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冢桃的心事

    夜幕降臨，窗外繁星點點，風見野赤腳坐在微涼的榻榻米上，獨自喝着威士忌，他很想找人說說話。

    矮木桌上放着比桌面大一圈的鐵盤，二十多只黃油烤鮑魚已經全部涼掉，餐廳主廚精心準備的牛肉在矮木桌旁的打包盒裏，應該還有些餘溫。

    6點餐廳就送來了他和鬼冢桃的晚餐，7點鬼冢桃還沒有回來，他有些煩躁，所以開了一瓶威士忌，用蜂蜜的味道安撫心情。

    拿起酒瓶，空空如也，風見野打開了電視，電影頻道正在播放不知名的老電影，手機上的時間距離8點只剩下幾分鐘，這是鬼冢桃不需要打工後固定的跑步時間。

    咔嚓。

    房門終於響起，風見野擡起頭，看到了揹着老舊皮質揹包的鬼冢桃。

    她看起來有些沒精神，黃色圓圈眼略顯黯淡，精緻的臉上帶着疲憊，戶外鞋很髒，沾染着泥土。

    “歡迎回來，鬼冢同學。”

    風見野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他差點就要以爲鬼冢桃早晨時說晚上會回來只是在騙他。

    “嗯。”鬼冢桃輕輕點頭，把老舊皮質揹包放在牆角，雙手抱腿，倚靠牆壁坐下，看起來有些寂寞。

    “你先休息一會，我去想辦法把晚飯熱一下。”

    看她這樣一副表情，風見野難免有些揪心，起身離開房間，去找熱晚餐的方法。

    酒店的餐廳已經關閉，廚房上鎖，風見野本想找便攜式卡式爐，最後他只買到了幾個自熱包。

    回到酒店的房間，鬼冢桃依舊保持着原樣。

    “鬼冢同學，你吃過晚餐了嗎？”風見野蹲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吸引她的注意力。

    鬼冢桃輕輕搖頭，沒有說話。

    一片寂靜中，風見野看到了他很喜歡的黃色圓圈眼逐漸溼潤，心臟抽搐的感覺讓他有些難受。

    “先吃飯吧，晚餐是牛肉和鮑魚。”他伸手揉了揉鬼冢桃的腦袋，柔聲說道。

    “你的青梅竹馬來了？”鬼冢桃低下頭，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沒有。”

    風見野終於明白了她爲什麼應激，解釋道：“我真的只會在五月和她交往。”

    “你是想告訴我，牛肉和鮑魚只需要2000円？”

    鬼冢桃伸手拿過牆邊的老舊皮質揹包，掏出風見野的錢包扔在地上，他的錢和銀行卡都在裏面。

    “不，其實沒花錢。”

    風見野用一隻手擡起她的腦袋，另一只手從口袋裏拿出送她的掛飾：“那2000円我給你買了禮物，給青井同學買了賠禮道歉的禮物，還給雛鶴會長買了禮物，最後買了一個作爲初次一起旅行紀念的冰箱貼，剛好剩下5円。”

    “晚餐免費，記在了雛鶴會長賬上，另外，她現在是我女朋友。”

    他搖晃着大佛頭像，驕傲地說道：“雛鶴會長說，只要和她交往，就可以每月給我們10萬円社團活動經費，所以我答應了和她交往一天。”

    “好醜。”

    鬼冢桃看着大佛頭像掛飾，嘀咕一句，一腳踢開他，拿過掛飾和揹包，起身走向浴室。

    風見野坐在榻榻米上，有些委屈，大佛頭像醜爲什麼要踢他？

    “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把雛鶴會長送我的紫陽花掛飾給伱。”

    他對着浴室大喊，並沒有得到鬼冢桃的迴應。

    片刻後，鬼冢桃從浴室裏走出，她換了一件黑色T恤和一條牛仔短褲，看起來恢復了幾分元氣。

    “交往一天？”

    她坐到矮木桌前，用審視的目光看着風見野，質問道。

    “按24小時計算的話，到明天上午。”

    風見野老實地回答道，略作思考，他又補充了一句：“實話說，雛鶴會長的腿是我來到東京後見過最好看的腿，而且她的性格也不像其他人說得那樣高冷，是個非常坦率的人。”

    “你寸草不生的腦袋裏就只有錢和腿嗎？”

    鬼冢桃用手摩挲着手腕，有些頭疼：“從頭說，你和雛鶴會長的事。”

    “早晨我起牀發現你不見了，去餐廳找你，然後遇到了野火老師，她一個人來度假。”

    風見野回憶着今天一天，儘量讓語言簡潔：“今天的野火老師特別好看，穿紅色連衣裙，身材很棒，絲襪應該是連褲襪，因爲沒看到吊帶，也有可能是裙子太長......”

    在鬼冢桃的凝視下，他跳過了這一段：“野火老師建議我給你打電話，然後我去紀念品店買紀念品，在一家餐廳遇到了雛鶴會長，她因爲彌生的原因認識我，並提出交往，我拒絕了。”

    “最後你因爲腿和錢答應了？”鬼冢桃揮手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地問道。

    “只答應了一天。”

    “你有沒有想過她的目的？”

    “想過，沒想明白。”

    風見野確實思考過這個問題，但只要順利度過今晚，這個事件就可以完美落幕。

    “吃飯吧。”

    鬼冢桃看向矮木桌，留意到了一旁的酒瓶，皺眉道：“不許喝酒。”

    至少，她現在有了一絲可以相信風見野不會丟下她的理由，從他無所謂的態度來看，和那位大小姐的交往說不定真的只是交易而已。

    可是，她如何相信他呢？昨晚他已經明目張膽地說謊了。

    “我今天發現我是不會吸收酒精的體質。”

    風見野注意到她的眸子一直陰晴不定，已經清楚鬼冢桃爲何應激的他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鬼冢同學，我發誓，不管是和雛鶴會長交往，還是和晚川大小姐交往，都只是交易而已，絕不會影響到我們兩人的感情。”

    “如果騙你，就讓我受困終生。”

    他信誓旦旦的樣子終究讓鬼冢桃心軟了，決定給他一次機會。

    “我和你沒有感情。”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起身把裝滿牛肉的打包盒扔進垃圾桶：“我困了，睡覺。”

    “我的牛肉！”

    風見野哀嚎道：“鬼冢同學，今晚不餓也可以留到明天早晨吃的啊。”

    “安靜一點。”

    鬼冢桃緊接着把矮木桌和鐵盤一起拖到牆邊，吩咐道：“去把被子搬出來。”

    她的心情很亂，思緒也是一團亂麻。

    鬼冢桃很清楚，阻礙風見野交女朋友似乎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姐姐該做的事。理智與情感交鋒，她並不想依賴他，想理智的面對這些事，但敏感讓她急切地想要補充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