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可持續性竭澤而漁!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雨落未敢愁字數:5001更新時間:24/06/28 15:36:04
    深夜。

    秋日的風呼呼呼的吹,不禁讓人從頭到腳的一陣冰寒,也讓身穿甲冑的七姓夷王樸胡打了個哆唆。

    “閬中城外據點有十一個,避開這些據點,隱祕的到閬中東門!”

    蠻軍隱祕在山林中行軍出來,猶如一條黑暗的巨龍,蜿蜒曲折,悄無聲息地穿行在密林深處。夜色深沉,星光稀疏,月色被厚厚的雲層遮擋,這使得他們的行蹤更加難以被察覺。

    林中蟲鳴聲聲,微風輕輕吹過,沒有人的表情是輕鬆的。

    都是眉頭緊皺,他們都深知此行的兇險。

    即便是最後能夠成功,又有多少人,要倒在地上,成爲一具冰冷的屍體?

    這支蠻軍身着深色的粗布衣裳,腳穿沉穩的牛皮靴,每一個士兵都背負着沉甸甸的裝備。

    他們在山林中行軍,腳下是厚厚的落葉和鬆軟的土壤。士兵們小心翼翼地行走,每一步都盡量避免發出聲音。

    一匹黑色的戰馬馱着身材魁梧的七姓夷王樸胡。他身穿青銅色的鎧甲,頭戴獅頭盔,眼中閃爍着狡猾的光芒。

    樸胡默默地觀察着周圍的環境,手中的馬鞭時不時揮動,示意士兵們保持隊形,繼續前行。

    不知道那度夷得手了沒有?

    戰馬之上的樸胡若有所思起來了。

    若是其得手了,這到手的閬中,到底誰才是老大?

    一山不容二虎,這山中的老大,自然得是他樸胡了。

    在還沒有拿下閬中的時候,樸胡便已經在想着巴地的歸屬了。

    “到了~”

    樸胡吹了一個口哨,身後的千人蠻族精銳也隨之而停。

    閬中猶如巨城,在一片波濤護衛之中,繞着閬中而過的閬水作爲護城河寬又深,若無船隻,根本過不去,而此刻護城河的橋樑,那可是沒有被放下的。

    援手呢?

    那些漢人軍卒收了我數百萬錢的好處,說好的舟船接應呢?

    樸胡心有不悅,而就此時,在樹林掩映之處,駛來兩艘大船。

    原來這兩艘船在樹林之中,樸胡根本看不到。

    “唐三,你果然是守信的漢人。”

    在舟船之上,走下一個頗有些賊眉鼠眼的漢人,不是唐三又是何人?

    此人本是巴郡蠻化漢人,在漢人收復巴郡之後,便一直爲城中軍卒,積年之下,坐到了城門將的位置上,這個位置說高不高,但說低,那也是絕對不低的。

    一面城門守將,便關乎這一座城池的安危。

    “錢財給夠,莫說是給你舟船、開城門,便是帶着我麾下弟兄,隨你一道衝殺,那又如何?嘿嘿。”

    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之色,配上他那賊眉鼠眼的模樣,便有些面目可憎了。

    “閬中城破了,這閬中城主的位置,大王可是要給我的。”

    樸胡當即豪爽大笑,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若破此城,閬中城中之位,便是你的了,我還會封你爲賨人侯!”

    “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

    見到樸胡並沒有準備毀約,唐三臉上也是露出得逞的笑容出來。

    “事不宜遲,速速渡河,闖入城中,先殺車騎將軍張翼德,再擒那劉公嗣!”樸胡有些焦急的催促道。

    如果順利的話,那劉公嗣,現在就已經是屍體了,但若是不順利。

    呵呵。

    你巴地,便只剩下我樸胡了,這偌大的地盤,也不必分給度夷了。

    當然

    興許那度夷會打草驚蛇,但他現在只能進不能退了,便是打草驚蛇了,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此次,不成功,便成仁!

    蠻軍一隊隊的登上舟船,被運送過護城河,不過半個時辰,基本上所有人都被運送過去了。

    鏘~

    樸胡將腰間的環首刀拔了出來,當即朝着城門而去。

    閬中城門洞開,就像是不設防的美人一般,隨時準備着他這個蠻漢的欺凌與揉捏。

    既是如此,那還等什麼?

    上了就完事了!

    樸胡領着一千多人,當即衝入閬中城之中,他對閬中城的格局還是瞭解得比較清楚的。

    畢竟當日入城的時候,他可是沒少走。

    車騎將軍府便就在城中,城中兵營在城東,那漢國太子劉公嗣的府邸,則也在內城之中

    他當即發號施令。

    “樸宰,你帶着三百人,奔襲漢國太子劉公嗣的府邸,必要將其剷除!”

    “樸範,你帶着五百人,夜襲城東兵營,睡夢之中,殺死,俘虜那些漢人。”

    “樸烈,帶着三百人.”

