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我張誠是皇上的人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蝸牛非牛字數:2021更新時間:24/06/28 15:19:41
    張誠前腳才出,自幔帳後便轉出三人來,他們都是一身文士打扮,其中一位年在而立的人開口說道:“督臣,這張誠可真是不簡單啊!”

    李嵩接言道:“謝參軍的眼睛毒得很,看人從未錯過。”

    年歲最長的當屬劉子政,  他緩步走到張誠方纔坐過的椅子處,旁若無人的就坐在上面,將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起來。

    那個被稱爲謝參軍的人看上去三十來歲的樣子,他正是新安人謝四新,因與薊遼總督洪承疇乃是世誼之交,  爲其幕僚,  最是信重。

    他走過來洪承疇身前深施一禮,  才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又道:“張誠,此人胸有韜略,實乃大才,卻又懂得隱藏自己,處處避讓,不圖虛名,更是難得。”

    李嵩走過來也給洪承疇施了一禮,便在謝四新旁邊坐下,問道:“哦。能得謝先生如此評價,確是難得。”

    旁邊的僕人這時也走上前來,換過新的茶具,又給他們逐一斟滿了茶,可劉子政依然是仰靠在椅背上,猶如老僧入定似的,沒有一絲動靜。

    而謝四新卻拿眼神望向洪承疇,見他也正看着自己,  才一笑而過,開口說道:“張誠前番入豫援剿闖逆,就已領有近萬兵馬,後雖招撫李際遇等賊十萬餘衆,但多是饑民流賊,能挑揀出五千青壯已是極難。

    更何況他麾下大車近五百乘,大小火炮近千之數,吾觀其軍,陣列嚴整,行進之時,更無雜音,且甲仗齊備,確爲不俗。

    既是長伯麾下新操之軍,也不過如此,或有不及!”

    這時,劉子政才睜開雙眼,慢悠悠說道:“此人所領一路之軍,已爲諸鎮總兵之首,且聖眷正隆,更有本兵、督撫的照拂,這張誠可謂少年得志,  前途不可限量,卻又如此知進退,曉得隱藏鋒芒。

    尤其是他推薦劉肇基、吳三桂來主持合練諸軍一事,更顯老練。有將如此,不知是國之福,還是禍啊!”

    李嵩插言道:“張誠所部兵馬,若真是強軍,現下卻是奴賊之禍,至於以後如何,暫且顧不得啦。”

    謝四新說道:“軍議之時,張誠所提諸軍合練之事,確有必要,再聽其適才與督臣的談話,其也主張持重,而監軍張若麒的態度,又多有曖昧,更何況他離京時曾入宮陛見,得聖上面授機宜。

    督臣不妨着力在張誠身上,看是否能多拖延些時日,待大軍完成合練,對奴賊佈置也踏勘清楚時,再進兵鬆錦!”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時候,薊遼總督洪承疇只是默默聽着,未出一言,他早已習慣親信幕僚們爭論或是商議,好從中捕捉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這時聽了謝四新之言,他才開口道:“張誠先是追隨盧象升殺奴,後又轉投陳新甲,頗受重用,今次更向我提持重爲上,其言確爲謀國,只是未知其心啊……”

    洪承疇站起身來,踱步到窗前,輕聲問自己:“張誠,你到底是誰的人?”

    …………

    “我張誠自然是皇上的人!”

    寧遠城薊遼督師府二堂東側跨院的一處偏廳內,張誠坐在椅上對張若麒說着。

    原來,他才從洪承疇處出來,在東便門就被兩名小廝截住,言說監軍張若麒有請,便隨着來到了這裏。

    張若麒也不客氣,開口就問張誠到底是誰的人,爲何在軍議之時,不與他同持速進之議,反而說什麼還需踏勘奴情,合練諸軍之事,這分明就是幫着洪承疇行拖延進軍之議。

    他更是氣憤的問道:“你張誠到底是陳本兵的人,還是他洪承疇的人?”

    此刻,面對張誠的回答,他竟一時間楞在了那裏,旋即便自知失言,忙吩咐上茶後,又說道:“來,張兄弟坐下吃茶。”

    待張誠坐下後,他又道:“聖上和本兵憂慮遼東軍事,才命我來此監察諸軍,意在催洪承疇速做決斷,進兵解錦州之圍。

    我這也是心憂王事,一時急切,才說出這些話來,兄弟不要見怪才是。”

    崇禎十二年時,張誠晉封參將之職,曾進京謝恩,便是時任職方司郎中的張若麒一手包辦,他那時看到張誠受到聖上崇信,又有閣臣楊嗣昌、督臣陳新甲的照拂,便提出要與張誠連宗,結爲親族兄弟。

    雖未獲得張誠的明確答覆,但他此後確也是照此做的,與張誠之間也是越發親近起來,在他心裏張誠如何不重要,只要自己把他當了兄弟,到需要的時候自然能攀附他的關係來爲自己所用。

    他剛纔也是一時心急,埋怨張誠未能與自己在同一戰線,話確實是說得過於露骨了一些。

    張誠端着茶杯慢條斯理的說道:“張監軍是想要借遼事立大功一件,還是想要仕途盡毀於此?”

    張若麒不解其意,疑問道:“老弟這話是何意?”

    張誠笑了笑,他先是喝了一口水,才道:“張兄身爲遼事監軍之職,此番若是解了錦州之圍,稍挫東虜兇焰,自然少不得兄長的大功。

    既是進解錦州之圍不利,就算遼東軍事崩壞,其過自在總督洪承疇,原也不會牽連到兄長的身上。

    不過……”

    張誠說到此處,稍停了一下,他端起茶杯喝起了茶水,張若麒卻是有些緊張的問道:“不過什麼?”

    張誠見他發問,才將茶杯放下,繼續道:“錦州被圍的祖大帥言‘當持重爲上,免中奴賊奸計’;總督洪承疇亦言‘持重爲上’,諸將也言‘持重爲上’。

    唯獨兄長你一人,力主刻期進兵鬆錦,如此,勝則功勞最大,可若是因此潰敗,致遼東軍事崩壞。那罪責可就全在兄長的身上啦!”

    “可……可這是皇上和本兵的意思,我只不過是……”

    張若麒說到這裏卻被張誠截住道:“兄長糊塗啊。”

    他喝了口茶水,又接着道:“仗打勝了,自然是皇上高瞻遠矚,本兵陳閣老運籌帷幄。可如果打敗了,遼東軍事崩壞,必要有人爲此受過。

    兄長你想,那時這板子會拍在哪個的頭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