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奸雄弔孝洛陽城 烈女玉隕九宮山 (一)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賦江山字數:6224更新時間:24/06/28 15:28:33
    五日後,洛陽。

    朝陽映照着符彥卿的府邸,把整個府邸映照得輝煌威嚴中帶着一股清新雅緻,正與主人符彥卿相得益彰。

    此刻一個衣着華麗的老者,靠在正廳中一張精緻的交椅上。他頭髮雖已花白,臉上也有了幾道深深的皺紋,但腰板挺得筆直,看起來依舊精神矍鑠。他一邊翹着二郎腿,一邊眯着眼睛撫摸掌中的獵鷹。這只獵鷹的爪子很尖,身體健壯而勻稱,本該異常兇猛,可在老者掌中卻變得非常溫順,甚至舒服得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老者像是有點兒倦了,掩面打了個哈氣,自言自語道:“唉,人老了覺就短了,夢也少了。昨夜好不容易做了個好夢,還被下人們吵醒了,鬧得我直到天亮都沒睡着。反正閒來無事,補個覺去吧。”

    他說着把掌中的獵鷹關進身旁的籠子裏,正想回房去睡覺,哪料突然被屋外傳來的嚎啕聲嚇得一哆嗦。他正不知所以,房門卻被一個男子從外面推開了。

    老者還沒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就見自己腳邊已跪了一位身着喪服的少年,抱着自己的大腿痛哭不止。老者一驚,忙打量這位少年,隨後心中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延懿!”老者不敢置信的叫了一聲,隨後忐忑的問道:“延懿,你不在邊關,來洛陽作甚?難道你義兄他……”

    宇文延懿把頭埋在老者腿上,哭得愈發兇了,“義父,孩兒無用,義兄他……他爲國捐軀了!”

    老者聞言眼睛一閉,身子搖晃,險些昏死過去。宇文延懿見狀忙站起身來,一邊哭着一邊撫摸着老者前胸,聲音變得更加顫抖,“義……義父,是孩兒沒用,連累了義兄,請您殺了我爲義兄償命吧!”

    半晌老者才略微平復了心神,抱着宇文延懿道:“延懿,你別哭,告訴爲父前線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你快說啊!”

    宇文延懿拉着符彥卿的衣袖,抽泣道:“義父,官家爲攻取漢國,派人與遼國議和,這件事情想必您已聽說了吧?”

    老者沉吟道:“嗯,爲父聽人說起過,好像派出去的使官還是當年燕國丞相的後人。”

    宇文延懿忙道:“沒錯,正是燕國丞相雲逸墨之子雲子霄。”

    老者點點頭,“雲逸墨?爲父當年被太祖派往南方戍邊,對北方的燕賊不甚了解,但聽說他們鬧得很兇,我大宋爲清剿這批奸賊,折損了不少精兵良將,難道是他們的後人又圖謀不軌,有所舉動不成?”

    宇文延懿搖頭道:“義父多慮了,這倒沒有。”

    老者雙手緊緊抓住宇文延懿,“那是爲什麼?快說啊!你幾時變得這般囉嗦!”

    宇文延懿忙道:“那雲子霄議和成功,成了我大宋的功臣。義兄怕他在歸途中發生意外,便親自到容城接他,並派孩兒沿途護送。”

    老者點頭道:“信兒做的沒錯,理應如此。”

    宇文延懿羞愧的道:“孩兒才到邊境便與楊延昭爲首的漢軍相遇,這羣漢人也得到了消息,想先下手爲強,截殺使官、拿下容城、活捉義兄,好做爲與官家談判的籌碼。孩兒豈能容他們的謀劃得逞,於是率五千人馬與他們三萬大軍廝殺,終因寡不敵衆被他們殺退。”

    老者有些緊張,忙問道:“那接下如何了?”

    宇文延懿繼續道:“之後孩兒帶兵逃回容城,剛進城門就見楊延昭已帶兵殺至。孩兒見敵我懸殊,城池恐難堅守,不如破釜沉舟來個甕中捉鱉,於是下令開城。哪知此計非但沒有奏效,還害了義兄和全城守軍的性命。”

    老者一拍身邊的茶桌,一時氣得語塞。半晌才恨鐵不成鋼的道:“延懿啊!爲父告誡過你多少次,不論敵人是強是弱都不可貿然行事、兵行險着,伱怎麼就是不聽!”

