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發展才是硬道理!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一兩故事換酒錢字數:2314更新時間:24/06/28 15:09:19
    洪武十八年,三月二十。

    小雨。

    花綸已收拾好了行李,準備趁夜離開應天府,這次的科舉,對他而言,猶如大夢一場,只是夢醒之後,卻是格外的悲慘。

    他爲會試第一。

    本該一路扶搖直上,鵬程萬里。

    結果因爲夏之白,他直接淪爲了笑話。

    起初,他還想着忍受一番,想着只要再堅持一下,等到殿試結束,得到一官半職,便直接上書告病修養,等風頭下去,再去述職。

    只是隨着朝廷對殿試的無理由推遲,一下把他們一甲的三人推到了風口浪尖。

    不少同期考生,都在暗中私語,認爲是他們三人敗壞了士人名聲,引得朝廷不滿,這才特意推遲了殿試。

    目的也很簡單。

    就是想讓三人主動放棄,保全科舉的名聲,挽回這屆科舉的聲譽。

    對於外界的傳聞,花綸即悲憤又無奈。

    因爲他同樣是這麼認爲的。

    若非如此,朝廷又豈會毫無理由的推遲殿試?還始終不給出明確的殿試時間?

    這不就是在等他們三人主動放棄嗎?在煎熬了一陣後,三人終於扛不住,於昨日遞上了棄書。

    他們放棄了。

    也在心中徹底斷了念想。

    只是真將棄書交上去時,花綸整個人都茫然了,也變得十分恍惚,很想嚎啕大哭一場,辛苦讀書十幾載,就落得如此田地?

    何等悲涼跟悽慘?

    花綸滿眼不捨的看着自己居住的客房,也是知曉,今日若是離開,再沒有回來的可能了。

    他的名聲已毀,再參加科舉,依舊會淪爲笑柄。

    他科舉的心已死。

    花綸收拾好行禮,靜等着夜幕降臨,準備趁夜色離開,門外卻突然響起起了一陣腳步聲。

    “噔!”

    “噔噔!”

    敲門聲隨之響起。

    花綸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一抹不安,他最近很怕見人,也很怕跟人接觸,總感覺別人帶着異樣的神色。

    “誰?”他坐在凳子上,沒有起身,就這般大喊着。

    “花公子,我是黃家書童,我家公子讓我來傳話,說有人看到夏之白回來了,眼下就在城外。”門外書童的聲音傳來。

    “誰?!”

    花綸猛地站起,快步去到門前,將屋門推開了,他目眥欲裂,雙眼死死的盯着書童,眼裏佈滿血絲。

    “你說誰回來了?”

    書童道:“回公子,夏之白。”

    “我家公子也是才得知消息,猜到你跟練公子恐還不知情,就立即讓我等來傳訊公子了。”

    “而今我家公子正趕去城外。”

    花綸閉上眼,深吸口氣,雙拳攥得很緊,額頭上青筋暴起,整個人已是出離的憤怒了。

    “夏之白!”花綸咬牙切齒的低吼聲,心胸已要被氣炸了,夏之白在這個節骨眼回來,不就是來看他們笑話的?也是想繼續羞辱他們。

    士可殺不可辱!

    匹夫一怒,血濺三尺。

    他花綸一怒,同樣能讓夏之白血濺五步。

    花綸折身回屋,只聽得‘鏘’的一聲清鳴,一柄寒氣逼人的長劍就已出現在手。

    “帶路!”

    “我要活劈了夏之白!”

    花綸沒有帶劍鞘,就這麼持着劍,去找夏之白,他要砍了夏之白,哪怕命不要,也要報復回來。

    不報此恨,天理難容!

    看到花綸如此動怒,書童也被嚇一跳,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在前面引路,一行兩人,很快就到了城外。

    城外飄着淅淅瀝瀝的小雨。

    只是原本平整的道路兩旁,已立起了不少的簡易木屋,很矮小,也很殘破,遮風避雨也不足夠。

    只勉強能容人。

    見到眼前一幕,花綸愣了一下,心緒微微觸動,他知道這些人來自哪裏,大多是從滁州逃難來的。

    壽州府發大水,受災人數十幾萬。

    雖然朝廷已下令沿路官府儘量收容難民流民,但依舊有不少流民逃到了應天府。

    理由很簡單。

    應天府是首善之地,陛下又是農民出身,必不可能不管。

    一路急行後,花綸見到了夏之白,他正站在一個小土包上,手裏拿着一個大鐵勺,一臉和氣的跟眼前的流民施粥。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想到自己因夏之白遭受的屈辱跟羞辱,他一下紅了眼,只覺一股熱血上涌,提着劍就朝夏之白衝去。

    他要砍死夏之白!

    只是花綸還沒有衝到前,就被突然出現的練子寧給拉住了,與練子寧同時出現的還有黃子澄。

    “練兄,你們拉我幹什麼?”花綸奮力掙扎開,望着練子寧跟黃子澄怒目而視,道:“這混賬把我們害的有多慘?你們不知道嗎?”

    “我們的一生全毀了!”

    練子寧神色複雜,苦笑道:“我知道,我對夏之白同樣恨之入骨,也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只是現在不合適。”

    “他正在給流民施粥,我等飽讀聖賢書,又豈能不明是非恩怨?一事歸一事,若是在這時含恨出手,跟夏之白這般小人又有何區別?”

    “我等讀書人,終還是有底線有良知的,就容他多活一陣。”

    “等施粥結束,定取他狗命!”說着練子寧眼中也浮現一抹殺意,還有一股滔天的恨意。

    他手中同樣有劍。

    花綸臉色變了變,最終也是點了點頭,將劍尖朝下了。

    黃子澄三人的到來,夏之白自是看見了,倒也沒有太在意,他知道三人爲何而來。

    不過三人沒有直接對自己動手,剋制住了,還是讓夏之白有些意外。

    大明的士人,還是有一定的良知跟道德底線的,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只是救人濟世,光靠聖賢書是不夠的,最終還是得靠生產力。

    尤其是在大明。

    他若沒記錯,大明朝兩百多年,有史策記載的天災便有三千多次,平均下來一年都是十幾次。

    這麼高強度的賑災救災,就算制度再完善,也會越來越捉襟見肘,因爲大明本身就缺錢糧。

    而賑災救災主要靠的就是錢糧。

    錢糧。

    就是夏之白接下來要解決的事。

    也必須去解決。

    壽州、滁州等地,按後世劃分都屬於安徽,這是從古至今的泄洪區,即便是後世也不免俗。

    不把生產力提上去,眼前這幅逃難景象,會在應天府不斷重演,直到壓垮地方百姓。

    等將鍋裏的粥分完,夏之白從小土包上走下,朝着等候多時的花綸三人走去。

    他要先把眼前事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