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樑五

    古鑠默然，他從樑有爲的話中能夠聽出來，樑家還是顧念了血脈之情，只是將樑啓星從族譜中除名，並沒有留下祖訓，見到樑啓星就殺。

    恐怕把樑啓星除名，也是因爲忌憚周家。

    但是，他這一番話，把古鑠給堵住了。

    樑家都不承認樑啓星是樑家人了，你還想把樑啓星的棺木埋在樑家祖地，這怎麼可能？

    古鑠嘆息了一聲，嘆息聲中滿是無奈。

    “樑家主，這樣吧，我把事情說一遍。最後做什麼決定由你說的算。今日之事，只有你我兩人知道，我絕對不會外傳，這樣可好？”

    看到樑有爲還在那裏猶豫，古鑠便又道：“我受樑前輩所託，總得讓我將事情說出來吧？”

    “行……吧！”樑有爲擺出了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古鑠無語地搖頭，然後便將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然後便看着樑有爲，等着樑有爲作出決定。

    “呼……”

    樑有爲吐出了一口氣，神情放鬆了不少。不管怎麼說，不是禍事。斟酌了片刻道：

    “古小友，那個傳承需要水火同品靈根，這個非常難。所以這個傳承對於我們兩家也沒有什麼用。而且這個傳承還只是到元嬰，這種程度的傳承，我們樑家也不缺。還有那個兩儀劍。雖然說擁有兩家血脈可以御使，但是不能修煉兩儀訣，御使出來你的威能也有限。但是樑啓星的棺木如果埋在祖地的消息泄露出去，會給我們兩家再次引來滅頂之災。”

    樑有爲的神色變得誠懇：“古小友，麻煩你把樑啓星的棺木和那些東西都帶走吧。或者都歸你了。這不算違背你的承諾。

    你遵守了承諾，只是我們樑家又送給你了。”

    古鑠嘆息了一聲：“真的決定了？”

    “決定了。”樑有爲語氣鏗鏘。

    “行吧。”古鑠站了起來：“晚輩告辭了。”

    樑有爲將古鑠送出了大門口，很快在方纔的密實中又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樑有爲，一個是樑有爲的弟弟，樑有善。樑有爲將事情和樑有善說了一遍，然後道：

    “你立刻去旭日城通天樓購買關於古鑠的一切消息。抓緊時間。”

    “好！”樑有善匆匆離去。

    古鑠回到了旭日城的客棧，他在琢磨着怎麼處理樑啓星的遺物。傳承和兩儀劍自己可以留着。但是有着樑啓星的棺木怎麼弄？

    偷偷埋在樑家祖地？

    這不行。

    一旦被發現，自己這是害了樑家。

    要不……找一個距離樑家祖地近的地方，能夠看到樑家祖地的山上，給樑啓星埋了。這也算是讓他能夠時時刻刻看着樑家祖地，也算是滿足了他的要求。

    就這樣吧。

    古鑠心中有了主意，決定晚上去踩點。

    樑家。

    密室。

    樑有爲和樑有善兄弟兩個又相對而坐，聆聽了購買到的消息，樑有爲曲起手指輕輕敲着桌子道：

    “如此說來，古鑠是可信的。並非周家派來的探子。”

    “怎麼可能是周家的探子？怎麼也是天盟弟子。雖然這次古鑠只是排在第四十九名，但是天盟弟子有着屬於他們的驕傲。大哥，你準備如何做？”

    “樑老祖的棺木肯定不能埋在祖地，一旦泄露出去，誰知道周家會不會來？”

    “要我說，大哥你也太謹慎了。這都多少千年過去了，周家恐怕早就把當年的事情忘記了。不是我說你，大哥，你還悄悄地將兩家一些精英弟子送去了南方，讓他們在那裏建立一個樑家分支。如果不那樣分開了我們樑家的實力，我們樑家現在在旭日山脈的影響力會更強。上個月也不會將那條銅礦被李家爭了去。”

    “你懂什麼？樑家的火種不能滅。南方那一支就是我爲樑家留下的火種。你覺得幾千年時間很長，那是因爲你修爲不高。周家當年屠戮我們樑家的周寅現在還活着呢。”

    樑有善沉默了。

    樑有爲嘆息道：“或者那位周寅已經忘記了此事，或者已經不在意此事，但是總有一些要巴結周寅的人，這幾千年來，我們樑家有過數次資質天賦上佳的弟子，莫名其妙地就死在了外面。不得不讓人懷疑有人針對我們樑家。

