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看家護院呂大春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蝸牛非牛字數:4129更新時間:24/06/28 15:19:41
    大明京師西郊十餘里外有一處馬場,依山傍水,其南側是盧溝河的一條支流,水流雖不十分湍急,但流量卻是不小,正可解決戰馬飲水的難題。

    西邊則是一片山嶺,其乃是西山之餘脈的延伸,在這裏山勢十分平緩,非常適合放牧與操練騎兵之用,正是因爲這些便利條件,當年才會選址此地作爲官家馬場所在。

    而今,這處馬場被戰亂破壞的痕跡已十分鮮見,其內房舍遍佈,大道小巷整潔乾淨,時而遇到的人等也都是精神抖擻。

    在這裏大多都是牛勝鏢隊中的戰士,以及爲其提供服務的人等,如鐵匠、馬伕、醫士、獸醫等等,偶有一些販夫貨郎往來其間,也多是長期爲鏢隊服務的老主顧。

    馬場管事的是一名宣府老軍喚作黃福來,他本是牛勝隊中十名戰士之一,當初既是他一手建起的這處馬場。

    大同總兵王樸、山西總兵李輔明二人,此刻就在黃福來的陪同下,正行走在馬場的大街上,而黃福來也邊走邊爲他們講述着馬場的一切。

    這裏現在聚集有騎士五百人,戰馬、騾馬等更是有近千匹之多,而步卒護衛也多達八百餘人之衆,簡直就是一支精悍的小型部隊一般。

    初時,王樸與李輔明就驚詫於這處馬場的地勢,其依山傍水,又建有高厚的莊牆,牆外還挖有一道兩丈寬的護城深壕。

    現在更是得知其內竟暗藏近兩千的精銳步騎戰士,還囤積了足夠這些人數月飲食所需糧草,張誠如此,究竟意欲何爲?

    對此,他們已不敢再往深處想!

    此番出兵遼東援解錦州之圍,他們可是見識到了宣府軍的悍勇,若非是自己緊緊抱住了張誠的大腿,又如何能夠保得自己全身而退,得勝歸來?

    更爲甚者,他們在京中逗留不走,非要等着張誠一起回返宣大,此事雖不能說已人盡皆知,卻也是被大多數人知道。

    無論他們自己心中是作何想,外人早已將他們看作是張誠一黨,而這其實也是他們所祈盼的結果,惟有如此才能跟在宣府軍後面,再多揀些軍功回來。

    所以,現在看到這裏的一切,他們也只能咽在自己的肚子裏,根本不敢與外人言。

    黃福來帶着王樸、李輔明一路來到騎兵與步兵操練的場地,給他們觀看馬場內鏢隊騎士與步卒的實操,直看得一陣陣心驚。

    …………

    那邊馬場管事黃福來領着王樸、李輔明參觀馬場的同時,這邊張誠卻在與衆人共議未來之事,牛勝先向張誠稟報了最近收集來的各方消息。

    首先是關外清軍已悉數退走,只在錦州北面的義州和西面的大凌河堡兩處地方,還各駐紮有一部清軍,其戰略方向已經轉爲守勢。

    而左都督、遼東前鋒總兵祖大壽,也已於十日前終因箭瘡治療不及,而病逝於錦州城內。

    崇禎皇帝親自爲他撰寫了祭文,追贈祖大壽爲太子太傅,加贈寧遠伯,賜諡號忠武,並命有司設祭五壇。

    衆人聽後雖對祖大壽的逝世深感惋惜,卻也對他死後封伯一事,着實羨慕不已,這也算是無上之哀榮。

    可張誠卻是心中清楚,只因自己的出現才徹底改變了祖大壽的命運,雖使他在錦州大戰中負傷而亡。

    但卻也因此而保住了自己家族的聲名,沒有被列入《貳臣傳》,更是死後封伯,諡號忠武,確實是哀榮無限了!

    不過,張誠得知清軍已經徹底退走後,不由想起一事,便開口問牛勝道:“遼東可有關於奴酋洪太的消息傳來?”

    牛勝回道:“回爵爺話,奴賊方面消息探聽不易,且傳遞又很緩慢,通常都要遲滯數月才會有些消息傳回。小人會着意留心奴酋洪太,但有信息傳來,必飛報爵爺。”

    張誠也知他所說乃是實情,便即點頭道:“你繼續吧!”

