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僞帝的傳聞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李破山字數:2199更新時間:24/07/02 02:08:15
    萊州人方濡稱帝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天下。至少大半月的時間,戲園子裏的說書先生們,難得有了一輪新話頭,每每戲謔而談,總能引得滿堂喝彩。

    天下人,只當這位僞帝,成了一個笑話。

    袁家四百餘年的江山,即便再不濟再爛,終歸是名正言順。而方濡的大景皇朝,卻更像一場鬧劇般。

    “牧哥兒,咱們以後建個新朝,叫個什麼才好?我好好想想!”連着司虎,這幾日時間,都滿臉帶着興奮。

    “叫大虎皇朝?可好?”

    “憨虎皇朝更不錯。”徐牧白了一眼,理了理身上袍子,才走入王宮裏。

    今日的蜀州,來了一位新客。自暮雲州開始,便已經一路通告了。

    “拜見蜀王。”黃道充躬身長揖。

    在打下暮雲州後,徐牧便猜得到,這位牆頭草先生,應當會來一趟。

    果真猜準了。

    “黃老先生,請入座。”

    對於這位八面玲瓏的人物,徐牧沒有任何輕視之心。

    “徐蜀王,喊我老黃即可。”黃道充堆出笑容。

    徐牧並沒有反駁。

    估摸着,真有一日他做了皇帝,黃道充便會以“小黃”自稱了。

    “蜀王打下暮雲州,乃可喜可賀!老夫身在恪州,但聽得蜀王百戰百勝,蜀軍勇不可當,更是歡喜得徹夜哽咽。前些日子,爲了慶蜀王大勝,我恪州清館半價,酒水任飲,更有百頭花炮,徹夜歡舞。”

    徐牧有些頭大,比起彩虹屁的本事,這位黃道充,當真是祖宗級別的。

    “蜀王,此乃慶賀之禮,一頭七百年的上好山參。”黃道充急忙招手,在後,一個隨從急忙走來,將一個精緻的禮盒,擺在了徐牧面前。

    “多謝黃家主了。”

    不收百不收,這等大珍之物,以後用來吊命,再合適不過。當初常大爺不知哪兒搶來一頭,讓他轉交給小侯爺。效果應當是有的,憑着那頭山參,小侯爺在冬日裏強撐了不少時間。

    “對了黃家主,那件事情……”

    “不瞞蜀王,接到信的時候,我又派人查了一遍。恪州裏的蘇家祖屋,也已經死絕,不說正脈,兩房蘇家分支,同樣被滿門斬殺……除了滄州皇后之外,一個蘇家活口都沒有,線索已經斷了。”

    “連縣裏放籍錄的偏堂,都無端端走水,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徐牧聽着沉默。

    他和賈周,一直在查蘇妖後的真正身份,但總是有百般阻撓。想着借黃道充的手,查一下恪州,卻不料,依然被人捷足先登。

    “蜀王,回了恪州,我再想想辦法。”黃道充露出嘆息,很聰明地補了一句。

    “有勞。”

    “萊州人方濡,這半月內聲勢頗高,方圓幾州,活不下去的百姓,有很多去投靠了。”

    徐牧並不意外。這算是稱帝以後,方濡吃的第一波福利。

    “便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朽,大紀朝行將就木了。短短五十年,出現了兩個僞帝。若我朝高祖,地下有知,止不定要化鬼罵娘——”

    “等等。”徐牧怔了怔,“黃家主,兩個僞帝?莫非黃家主覺得,袁安並非名正言順?”

    黃道充也跟着一怔,“我何時有過這等想法。小侯爺千古忠義,扶了袁安上位,他自然就是皇帝。”

    “袁安的事情暫且不說……兩個僞帝,從何而來?”

    方濡算一個,另一個呢?

    這亂世已經夠亂了,還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

    “蜀王不知?”

    “不知。”

    “也是……當年的事情,約莫是掩住了。我原先還以爲,小侯爺會跟你講,但小侯爺忙於救國,這等瑣事未必會提。”

    “怎麼說?”

    黃道充猶豫了番,終歸起手作揖,臉色也變得認真,“蜀王若問,知無不答。”

    徐牧心底沉默,沒有船票的黃道充,這一回,似是卯足了力氣,要搭上蜀州的船了。

    當然,還是那句話,如黃道充這樣的人,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只不過現在,蜀州有了仰望天下的資格,值得拉攏了。

    不同於其他的世家門閥,但隱約間,又比其他的世家門閥,更要厲害得多。蜀州不受大士族所喜,偏偏黃道充大行反道,拼命示好。

    “蜀王,可曾聽過袁鬆?”

    徐牧想了想搖頭。

    “另一位僞帝,便是袁鬆……袁家皇室的宗親,與其弟袁柏,在四十年前的元日,長陽聚兵謀反,勢頭很兇,一度將紀肖帝趕出了長陽……但後來各路勤王,又有離間之計,袁鬆的勢力,沒多久便撐不住了,只做了一年的僞帝,與其弟兵敗之後,逃出了長陽。”

    “死了麼?”

    “雖然找不到,但應當是死了。肖帝復辟之後,至少十年時間,都在苦尋這二人。只可惜,連件戰甲都找不到。有人說,這二人躲在內城,如喪家犬般四處藏匿,最後染病而亡。”

    “黃家主,這二人多大年紀。”

    “若沒死,當有八十旬的天齡了,如何能活。與徐蜀王說這些,是希望蜀王,能慎之又慎,莫要重蹈僞帝的覆轍啊。”

    黃道充聲音嘶啞,頗有幾分苦口婆心的模樣。

    “陵州左師仁,以仁名爲旗號,被屬下舉爲討伐僞帝的盟主,現如今,已經聚了……一些人馬。”

    “被屬下舉爲盟主?”

    已經……很無恥了。

    “自然是的,他的那幫屬下,向來很捧場。另外……此番前來,左師仁託我帶了一封信。”

    黃道充聲音平靜。

    徐牧笑了笑,“不知黃家主,是站哪邊的?”

    “站家族這邊。從很久開始,我便知曉恪州沒有帝王命,最好的選擇,是想盡辦法,安安穩穩度過亂世,直至有人開闢新朝。”

    “若百年,兩百年不可呢?”

    “父傳子,子傳孫,謹守家規。”

    徐牧沉默了番,沒有盡信。亂世裏禮樂崩壞,沒到最後,說什麼都像假客套。

    在旁的孫勳接過了信,轉遞到徐牧手裏。

    “徐蜀王,老夫告辭。”

    “黃家主若得了空,再入蜀州坐坐。”

    如黃道充這種人,不算老友,但也不算泛泛之交。或者在以後,他還需要恪州這枚棋子。

    當然,同樣的道理,黃道充也需要蜀州作爲大樹。都不是傻子,都明白,不過一種隨波逐流的關係罷了。

    讓徐牧更沒想到的是,那位左師仁,居然還敢來信。用腳趾頭想徐牧都知道,九成九是爲了討伐僞帝的事情。

    不過, 另一位僞帝袁鬆的趣聞,倒是讓徐牧有些發懵。這大紀朝,當真是爛了好幾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