    宇文延懿羞愧的點點頭,“孩兒知錯……孩兒本想以死謝罪,可又想應該向義父當面賠罪,這才苟且偷生了幾日。如今孩兒來了,要殺要剮全憑義父定奪,倘若義父不忍下手,孩兒可自裁謝罪!”他說着從腰間拔出長劍,橫在項間便要自刎。

    老者忙一把奪過宇文延懿手中長劍,重重的擲在地上,怒道:“延懿,你要做什麼!你義兄人死不能復生,你不思爲他報仇,反尋此短見,是想氣死爲父嗎!”

    宇文延懿痛哭着拜倒於地,不斷朝老者叩頭,“義父,您別生氣,孩兒知錯了!有朝一日孩兒一定殺了楊延昭,爲義兄報仇,縱然戰死,也在所不惜!”

    老者雙手顫抖攙起宇文延懿,欣慰的道:“延懿啊,我符彥卿戎馬一生,爲大宋立下不世之功。本指望着幾個兒子能子承父業,爲大宋基業再添磚加瓦,哪料想盡是一幫蠢材,幸好有你還算幫爲父爭了一口氣。勝敗乃兵家常事,昭信的死錯不在你,你不必因此自責,只要你繼續爲大宋盡忠,爲義父盡孝,爲父也就心滿意足了!”

    宇文延懿抱住符彥卿,擔心的道:“義父放心,孩兒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只是有一樣,容城守軍全軍覆沒,只有孩兒單槍匹馬殺了出來,萬一有人誣陷孩兒勾結漢國,孩兒百口莫辯啊!”

    符彥卿搖搖頭,“不會的,爲父信你,看誰敢含血噴人!這件事爲父一定會全力替你解釋,縱然鬧到官家那裏,有爲父在你也不用怕!”

    宇文延懿感激涕零的道:“義父,您對孩兒有天高地厚之恩,縱然來世結草銜環,也難報大恩之萬一!”

    符彥卿勉強露出一絲苦笑,擺了擺手,“好了,爲父累了,想一個人靜靜,你先回房休息去吧。爲父這就吩咐下去,叫人爲你義兄準備後事,待頭七過後,你便快快返回邊關吧!”

    宇文延懿一躬身,道:“是,孩兒謹遵父命!”他說完緩緩轉過身,慢慢的出了正堂,然後輕輕的關上了房門。見四下無人,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剛剛還被朝陽映襯得金碧輝煌的府邸,轉瞬間變得雪白一片。府中上下不分尊卑都換上了白色喪服,眼到之處盡是白幡與紙錢,哭聲此起彼伏,令人目不忍視,耳不忍聞。正廳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口精緻的棺木,府中衆人都圍着棺材痛哭失聲,宇文延懿自然也在其中。

    突然,衆人的悲聲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隨後一位少女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這位少女本生得極是俊美,此時已哭紅了雙眼,美眸中仍不斷流着淚水。

    府中衆人見到這位少女哭得更加厲害了,只有符彥卿見到這位少女有些責怪的道:“馨瑩,這些天你跑哪去了!你哥哥昭信他……爲國捐軀了!”他說着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奪眶而出,老淚縱橫。

    符馨瑩聞言正想答話,卻看見跪在棺木前的宇文延懿,霎時銀牙咬得“咯咯”作響,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可隨即她的神情收斂,滔天怒火瞬間化作了無盡的悲傷。

    宇文延懿跪在棺前,雖然沒有直視符馨瑩,可餘光卻瞥見了她的怒意。他心中泛起一陣殺意,暗道:“難道那天我沒聽錯,她真的去了容城?如果那樣的話,也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

    符彥卿兀自沉浸在老年喪子的傷痛中無法自拔,哪有心思顧及兩人瞬變的神情。他輕輕的撫着棺材,彷彿撫摸着兒子的臉,“昭信,你是爲國捐軀的,爲父以你爲傲!現在除了你姐姐,所有的親人都來看你了,你能看見嗎?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請保佑活着的家人都平平安安,不要再出事了!延懿若能爲你報得血海深仇,那爲父百年後也能含笑九泉了!”

