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馬紹愉暗藏退路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蝸牛非牛字數:4104更新時間:24/07/02 02:29:11
九月初五日,未時四刻,太陽才剛剛偏向西方,熾熱的陽光照得人身上暖暖的,就算海風呼嘯,似乎也絲毫不感覺到如何陰冷。
塔山東南方向的筆架山上,卻已是人心惶惶,面對海邊那近萬的韃賊虜騎,他們就連一抗之力都沒有,完全就是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
而近在咫尺的塔山堡,此刻卻已沒有了絲毫動靜,這裏駐守的守將爲中左路副將佟翰邦,更有官軍六七千人,但他們大多爲步卒,只有少量騎兵。
前時,遼東總兵劉肇基發出軍令,命其出兵三千增援自己,佟翰邦將守城之事交付於一位遊擊後,便即領軍出城增援劉肇基。
可佟翰邦這邊還未與劉肇基匯合,便即與兩千多韃子虜騎遭遇,雖然佟副將也是悍不畏死,然以步陣對戰騎兵,又是在野外浪戰,劣勢太過明顯。
他只堅持了大半日,便被韃賊殺敗,只得帶着兩千多殘兵退回塔山,此後雖也數次試圖增援劉肇基,卻都被韃賊虜騎所阻。
其實在原本的歷史上,這位駐守塔山的中左路副將佟翰邦,就是一位堅決不投降韃賊,爲大明英勇捐軀的忠臣。
…………
原來的歷史上,因筆架山囤糧被韃子奪取,明軍得訊後士氣大落,以致四總兵連夜奔逃,鬆錦之戰大敗虧輸。
到崇禎十五年時,黃臺吉圍困洪承疇於鬆山城,城破後,洪承疇被俘,隨後清軍進佔杏山,以紅夷炮轟塌城牆,杏山守軍抵抗不住,最終也投降清軍。
而清軍繼續南下,直逼到塔山城下,塔山守將中左路副將佟翰邦卻拒不投降,堅決率部抵抗,全城兵民更是無一出降者。
清軍由西城列陣紅夷大炮,明軍亦由城上發炮予以還擊,雙方對轟達一日餘,塔山城牆被炮擊倒塌四十餘丈,清軍才由豁口處攻入。
時城內明軍已知回天乏術,遂各埋火藥於土地之中,甚至家家戶戶也暗藏火藥於地下,清軍一入則立即引爆火藥,玉石俱焚,七千守城將士全部與清軍同歸於盡。
清軍在惱羞成怒之下,更是殺盡塔山城中的男丁,並將一千五百餘名婦女也全部擄走。
拜清軍所賜,當時大明關外重鎮塔山、杏山、松山等處,盡皆由繁盛的堡城而淪落爲一個個村莊。
《杏山堡記》亦曰:“堡在原上,人家稀少,城郭殘夷。蓋鬆、杏之間,崇禎庚辰、辛巳之際,百戰魚肉之場也。雖有村閭市肆,而凋瘠貧賤之意,至今垂二百年似不能蘇息。當時屠戮之慘,足可想矣。”
多年以後,有朝鮮國使者赴清國朝貢時,路過塔山,亦回想起在塔山殉國的七千壯士,悲痛不已。
《燕行錄》記載“人馬闐入盈城,而炮火迅發。呼吸之頃,焱舉燼滅,一城蕩然,蔑遺纖芥雲。嗟乎!自古忠臣烈士嬰城而死者非一,而安有至死出奇,殺身鏖敵,功謀之壯如塔山者乎?
且當埋火,人知必死而無以事外泄者。彼其忠誠有所激也。餘聞遼氓言過至流涕。”
由此可見,當時戰事之慘烈,戰後各堡之落寞!
