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虎膽黃信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李破山字數:2038更新時間:24/06/28 15:11:09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

    “報——”

    偌大的渡橋上,數騎北渝的斥候,焦急地狂奔而回。

    “稟報柳軍師,先行軍還未到對面橋頭,便遭遇了敵軍的伏弓!對面的橋頭哨寨,已經被蜀賊佔領!”

    “什麼!”諸多的北渝大將,一時間都驚得無以復加。這才沒兩日,那位北路軍黃之舟,明明都圍住了蜀人大軍。

    柳沉更是大怒。這般的光景下,離着他的夙願,已經沒幾步路了。

    “黃之舟這種蠢將,到底在做什麼!”

    “柳軍師,河北已經有情報傳來。西蜀水師都督苗通,雖被困在臨江城郡,但其麾下的魯雄,聽說苗通被困,已經跟着登岸,麾下有八千人,堵住了兩座渡橋的通口。”

    “是要擋着我柳沉,去夾攻苗通了。”柳沉聲音依然帶着怒氣,“蜀人多詐,自知不敵,便只會用這般小計。”

    “柳軍師,八千人分守二橋,我等可有四五萬的人馬。不若立即結軍渡橋,殺敗蜀人。”在旁,有世家將軍開口。

    “渡橋狹長,橋頭哨寨易守難攻,若是被拖個四五日,只怕黃將軍那邊要急了。”又有一大將表態。

    “黃將軍那邊,若此時能派出援軍,配合攻打這八千人——”

    “北路黃之舟,已經大軍圍城,此時分軍,必會陷入困勢。西蜀的苗通,水軍人數亦不會少。”

    聽着麾下的議論紛紛,柳沉眯起眼睛。看了看左右兩座大渡橋,又看了看面前的紀江。

    “安全爲上,以盾營爲先,攻破對面的橋頭哨寨!”

    命令之下,不多久,浩浩的北渝世家軍,一下子動作起來。各分派了三千的盾營,以數十人爲一列,開始緊逼橋頭的哨寨。

    “伏弓,莫讓北渝人靠近!”

    披甲的魯雄,自知此次戰事的關鍵,未敢有絲毫的大意。不僅是伏弓,甚至是將各種易燃之物,堆在了橋頭上,一下子燒起熊熊的大火。

    一時間,阻擋北渝人不得前行。

    近大半日,進展全無。

    “對面有無援軍,有無援軍?只需三千人,便可一日破敵!”柳沉大怒。

    “北路軍黃之舟的大軍,都去圍城了。一些小規模的郡兵,人數不足,亦不堪用。不過柳軍師放心,牀弩車這些器械,已經推上了渡橋,不需多久,必破這支蜀軍。”

    “要多久。”柳沉聲音不悅。

    “約莫需要半日。”

    柳沉閉了閉目,終歸沒有反駁。

    ……

    “魯將軍,大事不好,是北渝人的牀弩車!”

    魯雄擡頭,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雖排列的牀弩車不多,但多番勁射之下,再配合盾營的滅火,他們必要失守。

    “不許退!”魯雄咬着牙。

    這一退,北渝人順利渡過長橋,小韓將軍與黃將軍的計劃,將要徹底落空。

    不多時,怒射而出的鐵弩矢,帶着呼嘯的破空聲,一下子將整個橋頭的哨寨,射得千瘡百孔。

    只第一輪,便有百餘個蜀卒,或被射得粉身碎骨,或高高摔入了紀江之中。

    “滅掉火勢,繼續前進。”一個北渝世家將,驀然冷笑。不過數千之人,卻妄想擋住數萬的大軍。

    只可惜,這位世家將纔剛笑完——

    “將軍,蜀人出寨了!”

    “什麼!”

    只等世家將擡起頭,卻發現近千的蜀人死士,前仆後繼,衝過火勢漸滅的地方,提刀殺了過來,與最前方的盾陣,殺成了一團。

    “怎敢的?死守就好了,還敢出來廝殺!再上弩!”

    “將軍……若是此番再射,恐傷到前方的盾營。”

    世家大將皺眉,恨罵了兩聲,只得讓後方的士卒,準備提刀迎戰而去。

    卻不知,如此一來,過渡橋的時間,又拖了近半日,再擡頭時,已經是天色昏黃。

    ……

    “殺敵雖不少,但有何大用,大軍未能渡橋!”柳沉臉色越漸發沉,看着面前諸多的世家將。

    世家將們雖有不喜,但此時也盡是沉默之色。

    “柳軍師,對岸的黃將軍,又派人渡江而來。黃將軍有問,都二三日了,軍師爲何還不來援,蜀人悍勇,他恐要圍不住了。”

    “知曉,知曉了。”柳沉擺着手,只覺得胸膛一股煩悶。

    “增派人馬,今夜之內,務必攻破蜀人的橋頭寨!”

    ……

    “給老子守住!”魯雄滿臉是血,身子亦中了箭,但未有任何的退卻,帶着僅剩的二千餘人,繼續死守橋頭。

    在另一座的渡橋,守橋頭的友軍,同樣情況緊急,主將戰死,連換了二人。

    “天色入黑,在橋面昏暗處,多扔下一些絆石雜木。老子魯雄說過,至少要守三日!”

    “殺!”魯雄周圍的蜀軍,也盡是臉色肅殺。

    ……

    月色鋪下江面。

    狹長的河段上,一艘輕快的斥候船,正急急往對岸趕去。

    在斥候快船上,北路軍小裨將黃信,雖一身披血,袍甲襤褸,但昂起了頭,卻戰意滿滿。

    他的將軍說過,在誘柳沉入江的計劃中,他是最爲重要的一環。

    “黃將軍,要到對岸了。”相隨的一個親衛,急忙回身開口。

    黃信呼了口氣,淡笑起來。他回了頭,看向同船的親衛。

    “你幾人莫去了,近岸後便立即離船,等黃帥率軍渡江,再與他會合。”

    幾個親衛一時沉默。

    黃信襤褸的袍甲,在風中飄蕩。

    “有無酒。”

    “將軍,我帶了一壺。”

    “同飲一口,壯你我膽氣。”

    黃信率先接過酒葫蘆,拔開塞子後,痛快灌了進去。飲完後,又怕被人辨出酒氣,以江水洗面。

    “我便去了。”近岸後,黃信抱拳,大踏步往北渝的營地走去。

    在他的手裏,還握着自家將軍的信物。在這般膠着的光景下,他的重任,便是不惜一切,讓北渝柳沉,渡江入水!

    他垂下頭,拍了拍追隨多年的戰刀。待再揚起,已經是滿臉的死志。

    “吾黃信,亦是亂世英雄,天生一副虎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