    符馨瑩目光下意識的投向宇文延懿,眼中滿是仇恨與怨毒。可她依然強忍着滿腔怒火,站在靈前一言不發,像是不願打擾死者的亡靈,也似乎是等待一個能一舉除掉宇文延懿的時機。

    當晚,月色清朗,卻被烏雲遮住了半邊。

    符彥卿的臥房當中十分昏暗,只有一根白燭隨風搖曳,微弱的燭火模糊的映照着房中的事物與坐在牀邊的符彥卿。符彥卿此刻的目光正癡癡的望着窗子,視線卻似乎早已透過窗子,望見了兒子的亡魂。

    符彥卿的身體雖看似依舊硬朗,可細看之下他原本花白的頭髮,此刻卻已全部變得雪白,原本直挺挺的腰桿,似乎也變得微微彎曲,竟似半日之內就老了十多歲,老得已如這搖曳的燭火,再稍微有個風吹草動隨時都可能熄滅。

    這時符彥卿的房門響了,傳來一個低沉、沙啞的女聲,“父親,女兒有事想和您說,您休息了嗎?”

    符彥卿虛弱的道:“是馨瑩嗎?你找爲父有什麼事?”他說着費力的站起身,緩緩向門口走去。

    符馨瑩聞聲已顧不了許多,一把推開了符彥卿的房門,快步跑了進來,好像生怕被人發現。符彥卿見此情形,心頭本能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馨瑩,出什麼事了?”

    “父親!”符馨瑩小心的關上房門,然後猛的撲進符彥卿的懷裏哭了起來,好像一個剛剛受了欺負的小姑娘。

    知女莫若父,符彥卿太瞭解自己這個女兒了。符馨瑩雖看起來不過是個尋常的大家閨秀,可她自幼習得一身好武藝,性子又剛烈,符彥卿幾時見她哭得如此委屈過。

    符彥卿緊緊抱住女兒,輕撫着她的秀髮,柔聲問道:“馨瑩,誰欺負你了?你快告訴爲父,爲父一定爲你做主!”

    符馨瑩哽咽着道:“父親,您知不知道我哥哥究竟是怎麼死的?”

    符彥卿嘆了口氣,無奈的道:“我聽延懿說了,是在容城之戰中被漢國大將楊延昭殺死的。想我符氏一族世代忠良,昭信他雖英年早逝,卻也算爲國盡忠了,不愧是我符彥卿之子!”

    符馨瑩用力的搖頭,用已經哭的沙啞的聲音道:“父親,這都是宇文延懿那個奸賊的一面之詞!不,他連奸賊都不配,他是惡鬼!”她越說神情越激動,彷彿已近瘋癲。

    符彥卿拉着女兒坐在牀頭,不明所以的問道:“馨瑩,你這話什麼意思?延懿雖一時衝動,考慮欠周,放漢國人馬輕易進入容城,可也只能算是決策失誤,昭信的死也不能全怪他呀!”

    符馨瑩再次用力的搖頭,“不!這都是他騙您的!您也不想想,爲何全城守軍無一生還,只有宇文延懿還活着!”

    符彥卿不以爲然的道:“這很正常,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延懿他勇冠三軍,武藝早已不在爲父之下,若說容城還有一個能活着突出重圍的,那也理應是他啊!”

    符馨瑩似乎再也控制不住壓抑在自己心中的怒火,大罵道:“宇文延懿這個天殺的惡魔,就是他親手殺死我哥哥的!他要是躲在邊關不出來,還算他聰明,可他竟然假惺惺的來洛陽哭喪,真是無恥至極!父親,您一定要儘快除掉宇文延懿,不然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您!”

    符彥卿聞言徹底怔住了,沉默半晌才問道:“你是說宇文延懿殺死了你哥哥?這事你是聽誰說的?”

    符馨瑩指了指自己,近乎瘋狂的吼道:“是我親眼看到的,我親眼看到的!我親眼看見宇文延懿拔出劍,殺死了我哥哥,我的婢女沁雪也親眼看到了!”

