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章 非戰功者,即是偏路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李破山字數:2012更新時間:24/06/28 15:11:09
    “小軍師,鹽島剛纔來了情報。”馬毅急步走近。

    坐在木輪車上,東方敬沉默接過,只打開密信,不由得嘆了口氣。信上說,凌蘇雖然被箭射中,生死未卜,但先前用了火船之計,逼開一個圍剿的空缺,趁亂逃了出去。

    離開鹽島,外面便是茫茫大海,幾乎沒有活路。但不管如何,便如先前所言,凌蘇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馬毅,再傳一道命令。讓苗通派人繼續追剿餘孽,取凌蘇首級者,賞千金,拜營將。”

    馬毅抱拳離開。

    東方敬擡了頭,繼續看着不遠處的江面。只要燕州叛亂慢慢平定,北渝的重心,亦會慢慢轉到西蜀這邊。

    到時候,雖然不至於全面開戰,但諸如一些小規模的衝突,並不會少。

    道阻且長,西蜀的路,還需披荊斬棘。

    ……

    “青鳳?”站在長陽皇宮之外,常勝一時皺住眉頭。

    在他看來,這分明是一個極壞的消息。天下之人,喜歡以酒論英雄,譬如五謀,譬如十名將……現在,五謀都已經故去,西蜀境內又忽然多了一個青鳳。

    常勝雖然明白,亂世之中,英雄輩出不算稀奇。但目前來看,西蜀的接任之人,實在是太快了,快到讓他目不暇接。

    跛人要留守江南,他還想趁這個機會,繼續在蜀州發動謀攻。要知道,西蜀十州中,蜀州是重中之重,已然是西蜀王都。

    “聽說,是徐布衣從西域帶回來的人。”作爲鐵刑臺的頭領,此時的閻闢,在旁聲音凝重。

    常勝搜刮腦海,過往的情報裏,並沒有提過此人。

    “閻闢,徐蜀王在西域的事情,可有更多的情報?”

    閻闢搖了搖頭,“軍師,西域離着太遠,沿途又有玉門關,餘當城,還需千里迢迢趕入,探子不容易滲透。”

    “青鳳……我記得,毒鶚先生有一徒子?”常勝忽然想到了什麼。

    閻闢語氣好笑,“軍師,那可是個垂髫兒,纔剛束髮。我兒閻州,便與他同歲,昨日還在吵着吃橘子呢。”

    常勝沉默了會,“茲事體大,傳令埋在西蜀的探子,想辦法查清青鳳的身份。我倒是很好奇,徐蜀王從西域,帶了一個怎樣的人回來。”

    閻闢急忙抱拳。

    “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很多。主公平叛大勝,徐蜀王自西域而回,毒鶚身死,東陵覆滅,左師仁敗亡……連那位糧王的隱麟,也被跛人逼入了死地。”

    “我總感覺,在北渝和西蜀之間,該有一些變化了。”常勝眉頭又忽而皺起。他今年二十四,但此刻,滿臉已經是滄桑之氣。

    “軍師,刺殺的好手,已經快到南海了。”閻闢再度露出笑容,“到時候,南海局勢一亂,於我北渝而言,必然是一場大喜——”

    常勝擡手,止住了閻闢的話,“安排的人,我自有打算。南海之亂,當要選取一個時機,要在跛人分身乏術之時。若不然,南海的事情,會翻不起什麼水花。”

    “新上任的盟主,也需以最快的時間,收攏兵勢,封鎖南海諸州。”

    天下皆知,南海盟的趙棣極爲親蜀。有他在,斷不會出現背投之事。所以,這也是爲什麼,要派出刺客好手的原因。恐一擊不成,常勝甚至還安排了兩次後手。

    還是那句話,至始至終,他從來沒有小看西蜀。他的老師,在生前,一直在孤立西蜀。當真是一語成讖,西蜀不僅從亂世裏存活下來,還成了南面的最大的政權。

    常勝沉了沉臉色,拋開了思緒。

    “黃之舟最近如何?”

    “這幾日,正準備與車家的姑娘結親,連我都收到了喜帖。軍師,訓練水師的事情,要不要派他過去?”

    “不急,我另有打算。”

    北渝的水師,都會現在紀江操練,等熟悉各種水戰之後,再派遣到襄江岸邊的恪州。但有一個極爲不好的缺點,紀江和襄江並不相通,意味着,各種造船事宜,暫時只能在襄江準備。

    天色昏下。

    等閻闢告辭,常勝才邁着腳步,往書房裏走。只剛進去,便發現已經有兩個人,等在了裏頭。

    “主子,人來了。”

    常勝沉默擡頭,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在這種節骨眼上,他需要一個能掌控全局的大奸細,留在西蜀境內。

    面前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並無任何矯情,常勝擡手長揖。

    “北渝之大事,以後便要勞煩先生了。莫要忘了,先生曾答應我的事情。”

    面前人猶豫了下,久久才嘆出一口氣,衝着常勝起手回禮。

    “待有一日,北渝鯨吞天下,南征大成,先生必功不可沒。”常勝穩穩而立,聲音裏滿是期待。

    ……

    成都王宮外的天空,已經是昏昏沉沉。

    坐在王座上,徐牧皺着眉頭,看着手裏的信。信是東方敬送來的,裏頭的內容,分析了最近的戰事,蔣蒙的舉動,以及糧王大勢已去的情報。

    這些東西,徐牧都沒有意外。但讓徐牧一時沉默的是,在信的最後,東方敬以局勢的僵局,結合最近鐵刑臺的動向,猜測了一件事情。

    北渝的小軍師,極有可能,會想盡辦法,在西蜀埋下暗子。等到南北之戰時,用作殺計。

    這和賈周當初,何其相似。謀略之攻,原本就是各憑本事,你來我往。

    “狗福,你怎麼看?”將信遞過,徐牧擡起頭,看着火燭旁邊的少年。

    少年看了一會密信,想了想,才認真擡起頭。

    “西蜀境內無大世家,只能以軍功擢升,至少拜爲營將,方能有所作用。和老師相比,北渝小軍師真想埋子,並不算難分辨。一二年後,南北之戰將啓,埋子的時間不會足夠。最有可能,他會走一條偏路。”

    “什麼樣的偏路?”

    “世家提拔,會破格重用。但我西蜀,一向以戰功選拔,非戰功者,即是偏路。”

    “狗福,很不錯。”

    少年仰頭,目光裏有了閃動,“天下之計,無人能出老師左右。吾,不過拾了先人牙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