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衣襟滑落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赤色字數:2606更新時間:24/06/28 15:35:15
    我把這件事告訴給爺爺,爺爺看到我手裏紅蓋頭的一瞬間,立馬臉色大變。

    他在我屋子裏仔仔細細找了一圈,又撬開門檻看了一眼,隨後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着菸袋,一言不發。

    爺爺的佈置失效了,門檻下面埋的香灰沒有任何變化,可白娘娘確確實實來過。

    爺爺又朝我看過來,直愣愣的盯着我手裏的紅蓋頭,露出思考的模樣。

    等煙抽完,爺爺把煙桿往鞋底一磕,一個人進了祖屋,很久之後才出來。

    我看的出來,爺爺的表情輕鬆許多。

    我知道爺爺又去請教祖師了,就問爺爺:“祖師怎麼說?”

    爺爺跟我說:“祖師說了,十二歲生日前,她不會真的對你下手。至於紅蓋頭,這只是她耍的小手段,昨晚她確實沒親自來。”

    聽到這話,我掰着手指算了算。

    我的生日還有三個月,也就是說,這三個月裏,我是安全的。

    爺爺安慰我說:“到時候她要是還來嚇唬你,你別搭理她就行。”

    於是到了晚上,當我看到白娘娘再次出現的時候,雖然我依然很害怕,但我謹記爺爺說的話,那就是現在的一切全都是我在做夢。

    我把自己藏在被窩裏,透過縫隙偷摸看着她。

    白娘娘仍然站在昨晚出現的位置上,她似乎知道我在看她,一眼不眨的盯着我這邊,臉上笑容詭異。

    我心想,反正這是我的夢,她現在也不能傷害我,我幹嘛要被她嚇唬。

    於是我探出腦袋,朝她瞪了回去。

    我清楚的看到,白娘娘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她似乎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但她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加開心了。

    在我的注視下,她的身影突然消失,又立馬出現。

    這嚇了我一跳。

    我壯着膽子,繼續看着她,然後我發現白娘娘在的位置不對。

    她好像往我這邊靠近了一點。

    這些子我的膽子又縮了回去,蠕動着身體默默往角落裏縮了一截。

    白娘娘沒搭理我,她似乎當我不存在,開始哼起調子。

    這調子很奇怪,咿咿呀呀,陰森森的,聽得我有些不寒而慄。

    白娘娘彷彿把我的屋子當成了她的,她扭動着身子,一身寬鬆的白袍跟着揮舞起來。

    等她跳夠了,她手指輕輕勾住衣襟,白袍從肩頭滑下一截。

    她竟然想在我屋裏,當着我的面換衣服!

    我被羞得面紅耳赤,剛準備捂住眼睛,就見她用力一扯。

    刺啦一聲,她又將身上的皮給撕了下來。原本漂亮的女人,突然變成了惡鬼。一身破爛猩紅的皮,和白衣混在一起,被她朝我扔了過來。

    我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一躲。

    咚!

    我躺在牀上,重重蹬了一下。

    “原來我真的是在做夢。”我小聲嘀咕。

    雖然一開始,我就告訴過自己這一點,可剛纔實在太嚇人了,讓我忘直接忘了這件事。

    就在這時,黑暗的屋子裏,突然飄來一陣笑聲。

    “咯咯咯……”

    我猛地打了個寒顫,將自己縮進被窩裏。

    如果先前的一切都是我在做夢,那這陣笑聲呢?