    符彥卿略一思忖,仍將信將疑的問道:“馨瑩,你這些天不在府裏,到底去哪了?以前你雖也常一個人出去個三天五日,但總會和父親說一聲,這次爲何不辭而別?”

    符馨瑩神情漸漸平復下來,嘆了口氣,解釋道:“父親,哥哥身上的臭毛病您應該比我更清楚。當初他還在您身邊的時候,就看上了我的婢女沁雪,曾多次向我要人。那時沁雪還小,我以此爲由拒絕了他。他見我態度堅決,便沒再繼續堅持,不久他又被官家派到前線接管河北,此事暫且就算過去了。”

    符彥卿點頭,苦笑道:“是啊,昭信這毛病一直改不了。爲父當初也擔心他會因此斷送了錦繡前程,這才再三向官家提議,讓他替爲父鎮守邊關,以此收斂性情。可這事與你不辭而別有何關係?”

    符馨瑩道:“我只當他死心了,哪知前幾日他又在信中提起此事,我念及兄妹之情便沒急着寫信回絕,只盼望他過幾天自己能把這事忘了,哪知他竟趁我外出之際,派人將沁雪強行帶走了,我這才一怒之下追到了邊關。當時已是深夜,我見您已經休息了,便沒敢打擾您,所以只能來個不辭而別。”

    符彥卿聞言半晌不語,良久才緩緩的道:“原來是這樣,難怪有天夜裏聽到府中嘈雜,爲父只當是下人們在吵架,並未在意,沒想到事情卻是如此。”

    符馨瑩點頭道:“是的,我一路追到大名府,本想見到沁雪後就帶她返回洛陽。哪知我還未進府門,哥哥就帶兵去了容城,說是要迎接什麼從遼國回來的使官,我只好又去了容城。初來乍到,難免兩眼一抹黑,等我打聽到臨時都招討府的所在,並打算趕過去的時候,漢國軍隊便已涌入容城。我擔心哥哥的安危,便快步趕往哥哥的府中,果然見到了沁雪。我帶着沁雪想去找哥哥理論,可哪料想剛進院門就眼睜睜看到哥哥被宇文延懿一劍刺死,他死時的慘狀,像刀刻在我心上,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

    符彥卿聞言,神情前所未有的震驚,“這麼說,這件事是真的了?那你知不知道,宇文延懿爲何這樣做,他是否與漢國有所勾結?”

    符馨瑩誠懇的望着符彥卿,目光中滿是悲憤,“父親,女兒與宇文延懿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何必要陷害他啊?可惜沁雪與我走散了,不然她一定可以爲我作證。至於他是否與漢國勾結,女兒實不知情,不敢妄加評斷!”

    符彥卿緊握雙拳,咬牙切齒的道:“宇文延懿!老夫當你是位正人君子,還常常因爲沒有生出像你這樣的兒子而苦惱,沒想到你卻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膽敢殺了我的昭信,我也一定要殺了你,此仇不報老夫誓不爲人!”

    父女正憤恨不已,這時一名小廝輕輕叩響房門,“老將軍,宇文將軍求見,不知是否應允?”

    符馨瑩忙站起身,正想快步離去,這時門口的迴廊中已傳來一個男子雄健的腳步聲。符馨瑩聞聲一驚,見牆角的立櫃甚是高大,忙打開櫃門一頭鑽了進去,隨後輕輕的關上櫃門,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符馨瑩前腳剛藏進櫃中,後腳宇文延懿便緩步進了房間,朝符彥卿微微施了一禮,“義父!”

    符彥卿看到宇文延懿,目光中泛起一陣殺意,縱橫沙場一生的老將若起了殺心,只怕任何人都會從心底生起刺骨的寒意。

    宇文延懿的神情卻從容至極,微微一笑道:“義父,您這麼晚還沒睡啊?要不要孩兒爲你揉揉肩?”他的聲音雖十分親切,可聽在符馨瑩耳中卻無比的駭人,她全身的寒毛不禁都豎了起來。

    符彥卿並沒有答話,而是開門見山的道:“延懿,爲父思來想去總覺得你之前和我說的那番話,似乎哪裏有漏洞。到底是事實如此,還是你有所隱瞞,快從實招來!”

