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調令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小貞德字數:4619更新時間:24/07/02 02:27:42
江九兒應該挺後悔穿紅色衣服的,不然的話,周正和老莫也不至於發現不了他的傷勢。
將其抱回屋內撕開衣物,只見她肋下赫然有着一道狹長的傷口,正嘟嘟的冒着血,看其深度估計都傷到骨頭了。
老莫趕忙拿來一瓶白色藥粉灑到傷口上,然後道:“傷口這麼深,得找人縫合。”
距離這裏最近的自然就是康寧鎮,但狂刀門的那些人已經逃走,若是有人去請大夫的時候,那些人去而復返就麻煩了。
想到這,周正看向老莫道:“這裏太危險,有車嗎?回白溝屯,我那裏有藥和大夫!”
老莫也顧不上其他了,趕忙道:“有,我這就去準備。”
隨後,他便快步跑了出去。
周正則扯下一段衣衫開始幫着江九兒包紮傷口。
古代的醫療水平很糟糕,破傷風、傷口感染、失血過多引發休克都是要人命的。
雖說周正在部隊學過一些應急處置,但那些也是主要針對四肢的,像胸腹這種大型傷口,他也只能用布條裹住。
“小子,車來了,趕快出來!”
老莫的聲音傳來,周正看着地上的江九兒,也顧不得其他了,攔腰便將其抱了起來。
“啊~!”
身子一動牽動傷口,讓已經昏迷過去的江九兒痛叫了一聲。
“你受傷了,我帶你回白溝屯診治。”周正一邊走一邊說道。
江九兒此時臉色蒼白如紙,她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了。
周正儘量放輕動作以減少江九兒的痛苦。
來到車前,老莫已經在上面鋪上了被褥。
這車子應該是老莫平日里拉運木柴或者礦石的車子,看上去並不乾淨,但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了。
將江九兒放到上面的時候,老莫已經將車子架到了一匹騾子上面。
“你在前面帶路,我隨你一起去!”
“好!”周正也沒廢話,趕忙騎上戰馬向前走去。
那匹棗紅馬似乎也通人性,它長嘶一聲也跟了上來,老莫則趕着騾子車跟在後面。
許是被周正的武藝嚇破了膽,狂刀門的那些門徒並未再露頭,三人一路疾行,約莫走了一個多時辰之後,三人便來到了白溝屯的地界。
周正指責前方的房屋說道:“我家就在那裏,你隨便找人打問一下便知道,我去鎮上請大夫!”
“好!”老莫繼續趕着驢車前進,而周正則策馬向小河鎮跑去。
如今的白溝屯,經過周正的整頓,已經分成了四個聚居地點,除了之前的兩個之外,剩下的,都分散在之前那些富戶們所盤踞的地方,這樣可以方便兵卒們耕作。
而校場的位置也有所變化,因爲人數劇增,所以原本的校場擴大了兩倍有餘。
反正這裏有很多荒地,弄個柵欄圍起來便是。
周正的家自然是沒什麼變化,馮之舒在家裏擺弄着針線活,慕燕然則整天帶着姜瑤滿世界亂跑。
馮之舒也不大管她。
當車子停在周正家門口的,老莫對着裏面呼喊道:“是周正家嗎?”
聽到聲音,馮之舒忙放下針線應聲道:“是!誰啊!”
老莫從車子上跳了下來,隨後,抱起江九兒便往裏走。
正巧,馮之舒也從屋內出來。
看到有人抱着個滿身是血的姑娘向自己走來,馮之舒也是大驚失色:“呀!這是怎麼了?”
老莫一邊往裏走一邊道:“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是周正讓送來的。”
聽到周正的名字,馮之舒也不疑有他,她趕忙打開門道:“快進屋!快進屋!”
將江九兒放到牀上,老莫也顧不上身上的血跡,趕忙對馮之舒道:“快弄些熱水來,幫她擦洗一下身子。”
馮之舒點了點頭,然後道:“要我叫人過來幫忙嗎?我們屯子裏有專門治外傷的人!”
老莫本想點頭,但想到江九兒的身份,他還是搖了搖頭道:“不必了,周正去請大夫了,一會便道!”
“好吧!”馮之舒應了一聲,便趕忙去爐竈旁生火。
這時,江九兒也醒了過來,她雙眼微睜十分虛弱:“這是哪?”
老莫道:“這是白溝屯周正的家,在這應該就安全了!”
