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威遠營,授勳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蝸牛非牛字數:4108更新時間:24/06/28 15:19:41
赤城堡南郊外的大校場上,宣府鎮總兵官、鎮朔大將軍、永寧伯張誠當衆宣佈,原騎營、赤城營、獨石營、登封營,將依序擴編爲朱雀、青龍、白虎、玄武四營。
在場的各官各將都是滿臉驚異神情,有喜有憂,如宣府各官將便是一臉喜色,眼見自家實力又要大漲,哪有不開心的道理?
而宣府巡撫江禹緒的面上憂慮之色最重,雖然經過昨晚與總督張福臻暢談,他的心結多少也打開了一些,但耳中聽得張誠對各營擴編的想法,心中仍是擔憂不已。
現有這四營合計約萬餘人馬,但按照永寧伯所言擴編之後的四營可是有近三萬餘人馬,如此規模已遠超一鎮總兵所能掌控軍力的極限,這叫他如何不心驚?
江禹緒目光在身邊衆人身上掃視,總督張福臻的面色似乎也有些陰暗,彷彿也在心中有一些憂慮,而旁邊衆官卻多是只有驚訝之色。
“看來督臣對此也頗有疑慮!”
再看大同總兵王樸、山西總兵李輔明二人,面上神情似乎還有一絲興奮的意思,好像宣府軍的擴編與他們有何干係一般。
見此情景,再聯想到他們二人的表現,江禹緒心中猛然驚醒:“王樸、李輔明難道已投靠永寧伯啦?”
而此刻,還有一些宣府軍老人卻都在心中思慮着另一件事,便是車營主將遊擊將軍魏知策,向爲張誠身邊近人,更是早早就成爲其核心一員,不知會如何安置。
在外人看來,永寧伯已然宣佈擴編的四營,並無魏知策的車營在內,但依着永寧伯話中之意,這車營似乎過半人馬都要被分拆到擴建的四營之中,實力也必然大減。
原任車營的主將魏知策,被令兵傳喚上臺時心中一度忐忑不安,依着剛纔張誠的連番宣佈來看,他的車營註定要被拆分。
他雖然並非官迷,若不然他也不會放棄科舉正途,而一心追隨張誠平寇殺奴,但眼見平日同僚各有升遷,他的心中也暗起波瀾。
就在魏知策茫然之時,永寧伯張誠朗聲宣佈道:“以上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營,將作爲我宣府勇毅軍之主力,分駐四方,以衛護宣府軍民百姓。
除此之外,本伯還將以車營爲基礎再組一營,營號爲‘騰蛇’,隨本伯中軍一處駐訓,一同行動。‘騰蛇營’以遊擊將軍魏知策爲主將,營內設騎兵兩部,步兵兩部,炮車一部,輜車三部。”
永寧伯話音才落,登時便引起一陣騷動,大家議論紛紛,有的是驚異於魏知策所主持的“騰蛇營”,其規模更是遠甚於前面的四營。
而有些人則顯得不是很淡定,他們交頭接耳的悄聲交談不斷,似乎對永寧伯這一輪擴軍的舉動,都有了一絲不一樣的看法。
就在衆人對着魏知策指指點點的議論紛紛時,永寧伯張誠揮手制止大家,他又爆出了一個大消息:“本伯決定再以虎衛營、中軍兩部人馬爲基本,組建‘威遠營’,作爲本伯之中軍,營內設騎兵兩部,步兵兩部,炮車兩部,輜車三部。
以上六營爲我勇毅軍之根本軍力,而‘威遠營’更爲重中之重,乃我勇毅軍之核心所在,除以上九部人馬外,還會配備醫官司、獸醫司、軍務司、營務司等重要部曲。
因此,‘威遠營’當有一名老成持重,沉穩幹練之人,來爲本伯坐鎮主持!”