“萬古驚心此地事,滿城屠戮一無餘。
男兒一死何須恨,凜凜英名竹帛書。”
…………
即使是在這一時空中,佟翰邦也並沒有畏敵怯戰,只是野外浪戰,並非是守城禦敵,只以步卒根本無法與虜騎對戰,無奈之下,他們也只得退回塔山堡中。
雖然在劉肇基所部潰敗後,佟翰邦又親自率領兩千將士,想要抄小路增援筆架山,卻又都被虜騎所阻,未能成功,反倒是又白白損失了幾百弟兄。
而此時在筆架山上坐鎮指揮的,卻是軍前贊畫兵部職方司主事馬紹瑜,他因畏懼韃賊,便不許劉肇基派來的那兩千士卒登上筆架山。
只是命他們在筆架山對面海岸上,建營設防,以阻止來犯的韃賊,保衛筆架山囤糧安全。
筆架山是位於海上的一座小島,其北距海岸約有四里,其間有一條潮汐衝擊而成的天然卵石通道,其寬有三丈餘,連接着筆架山島與海岸之間,能通行車馬,俗稱其爲“天橋”。
這座天橋,能夠隨着潮汐的漲落而時隱時現,堪稱是佳景奇觀,每當落潮時,海水便慢慢地向退向兩邊,通道就象一條蜿蜒的蛟龍般浮現在海中。
待潮水落盡,“天橋”便會完全顯露出來,可以由此直通大筆架山島上。
而每當漲潮之時,海水又會從兩邊向“天橋”夾擊而來,在海浪夾擊之下天橋漸漸變窄,直至完全隱去。
據《三前遼事實錄》卷七記載,“筆架山頭目宋景陽於天啓二年間守此”,當時宋景陽僅僅爲千總職。
督師孫承宗在天啓三年,出關進取錦州時,就把它列爲海運的據點。筆架山南部水深可停泊海船。
筆架山島,其實又分爲大、小筆架山島,其大筆架山島呈梭形,南北斜長約有四百丈,東西最寬處也有七十七丈多,其最高處也有近二十六丈,全山三峯列峙,狀如筆架,故而名筆架山。
據《三前遼事實錄》卷七記載,“筆架山頭目宋景陽於天啓二年間守此”,當時宋景陽僅僅爲千總職。
督師孫承宗在天啓三年,出關進取錦州時,就把它列爲海運的據點。筆架山南部水深可停泊海船。
大筆架山島上有呂祖亭、五母宮、龍王廟、三清閣等建築,而小筆架山島則小了許多,這邊的山上只修建有瞭望臺。
而今,兵部職方司主事馬紹瑜卻是就坐鎮在這小筆架山島之上,就在山下的海邊處,還有一艘半大不小的漁船,卻是馬紹愉偷偷私藏於此,留作逃命之用。
原來,馬紹愉前幾日既已知道韃賊來襲,他爲此日夜憂慮,便派自己的親兵上岸抓到了一個漁民,連威逼帶利誘的使那漁民,將自家漁船暗中藏在了小筆架山下的海邊。
這是馬紹愉給自己留的退路,他原本就不對錦州之戰抱有什麼幻想,此來遼東,其實是暗中另有使命在身。
就連他的頂頭上司,兵部職方司郎中張若麒,對此都是毫不知情,可見其隱祕程度是何等的見不得人啊?
本來,劉肇基派來增援筆架山的兩千兵馬,已有五百人登上了筆架山島,但在得知韃賊來犯後,馬紹愉又將他們盡數派回到海岸邊防守去了。
而且還嚴令,他們這兩千人馬專司守禦海岸,阻止韃賊跨海攻打筆架山,更不許他們往援遼東總兵劉肇基。
就爲了這一道軍令,馬紹愉已經將那兩千遼東鎮兵馬全都得罪了個遍,而他自己則在給筆架山島五百守軍,留下一道死戰護糧的軍令後,便悄悄轉移到了小筆架山上。
站在高高的瞭望臺上,透過千里鏡望着海岸邊的動靜,馬紹愉的心情也是十分沉重,雖然他並不看好錦州之戰。
但在內心中也不想明軍真的大敗虧輸,他在心中的估算是雙方勢均力敵,明軍就算稍弱一些,不能有所突破,然卻也不至於真的潰敗,以致遼事崩壞。
“但願奴賊不能渡海而進,筆架山無失,遼事還有可爲!”馬紹愉自言自語的說着。
現在,海岸那邊還算是平靜,但他已知劉肇基所部敗逃,韃賊來襲已成必然之事,馬紹愉也並不指望劉肇基派來的兩千兵馬,能阻止韃賊。
他所能祈望的也就只有大海,希望海浪不斷,或可嚇阻韃賊,不敢越海攻打筆架山。
突然,海岸上的明軍一陣慌亂,馬紹愉忙再次舉起千里鏡,這一回他看得真切,韃賊果然還是來啦!
滾滾煙塵中,他清晰的看到,韃賊虜騎在兩翼襲擾,而其精銳卻下馬步戰,他們舉着明亮的盾牌,疾衝而上,勢不可擋。
“船……船可是備好?”