江九兒聞言鬆了口氣。
江湖上,不管哪個幫派都不敢明目張膽衝擊軍營,況且周正手下的兵卒,也都不是吃幹飯的,狂刀門那些人過來,一百條命都不夠死的。
確認安全之後,江九兒擡眼看向老莫道:“莫叔,那地方……已經不安全了,你……打算怎麼辦?”
老莫目光閃動,片刻後,他說道:“我已經退隱江湖,不可能隨你上山的。”
這個答案江九兒似乎已經想到了,她接着說道:“就……留在這如何?還當……還當你的鐵匠,這些兵卒全都需要兵刃,你的生意絕對不會差的。”
老莫皺起了眉頭,他之前的作坊確實不能再呆了,狂刀門隨時有可能捲土重來。
但留在軍營之中,給官家做事,也不是他心中所想。
最好的去處,還是找個地方繼續隱居。
思慮片刻,老莫道:“這個我自有打算,你身子弱,先不要說話了。”
江九兒微微點頭,隨後便閉上雙眼,但很快,她又睜開眼道:“莫叔,你再幫我辦件事。”
“我受傷了,一時半會沒法回山,你去山上告訴他們一下……我的情況,讓他們別擔心。”
“好!”老莫應聲。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馬嘶聲。
老莫忙出去查看,只見周正攬着一名大夫正往屋裏走來。
“她怎麼樣?”周正問道。
“醒過來了,讓大夫進去看看吧!”老莫說道。
周正忙帶着大夫進門,老莫這才來到爐竈旁對馮之舒道:“姑娘,我出去一趟,你和周正說上一聲吧!”
“好!”馮之舒擦了擦被鍋底灰污了的臉頰應聲道。
屋內。
那大夫喘了半天才將氣喘勻實。
因爲不會騎馬,所以剛纔周正是直接將他提上馬,一路狂奔來的。
大夫也知道病情緊急的道理,所以並未計較,喘勻實氣之後,他便忙將江九兒的傷口打開。
解開包裹傷口的布匹,殷紅的鮮血再次涌了出來,原本敷在傷口上的藥粉也被衝開。
大夫看了眼傷口,說道:“這歹人下手真夠狠啊,再深一點傷到內臟,神仙也難救了。”
當傷口完全露出來之後,大夫道:“先弄些熱水來,將傷口周圍清洗一下,再弄些酒,沖洗傷口,不然這傷口容易發炎流膿。”
周正家中還放着上次剩下的燒酒,同時,馮之舒也端着熱水走了過來。
那大夫先是用紗布蘸着熱水幫江九兒清洗傷口。
期間江九兒一直緊皺着眉頭,似是在強忍着不痛叫出聲。
等傷口周圍清洗完之後,那大夫隨即開始往上面傾倒烈酒。
“啊~!”
這次,江九兒終於忍不住開始痛叫起來。
馮之舒有些不忍心看,撇過頭去。
因爲傷口的位置有些特殊,剛纔包紮的時候,屬於事急從權周正也沒在意,現在有大夫代勞,所以周正也沒好意思看江九兒的樣子。
沖洗完傷口之後,血液又淌了出來,那大夫忙拿出一個藥瓶開始往傷口上撒藥。
江九兒疼的滿頭大汗,但她這次咬着牙沒發出聲音。
大夫的藥比老莫的管用多了,灰白色的藥粉撒上去之後,鮮血隨即便止住了,隨後那大夫便又拿出了針線準備縫合。
然而就在這時,江九兒卻說道:“別縫了會留疤的。”
大夫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他瞪眼看向江九兒道:“縫上你能保住這條小命也不錯!去,找個木棍來給她咬上。”
周正剛想出去找,但江九兒卻撇過頭道:“算了,縫吧,我不用那東西。”
大夫翻了翻白眼道:“那你可別叫!”
說罷,他引好線,一針便扎了上去。
預想中的慘叫聲並未響起,周正撇頭看了一眼,只見那丫頭已然昏厥過去。
對大夫而言,這樣倒是更加方便了。
那大夫快速的引針穿刺,用較爲細密的陣腳將江九兒身上那接近一尺長的傷口縫合在了一起。
這時候,縫合的越是緊密,留下的疤痕便越小。
縫合完畢之後,大夫又往傷口上撒了些藥粉,隨後才扯下紗布在傷口上裹了三層。
一切都弄好之後,那大夫拿出來一包藥粉和一卷紗布說道:“三天換一次藥,傷口不能沾水,沒事讓她曬曬太陽。”
“有錢的話,弄些雞湯來給她補補,回頭你再去我藥鋪那些藥來,一起煎服着喝。”
細心的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後,那大夫轉身離去,周正本想騎馬送他,結果卻被拒絕,想來是受不了馬匹的顛簸。
等送走了大夫之後,周正這才發現屋內少了個人。
“哎,老莫呢?”
