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敬茶

    次日，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蘇錦棠早早起身，洗漱更衣，梳妝打扮，着一身大紅繡袍，挽起高高的髮髻，戴上足金嵌紅寶石孔雀步搖，皓白手腕上掛着質地通透的碧綠手鐲。

    看着鏡中的自己，蘇錦棠有片刻恍惚。

    前世嫁給鄭清安，鄭家家境不算優渥，她雖然吃穿不愁，卻沒有今朝這般貴氣逼人。

    硃紅嘴角輕輕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小姐，你生得真好看，比那位林姑娘美多了，真不知世子……”

    “看人，不能浮於表面。”

    她不等白芷說完，便雲淡風輕的打斷白芷，道：“時辰不早了，該去向侯爺和夫人請安了。”

    白芷斂了眸底疼惜，道：“二小姐定然知道什麼，否則怎會放着侯府的世子妃不做，要嫁給一個清貧學子。”

    說着，白芷小嘴撅的老高。

    蘇錦棠擡手，輕輕戳了戳她的頭，“適可而止，侯府不比蘇家，小心隔牆有耳，你啊，也該收斂一下你的性子了。”

    白芷面頰微白，羞愧的低下頭，“奴婢明白了，以後一定謹言慎行。”

    蘇錦棠輕頷首，繼續道：“你是我的貼身侍女，一言一行皆代表了我，切莫讓人抓住錯處。”

    “是。”

    主僕二人走出房間，浩浩蕩蕩的一羣侍女僕人早在院中等候多時。

    她隨意瞥了一眼，其中一部分是陳氏爲她安排的陪嫁下人，一部分乃侯府給她安排的下人。

    待她給侯爺侯夫人請安回來，便要好好整頓一下院子，把規矩立起來，免得以後出岔子。

    “在院子裏等着，待我回來，有話要說。”

    她話音剛落，那張嬤嬤便擡起頭來，欲言又止。

    蘇錦棠睨了她一眼，眸底帶着幾分警告，張嬤嬤這才垂頭作罷。

    “有事待我回來再說。”

    她說罷，便由府中下人帶着，直奔老侯爺和夫人的院子。

    老侯爺和夫人院中。

    侯夫人季氏端起一盞熱茶，輕輕撇去浮沫，眸色凝重。

    “世子妃當真沒有大發脾氣？”

    她身後的老嬤嬤應了聲是，將昨夜新房中的鬧劇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

    得知林賢兒在新房大鬧，還將蕭雲湛叫走，讓蘇錦棠獨守空房，季氏重重放下手中茶盞，眸色冷冽。

    “她愈發厲害了，竟將我兒牢牢握在手中，那又不是她手中的玩意兒！”

    季氏越想越氣，恨不得將林賢兒打出去。

    無奈自家兒子非她不可，季氏只能暫時忍耐。

    待到時機合適，她絕不會多留林賢兒半刻。

    “世子妃。”

    門外響起下人的聲音。

    季氏當即斂了眸底冷厲，面上掛着幾分慈愛，道：“快讓世子妃進來，讓我好生瞧瞧。”

    蘇錦棠蓮步輕移，款款進入正廳，來到季氏跟前，恭敬有禮的福了福身子，“母親。”

    “好孩子！”季氏想到她昨夜受了委屈，當即半起身，親自扶住她，道：“你受委屈了，待雲湛那臭小子過來，母親一定好好訓斥他一番。”

    “母親，不急。”她擡眸，明亮清澈的雙眼不見絲毫委屈，反倒是笑吟吟的。

    季氏微怔，心中盡是疑惑。

    她卻道：“世子與林姑娘兩情相悅，身爲世子正妻，當爲他考慮，再者，母親若爲了昨夜之事與世子起了衝突，怕是要影響母親和世子的母子感情。”

    聽她字字句句都在爲自己和蕭雲湛考慮，季氏對她愈發滿意。

    “好孩子，我竟不知你考慮的這麼多。”季氏憐愛的摸了摸她的發頂，“你放心，無論他蕭雲湛心中裝着哪個女子，母親都會爲你撐腰，誰也別想讓你受委屈。”

    蘇錦棠莞爾一笑，又乖乖向季氏行了一禮，“多謝母親。”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

    季氏說着，拉着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下首，說了幾句體己話。

    蘇錦棠談吐不俗，眼界開闊，又會不動聲色的哄季氏高興，三言兩語下來，季氏已經開懷大笑。

    待到侯爺蕭振起身時，就瞧見季氏拉着蘇錦棠問東問西。

    見蘇錦棠乖順懂事，蕭振也很是滿意。

    “父親。”

    蘇錦棠瞥見蕭振，連忙起身行了一禮。

    蕭振淡然的擺手，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禮。”

    “是。”

    蘇錦棠將將應下，蕭雲湛便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父親，母親。”蕭雲湛雙手抱拳，向二人行了一禮。

    蕭振和季氏同時別過臉去，沒給他好臉色看。

    蕭雲湛只當蘇錦棠昨夜受了委屈，今日跟二老告狀了，看向蘇錦棠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冷意。

    蘇錦棠不以爲然，淺淺一笑，“世子。”

    “嗯。”蕭雲湛冷颼颼的掃了她一眼，便要她同自己一起敬茶。

    等蕭振和季氏喝了這杯茶，蕭雲湛便迫不及待要離開。

    蕭振見自家兒子滿腦子都是林賢兒，氣得險些將茶盞砸在他腦袋上。

    “整日就惦記那個青樓女子，是不是要氣死我你才甘心！”

    蕭振氣得大喘氣，胸口劇烈起伏。

    “父親息怒，您只是沒發現賢兒的好，她才華橫溢，出口成章，若您和母親能真心瞭解她，必定會喜歡她。”

    蕭雲湛說着，不動聲色的睨了蘇錦棠一眼，語氣冰冷：“莫要被人挑撥，蒙了雙眼。”

    被點名的蘇錦棠不以爲然，安靜乖巧的坐在一旁，絲毫不受影響。

    倒是蕭振和季氏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當即拉長了臉。

    “你以爲人人都似你這般小肚雞腸？錦棠還勸我們對你和林賢兒好些，從未說過你們一句不是，你倒好，陰陽怪氣的興師問罪，我是這麼教你的？”

    季氏氣得不輕，一掌拍在桌面上，茶水都濺出來不少。

    見二老真的動了氣，蕭雲湛也反應過來，蘇錦棠當真沒有告狀。

    他心中生出幾分羞愧，餘光瞥見蘇錦棠泰然自若，一直安靜的坐在那裏，他就愈發愧疚了。

    “抱歉。”

    蕭雲湛眸帶歉意，“是我小人之心了。”

    蘇錦棠眸中依然帶着淺淺笑意，道：“我明白世子維護林姑娘之心。”

    見她如此大度，季氏和蕭振對她愈發滿意，連帶着看蕭雲湛也更加不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