    一統吩咐下去,他帶來了千餘人蠻軍,便帶着各自的目的,散入城中。

    而他自己,領着最精銳的三百人,朝着城中車騎將軍府而去。

    大漢太子劉公嗣,現在很有可能已經是變成一具屍體了,現在還是先擒拿那車騎將軍張翼德罷!

    擒賊先擒王,這兩人若是都死了的話,那麼巴地便徹底是他賨人的了。

    一路奔馳內城,城中安靜得可怕。

    車騎將軍府。

    便是其中了。

    “去開府門!”

    當即有兩個精壯蠻軍,將抓鉤勾上牆垣,拉着繩索入內,然後很是自然的開了府門。

    車騎將軍府門即開,樸胡當即領着一衆蠻軍入內。

    然而.

    才過到了校場,樸胡額頭上便已經有冷汗在流了。

    怎麼回事,這些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只見校場之中,站立着一排排披甲軍士,在車騎將軍府中,他們宛如雕塑一般,安靜非常。

    這數百人,硬生生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可見其精銳。

    在這些人前面,站着一個身披甲冑的將軍。

    張飛身穿甲冑,揹負強弓,手握丈八蛇矛,腰間掛着箭袋。他的臉龐雖然因歲月而佈滿皺紋,但那雙虎目卻依然炯炯有神,射出堅毅和果敢的光芒。鬍鬚已經變得花白,但那粗獷的線條仍能讓人想象出他年輕時的剛毅與勇猛。

    “哼!果然如殿下所料一般,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居然真敢入城作亂。”

    張飛鬆動了身上的甲冑,他的甲冑經過多年的戰鬥和歲月的洗禮,已經不再是那種亮麗的銀色,而是顯得有些暗淡,甚至有些斑駁。

    或許也是太久沒有穿的原因,已經是有些穿不上了,這是他身體變胖導致的。

    但是,這甲冑上的每一個缺口、每一道痕跡都充滿了故事,它們見證了他曾經的英勇和決絕。

    他的身體雖然已經不再像年輕時那樣強壯,但那種特有的霸氣卻依然未減。他走起路來,步伐雖然有些沉重,但卻帶着一種難以言明的威嚴和莊重。聲音雖然已經變得有些沙啞,但那渾厚的聲音中仍然充滿了力量和威嚴。

    張翼德?

    有詐!

    樸胡當即便要後撤,然而不知不覺之間,在他的後面,也站滿了身披甲冑的漢軍。

    身上戴甲,披甲率如此之高,這是漢軍中的精銳。

    咕嚕~

    樸胡咽了一口口水,心中,已經是後悔極了。

    但到了現在,說什麼求饒的話,都已經是遲了。

    呼~

    他輕輕的吐了一口濁氣,對着張飛說道:“我素知你張飛的名聲,聽說你能在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便看看,這個傳聞是真還是假,可敢與我一對一鬥將?”

    “區區小賊,我一矛刺死,如碾死一隻螞蟻一般。”張飛絲毫沒有將樸胡放在眼裏。

    “老將狂妄,速速死來!”

    樸胡冷哼一聲,手握彎刀,當即朝着張飛殺去。

    “呀呀呀!”

    張飛大喝一聲,發白的鬚髮之下,那雙虎目圓瞪,充滿殺氣。

    “區區蠻夷,還敢來找死?”

    張飛年紀雖大,但身形依舊矯健,手法靈活,丈八蛇矛在他的手中如同活了一般,時而如靈蛇出洞,時而如猛虎下山,攻勢如潮。

    樸胡也非弱者,他的彎刀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弧光,一寸短,一寸險,刀刀都朝着張飛的要害而去。

    所謂是拳怕少壯,棍怕老郎。

    鐺鐺鐺~

    兩人的武器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張飛的丈八蛇矛如同游龍一般,不斷地刺向樸胡,而樸胡則憑藉自己的敏捷,時刻在閃避着張飛的攻擊。

    兩人刀矛交擊,一時之間居然未分勝負。

    若是換做從前,張飛一個回合,便可將此獠擒下,但現在,到底不是他年輕的時候了。

    “納命來!”

    “老賊死來!”

    二人在戰場上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樸胡突然發現張飛的矛勢慢了下來,便對準這個機會使用了自己的劍法,然而只是讓張飛驚險地閃過。

    數個回合之後,張飛看準時機,一招“畫龍點睛”,丈八蛇矛瞬間加速,猶如一條真正的蛇,迅猛地刺向樸胡。

    “啊~”

    樸胡雖然反應迅速,但已經無法躲避,只能揮舞彎刀盡力抵擋。

    張飛的丈八蛇矛抵住了樸胡的彎刀,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丈八蛇矛上傳來,樸胡立即感覺到自己的刀被掰彎了,身軀被震得向後倒去。

    與此同時,張飛的丈八蛇矛如同穿越了時空,直接穿透了他身上的鐵甲防禦,將他一矛刺入胸膛。

    鮮血飛濺,樸胡一臉的不可置信,卻也是不得不接受這個結局,口中的鮮血不斷噴吐出來,身體抽搐幾下之後,便失去了生命氣息,只留下圓瞪的雙眼,獨自望着天穹。

    怒氣滔滔。

    不甘。

    他不甘心啊!