馮之舒道:“哦!剛纔他說出去一趟,讓我告訴你一聲。”
“出去一趟?”周正皺眉:“這傢伙不會是回他那作坊了吧。”
周正出門看了看,只見騾馬車子還在門外停着,想來應該不是回去了。
“算了,興許有事吧。”
再回到屋裏,江九兒還沒醒來,但看胸前那有節奏的起伏,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馮之舒並沒有問什麼,而是淡然的將江九兒那滿是血跡的衣服浸泡起來,看那樣子是打算漿洗一番。
“你就不想問問什麼?”周正笑了笑說道。
馮之舒平淡中也帶着一絲笑意,她說道:“相公打算告訴我自然會告訴我,不打算告訴我,我便不會讓相公爲難。”
多好的媳婦啊,若換作現代的某些小仙女們,估計早就不分青紅皁白的吵翻天了。
周正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便低頭附到馮之舒耳畔道:“她就是雁蕩山的土匪頭子江九兒!”
此話一出,一直淡然處之的馮之舒也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啊!她就是江九兒!”
“噓!”周正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後道:“別告訴別人,燕然那丫頭也別說,如今我們已經和雁蕩山上的土匪講和了,雙方不再動刀兵,而且誒這次她算是幫我的忙才受的傷,算我欠她一個人情。”
馮之舒看了看躺在牀上的江九兒,又看了看周正,隨後重重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從懷中摸出一些銀兩交給馮之舒,周正又說道:“閒了去集市上買些肉類,給她補補!”
“嗯!好!”馮之舒再次點頭。
交代完這些之後,周正便打算去軍營安排一下守夜的事情。
因爲來的時候並未掩飾,所以狂刀門的那些人還是可以尋着血跡和車轍印找到這的。
他們明目張膽的衝擊軍營或許沒那膽子,但晚上偷襲,卻不得不防。
所以,周正便想安排四隊人馬輪流守夜。
然而,他剛走出院門,便見林業帶着幾名隨從來到了家門口。
“要出門?”林業問道。
自從上次鎮北關分別之後,林業便再無半點動靜,原本遊擊將軍的職位似乎也石沉大海了。
如今他突然造訪,必定有事。
於是周正忙道:“去軍營安排些事情,不過不急,總兵大人先請進屋。”
林業點了點頭便向屋內走去。
這時正巧看到馮之舒在清洗帶血的衣物,林業見狀皺眉道:“誰受傷了?”
周正早已想好了答對之語,他說道:“我的一個遠房堂妹來這投奔我的路上,被歹徒傷到了,正在屋內修養。”
林業看了看屋子,又看了看周正,隨後道:“罷了,不進去了,就在這說吧。”
周正也沒客氣,直接站在原地聽着。
林業微皺着眉頭說道:“朝廷的調令下來了,不過不是讓你去鎮北關當遊擊將軍,而是讓我去廣東道擔任平叛總兵官。”
此話一出,原本還一臉淡然的周正頓時全身一震,他瞪大了雙眼道:“朝廷那些人是吃錯藥了嗎?你在這當總兵當的好好的,幹嘛調你去廣東道?”
此時的廣東還是一片不毛之地,到處都是少數民族,造反鬧事如家常便飯,當然因爲地域的局限性,這些人就是造反造的再厲害,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大乾自開國以來,還沒見他們出過兩廣的地界。
因爲鬧事的太多,所以這地方基本收不上來賦稅,每年朝廷還要調撥許多銀兩對這裏的百姓進行安撫。
把人派去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和發配基本上沒什麼區別。
林業似乎也對這調令極其不滿,但他並未表現出來,反而對周正說道:“不要胡言,朝廷自有朝廷的考量。”
“如今兩廣叛亂愈演愈烈,當地官員無力鎮壓,只能從其他地方調派軍隊過去,我不去,其他人也要去。”
“那鎮北關呢?”周正又問,這才是重點。
如果林業沒擔任鎮北關總兵的職務,他愛去哪去哪,周正才懶得管,可偏偏他現在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若他被調走了,那自己呢?豈不是又要從頭再來?
林業沉聲道:“朝廷已經調派了淮安侯陸瑾前來接替我的位置,雖然我和他素來不和,但不可否認,此人還是有幾分能力的。”
“有他在,鎮北關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今日我來找你,是想問問你的打算,是跟隨我南下兩廣,還是留在白溝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