    牛勝得到了張誠的指示後,便即稟道:“爵爺,闖曹逆賊已然接連襲破葉縣、泌陽等城池,前日得迅正在圍打南陽,其勢極大,豫省已無人能治。”

    “還有陳爺傳回消息,在葉縣救得副總兵劉國能大公子劉世文,現正在海爺和王參贊的護衛下,往京師星夜兼程而來……”

    牛勝接着就介紹了他所知的葉縣戰事經過,以及陳忠在河南的活動情況等詳細內容。

    張誠聽罷感嘆道:“劉國能雖早先誤入歧途,曾與闖曹二賊爲虎作倀,然其‘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而今更是能爲國朝盡忠,確屬難得可貴。”

    他接着又道:“牛勝,你代本伯傳訊給陳忠,要他密切注意闖賊動向,加意囤積糧草,尤其是開封那邊,更是重中之重。”

    “喏。”

    張誠又問道:“劉金海與王元景何時能到京師,可有說麼?”

    “回爵爺,按海爺和王參贊信中言說就在這幾日,便會來到京師。”牛勝回道。

    張誠點了點頭,不再多言此事,卻轉頭看向一旁的鴻臚寺司丞呂大春,笑着問他道:“呂司丞,在京中可還過得慣麼?”

    呂大春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他騰地起身驅前跪拜道:“回永寧伯話,大春得以入京,全賴永寧伯提攜之恩,時刻不敢稍忘。

    自入京以來,大春更是時刻牢記永寧伯教誨,在鴻臚寺中潛心學習,結交同僚,現鴻臚寺上下官員,除大鴻臚尚不甚熟稔,餘者都已與大春相熟。”

    張誠略表滿意地點着頭,他對於呂大春的能力還是有些信心,不然也不會刻意將他弄到京中,但隨着世事變遷,現在他又另有了一些想法。

    當下,便又開口問道:“呂大春,本伯問你,對寺中諸般公務,伱現在可都熟知與否?”

    呂大春仍是跪在地上叩首回道:“回永寧伯,大春對寺中各班職事雖未能全然了知於胸,但也知其大概,相信再過些時日,必能盡數了了然於胸”

    “你現在鴻臚寺可是有何具體職事?”張誠又問。

    “回永寧伯,寺中現今事務不翻,大春暫無具體職事分派下來,仍是在寺中行走,如此卻也方便大春熟悉各班職事。”

    呂大春不知張誠何以有此一問,他俯首低頭,心中也是如打鼓一般“咚咚”直響,不知自己這番回答是否得體。

    “嗯。”

    張誠接着就開門見山地問他道:“呂大春,皇上體恤本伯,在京中賜下伯爵府一座,然本伯因軍務繁雜,要久居宣府,而京中又不可不留人照看。

    現準備由你做我伯爵府上的官家,幫本伯打理伯爵府上諸般事務,未知你意下如何?”

    呂大春聞言一驚,旋即便是心頭一陣狂喜,他磕頭如搗蒜一般叩首回道:“永寧伯如此信重,大春自當肝腦塗地,以報永寧伯提攜之恩,此生雖不能爲爵爺牽馬墜蹬,但能爲爵爺看家護院,於願足矣!”

    呂大春可是不傻,他自知能有今日全賴張誠一手提攜,自己在京中本無根基,若是脫離了張誠的勢力影響,莫說出人頭地,就是在京城活下去恐怕都難。

    而今,張誠竟提出想讓自己到永寧伯爵府上任官家,對於他來講那可是無上榮耀,更是永寧伯對於自己絕大的信任。

    雖然從表面上看去,一個是朝廷的京官,一個是張誠手下的私人,但這裏面的含金量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啊!

    如此良機,呂大春又怎會輕易放過,自然立刻就應允了下來,並藉機表示了一番自己的忠心。

    張誠滿意地點了點頭,對他說道:“起來吧。稍後本伯會將你調任五軍都督府任事,如此既便於你在本伯府上管事,又可在各處衙門上行走。”

    他接着又問了喻上猷、袁彭年等幾人的近況,當然主要還是他們在各衙門中,幹得是否順心,結交了多少朋友。

    他們幾人中除了喻上猷,哪一個不是藉着張誠在朝中的關係,才有今日的地位?