張誠說到這裏時,略停了一停,衆人皆面面相覷,一些追隨永寧伯日久的宣北老人,更是將目光在靳新朋、嚴慶榮二人身上掃來看去。
在衆人眼中看來,靳新朋與嚴慶榮都是宣北最早追隨張誠之人,且他們都是開平衛指揮同知與僉事的出身,本就比別人官位更高一些,也能夠服衆。
而且就“老成持重”這一點來論,靳新朋與嚴慶榮也都很合適,雖然嚴慶榮更符合“沉穩幹練”中的幹練二字,但大家心中都很清楚,永寧伯似乎更看重靳新朋一些。
就在衆人猜測紛紛之時,張誠爲大家揭曉了答案:“‘威遠營’既是本伯的中軍大營,亦是其餘五營之營務總管,更是我勇毅軍之老營,全軍錢糧支出,後勤保障等等,都要經威遠營來覈准覈銷。
因此,主持‘威遠營’營務之人,除了要老成持重、沉穩幹練外,更是要精於軍務,還要對本伯忠心耿耿才是。”
他雙眼神光炯炯地掃視着宣府諸將,突然大聲喝道:“吳志忠,何在?”
此言一出,各人都是一愣,任誰也沒有想到竟會是這位獨臂將軍吳志忠,莫說是外人,就連吳志忠本人都楞在當處,一副不知所措的樣貌。
幸而站在他身後的永寧步營中部千總錢睦石,將張誠所言聽得真切,自己的主將升官晉級,他自然也能有所收穫,當先便悄悄在後面捅了吳志忠一下。
其實並非是大家有意忽視吳志忠,他畢竟也是崇禎十一年時,追隨千總張誠進京勤王的老哨總,若論其在宣北軍中的地位,只會在靳新朋和嚴慶榮二人之上。
畢竟,這幾年間都是吳志忠專司募兵與練兵諸事,試問宣北軍中各營的將士裏又有多少,不是經他之手入伍當兵的?
又有多少人不是他獨臂老吳操練出來的?
只不過,正是因爲吳志忠在當年鉅鹿之戰中,斷了一條胳臂,所以衆人才先入爲主,始終以爲張誠不會真正的重用於他,只會使他留守後方專司募兵與營操諸務。
再加上吳志忠爲人本分,他只專心將張誠吩咐之事做好,從不參與其他別的事務,雖也是宣北軍核心圈內人物,但在外間卻聲名不顯,這才被大家選擇性遺忘了。
而現在張誠猛一點到吳志忠的名字,大家都是一愣,但轉念一細想,以吳志忠之能來做“威遠營”主將,似乎是最佳人選。
被部下千總錢睦石點醒的吳志忠,大步走上高臺,他一臉凝重地從永寧伯張誠手中接過“威遠營”的營旗。
威遠營營旗的旗杆比其他五營足足長了五尺,竟有兩丈三尺長,旗也同樣爲長方形支出於杆旁,旗色爲黃質,赤火燄腳,旗心繡了“威遠”二字,旗邊繡麒麟紋,以金槍罩頂,襯以豹尾作穗。
如此長的一杆大旗,吳志忠僅僅憑一隻左手便穩穩擎在掌中,足見其左手臂力和腕力有多驚人,可見這幾年裏他除了募兵、練兵,也並沒有就此頹廢。
當年的吳志忠在傷好之後,爲了有朝一日還能領軍殺敵,他苦苦哀求張誠不要將之放去地方,而仍然留於軍中。
他雖如願以償地留在了軍中,更是負責募兵練兵之事,但在心中卻也十分清楚,自己少了一條右臂,上陣殺敵的願望怕是難以實現。
但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便不會放棄,因此練兵之餘,吳志忠便開始悄悄練習左手刀法,以期能再有上陣的機會。
之所以練刀,完全是因爲失去右臂後,他已經與槍矛一類長兵器絕緣,惟有短刀短斧短錘一類近戰兵器,還能一試。
而斧錘鞭一類近戰兵器,大多靠力氣揮擊砸傷敵人,他右臂斷了之後,身體平衡便不好掌握,而且力氣也明顯弱於以前,所以便選了腰刀作爲新的兵器。
吳志忠苦苦堅持,挺過最初的不適應後,便漸入佳境,在其不懈的努力之下,左手刀法果然練成,且臂力也明顯強過以前。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是見營旗穩穩舉在手中,並不敢似前面五營主將那般揮動營旗,片刻後,一名身體強健的親兵便即奔上前來,從他手中將威遠營旗接過,回到陣前。
…………
各營授旗完畢,接下來便是爲在遼戰中建功的英勇將士們授勳了。
按照張誠的吩咐,幕僚們早已將各營建功將士名錄備妥,各營的建功將士代表將上臺接受獎賞,而在遼戰中軍功卓著,表現優異的功臣們則是單獨上臺授勳。
