門外緩步走進來,冷冽的視線對上花容的滿臉驚愕。

    “看來容姐兒近來長進不少。”蘇意盯着她平靜道。

    花容忙捂着胸口咳嗽幾聲,行禮道:

    “不知主母過來,是花容失禮了。”

    江嬤嬤面色有些難看,她雙手交疊在腹前,打量花容嚴肅道:

    “知失禮而失禮,該打!”

    花容聞言,便知來人身份,急忙雙膝跪地道:

    “嬤嬤恕罪,花容知錯了。”

    蘇意微微擡眉,示意若春去將戒尺取來。

    不多會兒,戒尺就被江嬤嬤拿在了手中。

    她走到花容面前,貼心解釋道:

    “今日我若直接打你,你定是不服。那老身就來告訴你,你因何受此責罰。

    爲人師,解人惑。所謂禮,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你不該在老師的背後議論老師的出身,更不該在背後出言侮辱他人,任何時候都應該有一顆敬畏的心,時刻謹慎自己的言行。”

    說完,她拉起花容的手,不做猶疑,便是重重的三下。

    這時,門忽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