    “樸胡已死,爾等莫非是要爲他去陪葬?”

    樸胡的斬首戰術不成,反而是將自己搭上去了。

    這些人都是樸胡的親信,但現在這個情況下,便是反抗,也不過是將自己的小命丟在此處而已。

    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無有殺意,反倒多的是猶豫。

    哐當~

    不知道誰先將手上的武器丟在地上,接着,這種哐當哐當的聲音,就沒有停止過,這三百人,基本上都將自己的武器丟下去了。

    負隅頑抗,只有死路一條。

    投降是唯一的出路。

    “還算你們識相。”

    張飛嗤笑一聲,當即命人將這些蠻軍五花大綁起來了。

    “將這些人卸甲,押入閬中獄,等待殿下處置。”

    這些甲冑如今精良,顯然是那樸胡花了大價錢置辦的。

    這置辦的甲冑,豈能給蠻人穿戴?

    合該與我漢人!

    呼~

    張飛喘着粗氣,右手捂住心口,胸膛的起伏十分劇烈。

    老了。

    老了。

    便是張飛,也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經是老了的事實。

    殺一個區區蠻族夷王,便是讓他氣喘吁吁,這身子骨,是大不如前了。

    現在,到底是年輕人的時代了。

    就像是這巴地。

    他到了閬中多少時日了?

    只能維持住車騎城、閬中、宣漢等數城的統治。

    再往裏面,只要是離開了城池,遠離了官道,便是鞭長莫及了。

    便是對賨人與廩君蠻之間的爭鬥,也是完全插不了手。

    然而.

    殿下入巴,不過半年的時間,基本上要將巴地平定了。

    不管是收復賨人,還是設計等待廩君蠻,亦或者是商盟弱賨人,將賨人作爲奴隸,運往成都、江陵。

    這些,都是他張飛想不到,就算是想得到,也是做不到的事情。

    這天下,便交由年輕人罷。

    似他這幅老骨頭,或許,真是到了要休息的時候了。

    張飛搖了搖頭,今日殺了樸胡,非但沒燃起他心中的鬥志,反而讓他更加消沉起來了。

    他獨自走入內府,雄厚的後背,但卻讓人感覺到他的蕭瑟。

    車騎將軍府邸,樸胡被張飛親自斬殺,而在閬中城的其餘地方,樸胡派出去數百人,更是沒有什麼好下場。

    一個個就像是無頭蒼蠅一般,撞入劉禪的陷阱之中,不是身死,就是被擒。

    直到次日清晨,閬中城中騷亂,這才平息下去。

    ——

    我是分割線-——

    清晨。

    城中府邸。

    大堂。

    劉禪端坐在主位之上,而在他面前的,則是東宮的諸位屬官。

    一兩個月沒有在大堂辦公,劉禪對這大堂也是有些陌生了。

    莫名的,便有點想念大喬的白麪包,小喬的細腰豐腴。

    沉迷女色的生活,至今還是讓人回味無窮。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壓下去了。

    他劉公嗣是好美色,但可沒有到好美色到耽誤正事的地步。

    “城中情況如何了?”

    董允當即上前,說道:“樸胡竄入閬中的混亂已經鎮壓下去了,共殺蠻兵三百餘人,俘虜八百多人,如今都關押在閬中獄中,這些人,要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

    劉禪冷笑一聲,說道:“修繕道路,疏通水渠,開墾田地,挖掘礦產太多需要用人的地方了,這些人既然跟着樸胡作亂,便罰他們三年勞作,三年之後,給他們自由之身。”

    三年?

    董允眉頭一挑。

    這三年後,這八百多人,還剩下幾個,那就不好說了。

    不管是修繕道路,還是疏通水渠,亦或者是挖掘礦產,都是傷亡率很高的事情。

    莫說是三年了,能挺過三個月,那就謝天謝地了。

    不過,既然是謀逆之罪,能多活幾個月,便也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閬中城周遭,有不少賨人勳貴參與其中,那些人,要如何處置?”

    “既然是參與謀逆,自然按照章程處理,將這些人全家充爲奴僕,家中產業充公。”

    樸胡與度夷引起的動亂,絕不止在閬中城中,閬水河畔被安置下來的賨人部落,有不少便響應樸胡與度夷的。

    現在

    便是處罰他們的時候了。

    經過這一輪的篩選,剩下的賨人,便會順服許多了。

    在劉禪心中,已經是準備了好幾個可持續性竭澤而漁的政策了。

    若是車騎城那邊戰事順利,那麼,巴地,便可以開始爲益州源源不斷輸血了。

    再修整一段時間,勢必要北伐,拿下雍凉,奪得養馬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