略顯慌張的馬紹愉回過頭,對跟隨身邊的親兵,急切問道。
在得到準確的答覆後,他將手中的千里鏡遞給那名親兵,手指着正在激烈交戰的海岸,對那親兵道:“你來,給本官盯着那邊,若奴賊攻上筆架山,立刻發訊號告與本官。”
“是。”
馬紹愉又指着兩個親兵道:“快去……快去筆架山上……若奴賊攻來……立刻焚了山上囤糧……快去!”
“是。”
那兩名親兵接了令,便急急往山下跑去。
這時,馬紹愉的心情仍未平復如初,他顫顫巍巍地走前幾步,對剩下的二十多名親兵說道:“護本官下山去。”
他就這樣離開瞭望臺,被親兵們護衛着下了山,不一會功夫便來到山下海邊,一個親兵吹了幾聲特殊的哨音,就見不遠處的岸邊山石、雜草中劃出一艘漁船來。
片刻後,漁船靠在了旁邊的一塊大石邊,但跟海岸還有段距離,只因這邊水淺卻是劃不過來,馬紹愉只得命一個親兵,將他背上了漁船。
但漁船本就不是爲了載人而設計,雖看上去也不算太小,然卻無法容納更多的人,除了漁民夫婦之外,就只容得下馬紹愉和兩名親兵而已。
當下,馬紹愉便點了兩個平日裏,最爲親近的親兵名字,將他們喚上船來,這其中恰好沒有那名背他上船的親兵。
那親兵兩眼瞪得溜圓,心中也是怨恨之意滿滿,可仍是不敢當着馬紹愉的面前發泄出來,更被馬紹愉命令着幫助他們推船入海。
那艘漁船就這樣逐漸劃入海中,停泊在了距離海岸約有百步左右的地方上,觀察着這邊的一切動靜。
…………
筆架山北邊海岸邊的兩千官軍,是遼東鎮的一位遊擊將軍統率,他因不能進入筆架山防守,心中早已不快,但念在劉肇基平素對自己也是不薄,這才堅持未退。
可他們兩千步卒,就算事前也修築了一道道壕溝、矮牆,可面對數倍於己的韃子兵,又如何能夠守住防線?
不到半個時辰,便是全線潰敗,他們在韃子步甲和騎兵的雙重追擊之下,數百人直接逃進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雖趕上了落潮之時,因海灘上砂石頗多,騎兵不能近前追殺,但他們下馬遠遠射箭,卻也是箭箭要命。
正紅旗固山額真滿達海是真心歡喜,他策在自己的高頭大馬上,揮舞着虎槍,大喝:“衝過去,一鼓作氣,擊潰明狗,奪取筆架山!”
韃賊不愧是大明勁敵,他們在得勝之下,軍陣也絲毫不亂,只見兩隊虜騎策馬奔向旁邊,守護大軍側翼。
有近兩千的韃子兵全部下馬,他們前面五排都是左手持盾,右手握着腰刀、短斧、鐵鐗等兵器,成四列縱隊踏着才露出還沒的天橋,就奔筆架山殺去。
這邊,滿達海身前身後,還有四五千的韃賊策馬結陣而立,一旦前面那兩千步兵衝上筆架山,他們便會策騎尾隨而上。
或許是得益於天橋上,那崎嶇不平的砂石路,韃賊並不敢策騎衝過,他們也怕自己的戰馬疾衝之時,崴了馬腳便得不償失。
這才以步兵衝鋒,想的是先攻下天橋對面那一段筆架山下的海灘,然後再派騎兵滿滿馳過那段崎嶇的天橋。
一旦韃賊騎兵大隊登上筆架山島,這邊的戰鬥也就毫無懸念了!
…………
“大帥,郭將軍已經向正紅旗韃子,發起衝鋒啦!”張誠正策馬急奔之時,忽然收到了哨騎的回報。
他心中曉得,必然是韃子已經在攻打筆架山,否則郭英賢不會這麼魯莽,才看到韃子便即發起衝鋒。
所以,他預感到成敗就在此一舉,當下便大聲喝道:“韃子就在前方,郭將軍的騎兵已經衝上去了。爾等可不要落了後!”
他隨即叫來張廣達、林芳平等人,吩咐道:“騎營輕騎兵向東攻擊韃賊右翼, 虎衛營向西攻擊韃賊左翼。
再以重騎居中爲前鋒,蒙騎爲左翼,家丁隊爲右翼,直衝韃賊騎陣中心。諸位,殺奴。”
張誠說着就取下自己的夾刀棒,高高舉起,連連揮舞,大喝:“兒郎們,殺奴建功,就在今日!”
“殺……殺奴……”
“殺奴……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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