永寧伯張誠、宣大總督張福臻、宣府巡撫江禹緒等各官各將,將分別給各營功臣表功授勳,並當場發放獎賞。
如在百步外一銃命中滿洲鑲紅旗分得撥什庫的李名九、未入伍前既在陣前一舉擊殺滿洲正黃旗固山額真的遼民方四虎等人。
還有在外出哨探時遭遇奴賊大隊,卻能死戰不退而英勇負傷的張金泰;以及其他許許多多在戰場上拼死戰奴的英勇將士。
這一次共計評選出二十八位遼戰功臣,他們中既有李名九、方四虎、張金泰這樣本人能夠出來領賞的,也有那些將性命捐軀在遼東戰場之上,只能由其家中遺屬代替領取獎賞。
而張誠爲功臣們準備的勳章,則是參照了後世的功勳章樣式,採用全銅打製,可以別在衣服上來展示給其他人看的。
勳章上中間是虎槍與火銃相交的圖案,而在圖案的下面則刻有“戰功卓著”四字,以此來紀念在戰場上建有殊功的將士。
在近萬將士的全情關注之下,授勳儀式順利進行,將士們對這一新穎的形式抱有極大的興趣,對能上臺領獎的功臣都十分羨慕。
永寧伯張誠在給每一名功臣授勳時,都有官員在高臺上大聲宣讀功臣們的英勇事蹟,以彰顯其功。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想要通過這種儀式,激勵全軍所有的將士對榮譽的崇拜,如此一來,在今後的戰場上就會有更多的英勇將士,追隨今日楷模的英勇事蹟,前仆後繼地英勇奮戰,以期能夠像他們一樣登臺受賞。
…………
褒忠祠巍峨的院落籠罩在溫暖的陽光之下,特別是宣大總督張福臻親筆寫下的“褒忠祠”匾額,更在陽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輝。
三日前,永寧伯張誠在赤城堡南郊的大校場上,舉行了規模宏大的表功授勳儀式後,堡城內外那種熱鬧的喜慶氣氛還沒有散去。
而此時因公祭儀式也是才結束不久,褒忠祠的內堂與外院,到處都是一片香火繚繞,前來爲各自親人上香祭拜的軍民百姓,每日裏都是絡繹不絕。
尤其是褒忠祠的後山上,那裏有一塊向陽的平地,矗立着密集的陣亡將士墓碑。
一個老婦人正在其中一塊墓碑前上香,她身旁左近的墓碑前,同樣也有許多來上香的人們,青煙伴隨着紙錢燒成的灰燼,隨風飄起。
“俺地兒啊,大將軍說啦,你的牌位將安放在這褒忠祠內,以後,大將軍每年都會前來爲你設祭,還有神官四時祭祀不斷,你在那邊就享福吧。“
“家裏邊地事伱也用不着愁嘞,你殺韃子的封賞,還有撫須銀錢都給咱發下來了,足有好幾十兩呢。
大將軍還給咱家田地免了三年的田稅,這耕作種田的事啊,也不用愁嘞,咱那堡子裏也成了互助社,有那青壯的大小子幫咱家犁田耕作。
噢,對了,這每個月裏堡上還給咱家發撫卹的糧米,我和孫兒餓不着哩,你安生在那邊享福,記着保佑虎子平平安安,等他長大了,娘還送他去給大將軍當兵殺敵……”
這老婦人在墓碑前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既有對自己兒子的思念,也有對自己未來的憧憬,說了良久,忽然喚過身旁童子,對他道:“虎子,來給你阿爹磕頭。”
她身旁的童子生得虎頭虎腦,年約在八、九歲間,聽了奶奶的話後,恭敬地跪在墓碑前重重磕了好幾個響頭。
他擡起頭來,那張稚氣未脫的小臉上滿是鄭重神情,高聲道:“阿爹,您老就放心吧,虎兒懂事了,虎兒會照顧好阿奶。
等以後虎兒長大了,也學爹的樣去參軍,給大將軍殺韃子去哩!”
看着懂事的孫兒,老婦人的臉上展露出了十分欣慰的笑容。
以前兒子活着的時候,這個孫兒還是十分頑劣不懂事,連堡內免費的學堂都不好好去,整天介溜到山上去玩耍,不是掏鳥蛋,就是與那幫大小子一起圍獵。
可自從娃兒他爹戰死的消息傳回後,一夜之間,這娃兒就好似長大了一般,竟成熟了許多,現在更在他阿爹墓碑前,說出會好好照料奶奶的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