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愚蠢、普通、廉價

    “乾杯！”

    “乾杯！”

    玻璃杯相碰，聲音清脆悅耳，餐廳內瀰漫的香氣中，摻雜着氣泡水的清爽氣息。

    這是一家位於新宿區商業街的融合菜餐廳，昨晚風見野和山本京子吃晚餐的地方，歐式裝修，菜色豐富，尤其是麻辣鴨頭特別好吃——主廚是一個把“瓜娃子”掛在嘴上的大叔。

    最重要的是，山本京子有一張可以打七折的會員卡，風見野當即預訂了今晚的位置。

    包間略顯狹小，小鳥遊美夕和青井奈緒坐在同一側，風見野坐在兩人外側，對面是鬼冢桃和野火姬子。

    “我開動了。”

    菜已上齊，爲了吃飯而來的青井奈緒絲毫不客氣。

    有她活躍氣氛，晚餐的氛圍十分和諧，其樂融融，只有鬼冢桃一直不說話。

    “風見君，可以跟我來一下嗎？”

    聚餐即將結束時，坐在風見野和青井奈緒中間的小鳥遊美夕小心地戳了戳他的腰，小聲問道。

    “我去趟洗手間。”

    風見野起身走出包間，小鳥遊美夕緊跟着他前往衛生間。

    “我去看看。”

    兩人離開後，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的青井奈緒忍不住起身，去察看情況。

    餐廳的衛生間構造和大部分商場相同，風見野打開水龍頭洗手，通過鏡子看到小鳥遊美夕低着頭站在自己身後，雙手壓着裙襬，不知該如何開口。

    “放棄的話也沒關係。”

    風見野率先開口，用不冷不熱地語氣說道：“實話說，從一開始我就對你沒什麼期待。”

    小鳥遊美夕雙手攢緊，耳邊回響起鬼冢桃的聲音。

    “沒用”、“愚蠢”、“有意義嗎”、“寸草不生的腦袋”等等充滿攻擊性的言語。

    她實在是無法忍受下去了，這段時間以來，除了“愚蠢”這種口頭禪，鬼冢桃攻擊她的話根本沒有重複過。

    “小鳥遊同學，不需要自責。”

    風見野關閉水龍頭，轉過身倚坐在洗手檯上，淡淡說道：“像你這種普通的女孩子，鬼冢同學確實不會跟你玩。”

    “什麼意思？”

    小鳥遊美夕擡起頭，眼睛溼潤，哽咽着問道：“你也覺得我很沒用嗎？”

    “實話說，是這樣的。”

    風見野並不想惹哭她，但這種時候撒謊毫無意義。

    失敗了就是失敗了，講其他的都是藉口，而找藉口是相當懦弱的行爲。

    “放心吧，就算你沒有任何價值，我們依舊是朋友。”

    他看向過道，青井奈緒正向兩人走來：“你自由了。”

    說完，風見野離開洗手間，安慰小鳥遊美夕的事就交給青井奈緒吧，她看起來很擅長安慰。

    “美夕，你還好嗎？”

    青井奈緒注意到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動，小跑兩步，上前察看她的情況：“身體不舒服嗎？”

    “我沒事。”

    小鳥遊美夕輕輕搖頭，眼前浮現出一片黑影，用力眨眼幾次後才消弭。

    連續五天被鬼冢桃攻擊導致她精神壓力很大，在風見野的致命補刀後，此刻已經有些神志不清。

    “奈緒。”

    她看着青井奈緒飽滿的紅脣，腳步虛浮地撲上去：“我喜歡你。”

    “哎？”

    青井奈緒用手撐住她的肩膀，看着她前傾的腦袋，一時有些大腦過載。

    “奈緒，請跟我交往吧。”

    小鳥遊美夕的雙手突然用力，把她推進旁邊的女衛生間，認真地說道：“清純的奈緒實在是太可愛了，我......”

    “不行哦。”

    青井奈緒的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她沒想到自己的魅力連女生都可以俘獲，意外之喜。

    “爲什麼？”

    小鳥遊美夕在她拒絕的瞬間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擡頭，青井奈緒用高傲的眼神俯視着她，那是一種對她來說無比陌生，又無比熟悉的眼神，寫滿了上位者的慈悲與鄙夷。

    “爲什麼！！！”她質問道。

    爲什麼所有人都瞧不起她。

    “原因嘛，首先，我不喜歡女孩子。”

    青井奈緒用手指捏着下巴，不冷不熱地說道：“其次，和你在一起的話很麻煩，最後，我對你沒興趣。”

    她蹲下身，看着小鳥遊美夕溼潤的眼睛，語氣柔軟如絲：“小鳥遊同學，你想做一些出格的事證明自己的存在感，或者特立獨行吸引別人的目光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都可以。”

    “但請不要帶上我，我還沒有廉價到這種程度。”

    青井奈緒的話讓小鳥遊美夕徹底陷入絕望，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三把利劍刺穿，窒息般的疼痛隨之而來。

    廉價？

    “早點回去，不要讓聚餐不歡而散，好嗎？”

    青井奈緒撫去她眼角的淚滴，若無其事地走到洗手檯處，拿出口紅補妝，隨後離開。

    片刻沉默後，虛弱的小鳥遊美夕扶着衛生間的門爬起，打開水龍頭，收拾狼狽的自己。

    “我會證明自己的價值。”

    她在心中下定決心，眼底渲染着濃郁的黑色。

    先從風見野開始吧，向證明自己的價值，畢竟一切都因他而起。

    身體的力量感恢復，小鳥遊美夕邁步走向包間，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自證陷阱，就像青井奈緒沒有察覺到過度好奇是墮入深淵的第一步。

    奇蹟部的第一次聚餐在歡樂中結束。

    新宿街頭的霓虹燈閃爍着迷離的光芒，夜色如水，晚風微涼，風見野和鬼冢桃告別三人，沿着繁華的商業街步行前往電車站。

    “今晚還要去跑步嗎？”風見野有些犯懶，只想回公寓擺爛。

    “不了，我也有點累。”

    鬼冢桃輕輕搖頭，細聲說道：“不過，今晚很有趣。”

    “有趣？”

    “你和小鳥遊、青井的變化。”

    路過一家寵物店時，風見野主動挑起話題，問道：“鬼冢同學，你喜歡什麼貓？”

    “喜歡什麼都沒有用。”

    鬼冢桃相當現實地說道：“社團活動經費未必能拿到手。”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坐電車返回足立區後，風見野把鬼冢桃送回家，返回公寓，躺到牀上。

    明天是週六，鬼冢桃會去家居商城打工，而他沒有任何安排，不出意外的話，晚川彌生應該已經幫他安排好了。

    想到晚川彌生，風見野拿出手機，給她發送“晚安”，隨後放心地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