    宇文延懿一笑道:“從實招來?義父,您戎馬一生,怎麼當起衙官來了?這是要審問孩兒嗎?您不會認爲是孩兒勾結漢國軍隊殺死義兄的吧?”

    符彥卿板起臉,沉聲道:“真的沒有?那爲父問你,你在容城見過沁雪姑娘嗎?”

    宇文延懿毫不猶豫的道:“見過,不但見過,孩兒還救了她!若沒有孩兒,只怕沁雪姑娘早就死在亂軍之中了!”他說着擊了三下掌,一位美麗的少女應聲走了進來。

    這位少女來到符彥卿面前飄飄萬福,恭敬的道:“奴婢沁雪,見過老將軍。”

    符彥卿上下打量一眼面前的少女,然後點了點頭,“沒錯,果然是沁雪。”他說着看向宇文延懿,“延懿,做的很好!你雖沒護住昭信,卻保住了沁雪,也算有些功勞,回去休息吧。”

    宇文延懿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切,一躬身道:“多謝義父,孩兒告辭了。”他說完竟真的轉身而去,就在與沁雪擦肩而過的瞬間,在她耳旁低聲道:“沁雪,你若不想成爲下一個符昭信,就不要胡言亂語!”

    沁雪全身微微發抖,低聲道:“是,奴婢不敢。”

    符彥卿見宇文延懿走了,臉上的神情愈發嚴肅,沁雪全身抖得愈發厲害。符彥卿眉頭微微蹙起,沉聲道:“沁雪!昭信到底是怎麼死的,你快告訴我,不然老夫定叫你皮肉受苦!”

    沁雪略一猶豫,隨即道:“回稟老將軍,國舅他是爲國捐軀,死於漢國大將楊延昭之手!這是奴婢親眼看到的!”

    符彥卿重重的一拍牀板,怒道:“沁雪,你別以爲現在四海成平,老夫就不敢殺死你們這些賤婢!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再敢隱瞞半分,我保證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沁雪嚇得連忙跪倒在地,不斷朝符彥卿叩頭,“老將軍,奴婢說的就是實情!您總不能強逼着奴婢,去誣陷宇文將軍吧!”

    立櫃中的符馨瑩再也忍不住了,一推櫃門大步走了出來。沁雪見到符馨瑩,臉色瞬時變得慘白,“四……四娘,您怎會在這啊。”

    符馨瑩一把抓住沁雪的衣領,重重的給了她一耳光,“賤人!我們符家並未曾虧待過你,你爲何不說實話,宇文延懿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符彥卿也沉聲問道:“沁雪,我兒昭信到底是誰殺的?你若敢騙我,小心老夫這就讓人拖你出去!”

    沁雪忙道:“國舅不是宇文將軍殺的,老將軍縱然把我打死,我也絕不會誣陷我的救命恩人!”

    符馨瑩見沁雪寧死也不承認是宇文延懿殺死了自己的哥哥,再次勃然大怒,“沁雪!此事是你我親眼所見,你爲何就是不肯說出實情呢?宇文延懿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

    沁雪用力的搖頭,拼命的否認道:“不,他什麼都沒給我!國舅確實不是他殺的,四娘你……一定是出現了幻覺。”她說着跪倒在符彥卿面前,“還望老將軍能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宇文將軍!”她說完竟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昏死了過去。

    符彥卿見狀長長嘆了口氣。他的嘆息中除了滿滿的無奈,還有一種有心無力,他真的再也受不住任何打擊了。

    符馨瑩快速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急忙遞給符彥卿。符彥卿接過書信一愣,“馨瑩,這是?”

    “這是宇文延懿離開邊關時寫給朝堂的塘報,他派往京城送信之人剛離開容城,便被女兒截下了。這封信現在我們手裏,雖無法證明哥哥的死是他一手策劃的,但他擅離邊關卻不向朝廷堂報,單此一條便可治他失職之罪,相信官家定會將他罷官,他一旦被罷官我們就有機會報仇了!”

    “好……”符彥卿無奈的嘆了口氣,“雖然找不到證據,可也不能讓我兒白死!事到如今,爲父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便按你的意思辦吧。”符馨瑩見父親變得如此虛弱,不忍再說下去,緩緩出了房間,徑直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