    我心裏一團亂麻,直接閉上眼睛,不敢多想。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我的日子勉強算得上恢復平靜。

    白天,我就跟着爺爺學習剝皮匠的手藝,等到了晚上,白娘娘準時準點來我屋裏。

    我漸漸習慣這種日子。

    只是有一件事讓我很鬱悶,那就是剝皮術的學習。

    爺爺教了我一個月,那本冊子上的內容,我就差不多完全掌握了。

    爺爺見狀,就直接帶我上了山。

    按照爺爺的說法,那些個條條框框記得再多也沒用,終究還是要親自上手。

    那天我很興奮,同時也很自信。

    經過個把月的學習,我覺得我在這方面的天賦不差。

    到了後山,爺爺抓來一隻兔子,死透之後,就交到我手裏。

    我握着剝皮刀,開始回憶起爺爺教的技巧。

    剝皮匠,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行當,書裏記錄的技巧,就有“生”、“死”、“化”三法,更有“金”、“木”、“水”“火”“土”五術。

    到了今天,流傳下來的,就有生死二法。至於“化”法,爺爺說此法涉及禁忌,創造出來後,還沒傳承幾代,就被老天爺給抹了去。

    眼前的兔子,已然是死物,用的自然是死剝法。

    按照書上說:頭爲三花所在,更是藏仙之所,頂爲正陽之宮,是爲通明之處。

    用死剝法,從此處下刀,最少傷天和,沾染因果怨氣。

    我穩住剝皮刀,輕輕從野兔頭頂劃下。

    噗嗤一聲,那野兔頭頂的皮直接被我整塊削了下來。

    皮毛不完整,我這次算是失敗了,而且還是第一刀。

    我立馬看向爺爺,爺爺沒有責怪,只是讓我繼續。

    我鬆了口氣,轉念一想,這次本來就是讓我上手試刀的,壓根不用怕出錯。

    我更加專心,下刀的動作都輕了很多。

    當時我想,別的不說,至少不能再把皮毛給割下來。

    可這件事的難度超出我的想象。

    接下來,我屢次出錯,或者說沒有一刀是成功的。

    等我將刀放下,眼前是一張破破爛爛,千瘡百孔,跟世界地圖一樣藕斷絲連的,不規則的皮毛。

    我愧疚的擡起頭,覺得愧對爺爺的教導。

    但爺爺沒說什麼,只是讓我等等,轉身鑽進了林子裏。

    不多時,他提着一隻兔子和一條蛇回來。

    爺爺讓我繼續試,並且每一刀都仔細指點我,到最後甚至握着我的手,由他親自操刀,只讓我跟着感受。

    結果,沒有一張皮毛是完整的。

    我低着頭向爺爺道歉,爺爺悵然一嘆,說:“這不怪你,這是祖師爺再怪我。祖師爺拒絕傳給你這剝皮的手藝,只要他一天不同意,你就一天學不會。”

    爺爺苦笑着伸出手,我看着他的手在不停顫抖。

    明明對於爺爺來說,剝皮根本不是什麼費力的事。向野兔山蛇這些東西,他一天連着剝百十只,都不帶喘氣的。

    可現在只是握着我的手剝了一隻野兔,他就一臉的疲憊。

    這一刻,我終於知道這所謂的傳承,到底有重要。

    沒有祖師爺點頭,得不到傳承,哪怕我把剝皮的各種手藝和規矩倒背如流,也根本沒用。

    不對!

    我仔細回想,猛然發現,爺爺教我的東西,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忘記了一部分。

    這情況明顯不正常。

    回了家,匆匆吃過飯,我坐到牀上,翻開爺爺給的冊子,心裏發了狠。

    “我就不信,沒你的同意,我還真學不到手!”

    我重新開始學習,想要把今天忘掉的部分補回來。

    這一學,就學到深夜。

    正在我埋頭苦學的時候,一陣敲門聲讓我回過神。

    看着門外的人影,我不耐煩的說:“你又不是進不來,別煩我!”

    說完這話,我猛地一驚。

    不對,我現在可還醒着呢。

    我咽了口唾沫,重新看向門口。

    “咯吱”一聲,木門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響,屋裏的溫度似乎一下子跌了好幾度。

    房門打開,一個白衣女人站在門口,她死死盯着我,嘴角逐漸裂開,衝我露出一個毛骨悚然的詭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