    而且,他們現在一個個不只是升了官,出手也比此前闊綽了許多,在各部堂中交遊廣闊,人前人後都很是有面,皆張誠在他們後面提供的錢財支持。

    從喻上猷開始一個接着一個稟報了自己在部堂中的情況,如同重要部門同僚的關係,現在部堂中的地位、人緣如何等等。

    畢竟,張誠雖然對於錢財並不十分在乎,但也不能隨他們任意揮霍,每一筆都有其用處,或攀附關係、或結交上官,總是要有些作用。

    最後是張誠的姨夫工部營繕司郎中吳錦康,他的位置十分重要,所以這幾年也並沒有向上挪動,就連這邊馬場的營房修建,都借其不少的助力。

    畢竟吳錦康管着繕治皇家宮廷、陵寢、壇廟、宮府、城垣、倉庫、廨宇、營房諸事,多少使上一些銀兩打點關係,工部那些免費的匠戶便可以隨意使用。

    而且,還可以調用工部庫裏的物資爲己所用,總的算下來還真的比什麼都靠自己使銀子來的合適。

    現在張誠需要知道的就是工部的家底,他在宣府要大動干戈的話,總得先搞清楚自己可以調動的資源究竟有多少!

    衆人接着又嘮了一些閒話,無非是衆人再次恭賀張誠封爲“永寧伯”,並互道些想念的話語。

    張誠見時間不早,便吩咐牛勝安排酒宴,今晚他要與諸位好朋友痛痛快快地大喝一場,同時要派人去將王樸、李輔明二人尋回來,大家好親近親近。

    …………

    京西馬場大院內的中間靠西一點位置上,地勢略高於別處,所以此地建起了一座大院落,只是院牆就高達丈許,且每隔一段距離還在院牆上建有望樓哨塔。

    此院足有三進深,前面是大堂和偏廳、二房,兩廂則是營房和馬廄,中間是會客廳和客房所在,後面便是主人居室。

    在這座大院的兩側還各有兩個小跨院,他們之間有連廊相接,不過,爲了在戰時加強防守,這裏兩側的連廊可以隨時切斷,在中間的主院內可以厚重的木門徹底關閉。

    當然,以馬場現在的實力,在京畿地方若非是數萬的官軍大舉進襲,該是無人可以對其產生絲毫的威脅。

    然“居安思危”乃是張誠對牛勝耳提面命的教導,所以這裏的所有建築並非是以舒適爲首,而是主要考慮其防禦強度,一切都是爲了打仗而準備,並非是爲了享受!

    天色漸暗,已是到了日近黃昏時分,大院外肅守森嚴,而其內也是在緊張忙碌着,前院正廳和偏廳內,還有耳房和廂房都被利用了起來。

    這裏安置的是張誠親兵營的百名護衛騎士,以及王樸、李輔明二人各有十騎護衛,今晚就如放假了一般,他們都可以隨意大吃大喝,完全不受限制。

    而中間院子裏的正廳之內,則是永寧伯張誠、總兵王樸與李輔明,再加京官吳錦康、喻上猷、袁彭年、王調鼎、馬嘉植、樑羽明等人,再有就是牛勝、呂大春、王昭政等張誠的麾下老人。

    他們分爲兩桌落座,上首一桌是張誠、王樸、李輔明、吳錦康、喻上猷、牛勝等六人。

    這裏面王樸、李輔明都是一鎮總兵,也屬於實力派人物,而吳錦康則是張誠的孃家姨父,自然高人一等,喻上猷則屬於是張誠在京師最早結識的官員,牛勝既是此間的主人,又是張誠的心腹,留在上首入座自無不妥之處。

    而下首桌上則是袁彭年、王調鼎、馬嘉植、樑羽明等人,再有呂大春、王昭政二人在此相陪。

    袁彭年、王調鼎等四人雖也與張誠相識頗早,然他們當時卻是人微言輕,後來借了張誠之力相助,才有今日的地位,所以與上首幾人相比,自然就落了一等。

    而呂大春現在作爲永寧伯府上的管家,由他來在這一桌相陪,也是給足了幾人面子。

    另一個王昭政,別看他只是同春樓的掌櫃的,但他投靠張誠最早,又是張誠在京師交接衆官的關鍵人物,且平素與袁彭年等人也多有走動,早已十分熟稔,坐陪此桌自無不可。

    衆人一番宴飲,推杯換盞之間,自然是酣暢淋漓,彼此間的感情也由此大增,越來越緊密地團結在永寧伯張誠的身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