    那麼，這個人會是誰？

    二弟你還不清楚嗎？”

    “唉……”樑有善嘆息了一聲：“大哥怎麼說，就怎麼做嘍。”

    “既然古鑠值得信任……”樑有爲曲指敲着桌子：“我記得老七有量的小妾生的那個兒子，便是水火雙靈根吧？而且還是中品的。”

    “是，已經五歲了。開始淬體了。大哥的意思是？”

    “把……他叫什麼名字？”

    “樑五。因爲是小妾生的，資質又是那種，有量已經有四個兒子了，便直接給他取了樑五這個名字。大哥是想要把樑五送給古鑠？”

    “嗯！”樑有爲點頭道：“將一部分精英送到南方，這是第二條路，如果古鑠能夠收留樑五，這便是第三條路。”

    “大哥，你……也太悲觀了。”

    樑有爲默然了片刻：“不是大哥我悲觀，而是道途艱難。樑家……艱難啊。”

    “那也得人家古鑠樂意啊！”

    “試試吧，修道之人講究一個因果。如果古鑠就這麼離開了，便是欠了樑啓星老祖的因果。而收了樑五，便算是了斷了因果。我想古鑠也應該能夠想到這一點。我明天找他談談。”

    “你又不怕周家監視了？”

    “周家即便是有監視，也不可能那麼嚴密。而且我每天見的人多了，交往的道友，生意的往來，即便是有周家監視，也不會當回事兒。”

    夜。

    古鑠悄然離開了旭日城，一步青雲，身形在雲上閃爍，來到了樑家祖地外圍，打量了一下，便向着一座山峯落去。站在山峯上，向着樑家祖地張望。

    “這個地方不錯，正好能夠看到樑家祖地。樑前輩，你應該滿意吧？

    即便是不滿意，我也只能夠做到這個份上了。

    只是這份因果，唉……”

    古鑠虛空一踏，身形向着下方落去，目光看着峭壁上，然後看到了一個山洞。靈識探入，山洞內什麼也沒有，而且山洞很淺，也就不到五米深。沒有其它的通道，是一個死洞。

    古鑠進入山洞，將棺木去了出來，放在了山洞內。然後在左邊的洞壁上用劍刻下了一行字：樑啓星之墓。

    又用劍在右邊的峭壁上切割下來一大塊岩石，將洞口封死。轉身離開之時，便看到了樑有爲飄浮在距離自己不遠處。古鑠便有些尷尬。樑有爲嘆息了一聲，取出了幾面陣旗，射入了巖壁，那巖壁變得更加自然，根本看不出岩石堵洞口，宛如一塊完整的巖壁。

    古鑠心情一鬆，看來自己推斷的是對的。樑家並沒有絕情，只是因爲恐懼。

    “古小友，可否一談？”樑有爲輕聲道。

    “請說！”

    兩個人身形上升，站在了峯巔，向着四下張望，如果有人靠近，便能夠清晰地看到。

    “周家並沒有放過我們樑家，我們樑家一直處於周家的監視之下。”

    古鑠沒有言語。

    “我有一個侄子，今年五歲，中品水火雙靈根，我想要他跟着古小友。”

    “這……”古鑠無奈道：“天盟是不會讓我帶人的。”

    樑有爲默然片刻道：“我只是想給樑家留下一個火種的機會，樑五跟着你，你怎麼安排都可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也算是你了結了和樑啓星老祖的因果，不是嗎？”

    “是了結了和樑前輩的因果，但是卻多了一個和樑五的因果。”古鑠很無奈：“再說了，事情都過去了幾千年，有那麼嚴重嗎？”

    “有的！”樑有爲吐出了兩個字，卻不肯再說。

    “呼……”古鑠吐出了一口氣：“行吧。”

    樑有爲聞聽大喜：“你稍等。”

    樑有爲御風而去，古鑠獨自站在峯巔，鎖起了眉頭。

    這多了一個拖油瓶，怎麼安排？

    先帶回天城再說吧，實在不行，託人帶回青雲宗。幾千年的事情了，樑家還真是小心啊。那周家不會真的還在監視樑家吧？

    沒有這麼無聊吧？

    月光下，一條人影劃空而來，落在了古鑠的面前，正是樑有爲，將懷抱中的樑五放下，向着古鑠拱手道：

    “麻煩了！”

