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慶年關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李破山字數:2123更新時間:24/06/28 15:11:09
“到年關了,六俠那邊,尚沒有第二輪的情報過來。”崖關上,徐牧臉色擔心。
要知道,殷鵠是這場策略中,極爲重要的一環。
“主公勿憂,殷先生亦是大智之人,定然不會有事的。”東方敬安慰道。
徐牧點頭。
西蜀的幕僚不少,賈周和東方敬自不用說,小狗福也是難得的後起之秀。接下來,便當算殷鵠和李柳了。
認真來說,殷鵠做事果斷,一計能殺死,絕不會用第二計,盡是斬草除根之策。在剿滅妖后之時……便是殷鵠果斷出手,箭殺了幼帝袁龍,使西蜀再無顧忌。
換句話說,殷鵠雖然沒有參與爭霸決戰,但除了殷鵠之外,恐怕真沒有其他人選,敢這般入草原定策。
“已經收到情報,樂青從河州調兵回來了。”東方敬說這句話的時候,面色沒有絲毫錯愕。
徐牧亦是。
“主公啊,明年開春又有大仗了。”
“確是,一場天下大仗。”徐牧平靜道。
東方敬笑起來,“且不說戰事。北渝王那邊,這二三日也廝殺少了,約莫着是年關到了,按着我中原的習俗,不管回不回鄉,終歸要慶一慶的。我剛纔還見着,咱們的虎哥兒,都往竈房跑了八趟了。”
“他要怎的?”
“自然是催促伙伕殺肉。”
聽着,徐牧頓時面色無語。
“征戰一年餘,不管怎樣,卻不能怠慢了我西蜀的將士。”徐牧昂起頭,“我先前已經勒令柴宗,暫時將大宛關的物資送來,不管是酒是肉,終歸讓我西蜀的兒郎們,年慶有一番慰藉。”
……
此時的竈房內,傳來西蜀高八度的聲音。
“怎的?你怎的?你殺的幾頭年豬,莫不是最瘦的?熬個肉湯,肉都不多見幾坨。”
“虎將軍,我一邊煮你一邊撈着吃,還要怎的……”
“別胡說,我司虎飯量小,吃不了你兩塊肉。”
幾個伙伕被氣得罵娘。
“你再瞪我,我便往鍋裏吐口水,等弄髒了我都拿去扔了。”
“虎哥兒別這樣,別這樣。”跟着來的陳盛,揉了揉眉頭,急忙扯着司虎往外走去。
他只是過來盯了一會年肉,誰知道司虎便火急火燎跟着跑來了。
“吃個肉都不快活了。”司虎一邊嗅着手掌,一邊喋喋不休,“那年在成都,大家都吃流水歲宴,我媳婦還給我夾了個雞腿兒——”
說着說着,司虎聲音一下子停住,隨即哭咧咧地坐在了雪地上。
“大過年的誒,又見不到我家媳婦好大兒,前年在成都,我媳婦還給我買了一身迎春袍子的。盛哥兒你便說,你有無想媳婦?我昨日睡着睡着,夢到媳婦在身邊便抱了,誰知道是個傻大兵,我差點要揍人了。”
“你當真是打樁虎……”
聽着,司虎臉色一下子漲紅,跳起來急忙捂死陳盛的嘴。一口氣喘不上來,陳盛差點要撒手西去。
“傻虎,莫鬧了,你瞧着那邊。”
司虎擡頭,一下子歡喜起來,將陳盛踹飛後,急急往前跑去。
不知何時,在崖關之下,已經按着徐牧的意思,擺起了流水長席,聚過來的西蜀將士,都齊齊發出歡呼之聲。
上百個伙伕,不斷將酒肉端上了桌,一時間,整個宛關之內,都是瀰漫的年慶氣息。
“盛哥兒,怎的還有其他營伙伕?早知曉的話,我便提前去撈肉的。”
陳盛不答,擡起的臉龐上,卻突然變得激動無比。
“盛哥兒一定饞哭了,不似我,我司虎不貪食。”
“莫說話……”
陳盛呼了口氣,指着遠處的城頭。
此時的崖關城頭,已經站了百餘個的人,去了袍甲與刀器,只披着一身的長袍。
在百餘人的正中,赫然便是主公徐牧,同樣穿着一襲白袍,衝着城下的將士們,拱手抱拳。
“吾徐牧,敬拜我西蜀列位英豪。若無你們,西蜀便無今日!”
徐牧躬身一拜,上百位的白袍人影,同樣躬身一拜。
頓時間,在下方的西蜀將士,都紛紛歡呼起來,起手回禮,高聲同喊。
“願隨主公!”
“願隨吾王——”
“大家吃席!”大喊的司虎,聲音明顯格格不入,立即被陳盛氣得捂住了嘴。
“盛哥兒快快隨我入座!”
掙脫陳盛的手,司虎一路橫衝直撞,搶了一個大席的位置,整個人手舞足蹈起來。
陳盛不動,站在寒風之中,卻驀然眼圈發紅。
“願君南行——”城頭上,徐牧漲紅了臉,用盡生平的力氣,在寒風中舉着酒盞,高吼起來。
他的這場人生,已經在蜀州生根發芽。
“行至蜀蒼!”在徐牧左右,上百道白袍人影,齊齊接口高呼。
“峪關百里。”陳忠從席上起身,聲音哽咽着,環顧四周的袍澤同僚。這一場逐鹿爭霸,有太多的老友們,回了七十裏墳山。
“襄水茫茫。”晁義與諸多的裨將,也起身接唱。
“山如巍巍——”徐牧飲近盞中酒,怒吼着擡手遙指前方。
“似我兒郎!”頓時間,無數的西蜀士卒,都仰頭高呼起來。在其中,陳盛亦是徹底紅了眼睛,同樣高唱起來。
得知呂奉回了七十裏墳山,他偷偷哭了一夜。一起殺出望州的老兄弟,只在轉眼間,便天人兩隔。
……
“敬我西蜀!”徐牧再取一盞,即便有了嘶啞,但依然聲若驚雷。
“敬我西蜀——”
“敬血守成都的五千子弟軍,敬將官堂戰死的十九名才俊,敬破涼大將韓九,再敬我西蜀上將軍於文——”
“敬我西蜀萬千忠勇,魂歸來兮,且在七十裏墳山靜候喜報!”
“再敬我東方小軍師妙計破敵,敬韓幸小青鳳後起天秀,敬都督苗通海船入渝,大破北渝二十城!”
“再敬……”
徐牧哽咽哭了出來,聲音一時頓住。西蜀未能取下江山,他吐不出那一位的名字。
雖諸多蜀將知曉,但實際上,許多的西蜀士卒,並不知黃之舟的事情。唯有天下太平日,新朝之立,方能告慰此番天下英魂。
“西蜀!”
徐牧咬着牙昂頭,狂吼朝天,聲音刺破風雪。
“西蜀——”
整座崖關內,盡是士氣鼓舞的高呼,餘音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