    知道麻煩，還給我添麻煩。

    古鑠心中暗道，但是也不能說，便將目光望向了樑五。

    很普通的一個小孩子，望向古鑠的目光還有些怯怯。樑有爲摸了摸樑五的腦袋，柔聲道：

    “以後你就跟着古叔叔，一定要聽古叔叔的話。”

    “是！大伯！”樑五小聲道。

    樑有爲再次拱手道：“拜託了。”

    古鑠點點頭，伸出手抓住了樑五的小手，此時他的心中真的有些煩躁，對樑有爲也不是那麼客氣：

    “我走了！”

    黃昏。

    殘陽如血。

    一大一小兩個人行走在官道上。

    這是古鑠帶着樑五離開的第三天。

    和樑有爲告辭的當夜，古鑠就沒有回旭日城。樑有爲的小心翼翼，讓他也提高了警惕。想着回旭日城，說不定會被人認出樑五，所以他乾脆帶着樑五連夜離去。順着官道步行，他想要看看樑五的毅力。

    樑五的毅力讓古鑠很滿意，小小的年紀，不哭不鬧，便是累極了，只要古鑠不停，他也咬牙跟在後面。

    古鑠向着前方張望了一下，目光所及的盡頭，有着一家驛站。

    “小五。”

    “叔叔。”

    “再堅持一下，到了驛站就能夠休息了。”

    “哦！”

    古鑠伸手摸了一下樑五的頭，摸了一手汗水。

    來到了驛站，推門走了進去。

    此時已經是深冬，伴隨着古鑠推開門，風雪捲入，便有人罵道：

    “直娘賊，趕緊關門。”

    古鑠拉着樑五的手走了進去，反手關上了房門。目光掃過衆人，對剛纔的喝罵也不以爲意，尋了一個空座位坐下。

    “店家，兩碗面，一壺酒。有什麼好菜上四樣。”

    “好咧，馬上。”

    很快，酒菜和麪就上來，樑五從筷子籠裏面取出一雙筷子，雙手遞給了古鑠。古鑠接過來，將面往樑五面前推了推：

    “慢慢吃，燙！”

    “嗯！”樑五使勁兒點點頭，給自己拿了一雙筷子，開始低頭吃了起來。

    古鑠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樑五慢慢地飲下，心中也是感慨。這三天，他對於樑五也有了瞭解。其母親是一個小妾。原本妾生子身份就低微，又被檢測出是中品水火雙靈根。其父就更不把他當兒子了。

    如果樑五的水火雙靈根品級不一樣，也可以專修一種靈根。但是偏偏靈根的品級一樣，還是水火相剋的靈根。真的和古鑠一樣。

    不！

    古鑠還不如人家，人家還是中品。古鑠是下品。

    但也正是這種環境，讓五歲的樑五就早早地懂得了人情冷暖，爲人外表乖巧，內心堅毅。

    真是一個好苗子啊！

    只是自己就要進入天盟，怎麼安排還真是頭疼。

    “踏踏踏……”

    風雪中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然後……

    馬蹄聲止，腳步聲響起。

    “砰！”

    大門被大力推開，風裹挾着雪涌了進來。

    “直娘賊，趕緊關門。”

    古鑠將目光望過去，見到是一個粗豪大漢，此時已經喝得滿臉通紅，向着大門處吼道。

    大門處有着七個人，滿身風雪，爲首一個人，目光向着那個大漢望去，那個大漢就是一個激靈，那目光彷彿冰錐一般射入他的心底，急忙地下了頭，不敢再看。

    樑五看到了門口的七個人，嘴脣動了動，最終卻沒有說話。感知到身旁樑五的神色變化，古鑠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然後便繼續低頭吃麪。

    “他怎麼來了？”古鑠耳邊聆聽到周圍低聲的議論。

    “誰？”

    “迷霧山的六鬼……雄！”

    “這是盯上誰了，不知道誰又要倒黴了。”

    此時在這家驛站中，各色人物都有，有恐懼的，也有不以爲意的，站在側面的一個中年人看到了樑五，眼睛一亮，然後向着古鑠這邊走了過來。身後的迷霧山六鬼也緊跟在了身後。

    那個中年人來到了古鑠的對面，坐了下來。看了古鑠一眼，然後臉上露出微笑：

    “小五，你怎麼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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