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弒父,奪位!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愛吃麻辣豬蹄字數:4575更新時間:24/06/28 15:02:47
    正月未過,呂布和劉備便離開了鄴城。

    他們一個要回揚州整頓兵馬,等開春之後向孫策發起進攻,要全面佔據揚州;

    一個按照劉協的吩咐,暗中領兵前往益州。

    袁紹並沒有把兩人的離去放在心上,因爲他現在也要忙於籌備對幽州的戰事,無暇分心他顧。

    袁府,議事堂。

    “元宵已過,大軍和糧草該整頓了。”袁紹看向審配說道。

    去年大肆進攻幽州,帶去的三萬大軍損失不少,需要重新補充,同時也要籌集足夠的糧草輜重,爲開春後的幽州戰事做準備。

    審配拱手回覆:“回稟主公,兵員一個月之內能夠補充完畢。不過武器裝備的配給以及後勤糧草的籌備還需要一些時間,但三月之前,定能籌備完畢。”

    “嗯,很好。”袁紹滿意點頭,並讚賞道:“將後勤之事交給正南果然沒錯,無論是糧草調度還是兵員募集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顯甫、顯奕,你們兩個都要多多學習。”

    袁熙和袁尚兩兄弟聞言紛紛拱手稱是。

    審配卻正色說道:“主公過譽了,配不過是盡責而已。主公在前線征戰本就艱苦,我又豈能不思爲主公分憂?”

    “還請主公放心征討幽州,我定當竭力保障後勤,不會出半點差池。”

    此言一出,堂內衆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瞥向了許攸。

    去年許攸妻小貪污糧餉一事鬧得可不小,爲了不使前線軍心動亂,審配嚴明軍紀,將其妻小一併斬首,以儆效尤。

    如今當着許攸的面說出這種話,多少有點傷人。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許攸聽到審配這番話後,主動上前一步道:“審治中所言極是,後勤關乎戰事勝敗,乃重中之重。”

    “上次我未能約束犬子,以致於犯下貪污糧餉的大過,差點影響主公討伐幽州的大計,是我之過,還請主公降罪。”

    說罷許攸向着袁紹深深作揖。

    見到這一幕,沮授、審配、逢紀,甚至連田豐,都露出了吃驚之色。

    向來自傲的許攸……居然主動認錯了?

    難道太陽從西邊升起了?

    便是袁紹,都對此有些始料未及,他看着眼前深深鞠躬的許攸,錯愕的同時,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了幾分愧疚。

    這段時間以來許攸的變化他都看在眼裏,如今更是當着審配等人的面拉下臉來公開向他認錯。

    袁紹最瞭解許攸的性格,知道他此舉不可謂不真誠。

    如此看來,他上次讓審配鐵面無私嚴格執法倒是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許攸畢竟跟了他這麼多年,兩人又是奔走之友,理當網開一面讓其以金代罰的。

    “子遠,起來吧。”袁紹微微一嘆,神色真摯地道:“此事已經過去了,而且那是你兒子犯下的過錯,與你無關,我又怎會遷罪於伱?”

    “你跟隨我多年,勞苦功高,又是我的至交好友。日後我要成就大業,也少不了你的輔佐。”

    許攸眼圈微紅,聲淚俱下道:“謝主公信賴,我定當會與審治中齊心協力,爲主公管理好後方。”

    袁紹神色柔和地將他攙了起來,好一副上下相宜之景。

    審配眉頭緊皺的看了眼許攸,腦海中滿是疑惑。

    他依然還記得不久前,許攸那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

    這才過去半個月,怎麼就發生了如此之大的轉變?

    審配心中不解,但他也明白眼下肯定不能提出這種疑問,否則定然會讓袁紹不悅,也會讓別人以爲他在故意針對許攸。

    安撫完許攸後,袁紹面向衆人道:“子遠知錯能改,以大局爲重,本將軍深感欣慰。戰事在即,我希望諸公能如子遠這般放下彼此之間的成見和矛盾。一切以幽州戰事爲主!”

    “諾!”

    衆人紛紛恭聲應諾,現場的氣氛都有些高昂。

    許攸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調整好情緒後,對袁紹說道:“主公,關於幷州,我有話說。”

    “嗯?子遠但說無妨。”袁紹這段時間對許攸改觀了許多,如今更是對他心感愧疚,態度也非常和藹。

    許攸心中早已整理好措詞,說道:“開春之後,並州牧即將領一萬精兵前去益州討伐漢中張魯。

    屆時幷州守備空虛,倘若鮮卑趁機來犯,則幷州危矣。

    攸以爲,當派心腹招募兵馬前去幷州,在並州牧討伐漢中期間,代並州牧鎮守幷州。”

    鮮卑這些年來雖然被高幹連連派兵討伐,但勢力真不算弱,甚至稱的上一句強,否則也不需要在幷州駐紮兩萬兵馬。

    這次高幹出征張魯,誰也不知道要離開幷州多長時間。

    鮮卑要是大舉進攻,幷州那一萬人馬還真不一定能擋得住,尤其還是在沒有主心骨坐鎮的情況下。

    “子遠言之有理。”

    袁紹起先並不把鮮卑放在眼裏,可前段時間便聽高幹提出過這個擔憂,今日又聽許攸這麼一說,心中也重視了起來。

    心中琢磨了一番,看向田豐等人,問道:“諸位以爲,遣誰去鎮守幷州最爲合適?”

    話音落下,袁熙和袁尚兩兄弟異口同聲道:“父親,孩兒願往!”

    衆人頓時紛紛看向兄弟二人。

    袁熙和袁尚也是眼含怒火看向彼此。

    最後袁尚率先開口道:“父親已允諾日後讓二兄牧守幽州,二兄還去幷州作甚?”

    袁熙神色不變道:“幽州畢竟還沒打下來。父親之前也說了,希望我能多積累一些治理經驗。

    此番替外兄鎮守幷州,正是學習治理一州的良機。三弟你年紀尚小,安心待在鄴城便是,還是不要與爲兄相爭。”

    “二兄還是莫要太貪心了!”袁尚心中有些惱火,眼中浮現一絲怒氣。在他看來袁熙都已經有了幽州,還要跟他爭奪幷州,簡直是可恨!

    兩兄弟都知道,父親袁紹非常看中外兄高幹。

    若高幹以漢中爲基,奪取了益州。屆時定然分身乏術,無力兼顧幷州。

    如此一來,這段時間誰在幷州,誰便能與高幹交好,或可通過高幹真正的掌控幷州。

    如此大的前景,兩人都想要一爭。

    袁熙淡淡的說道:“幷州乃重地,北有鮮卑,西有馬騰。三弟沒有統兵經驗,豈能逞強?”

    “你……”袁尚本來還想跟袁熙據理力爭,但袁紹卻開口打斷了他們兩的爭執。

    “都別吵了。”袁紹眉頭緊皺,掃了兩個兒子一眼,和已趕赴青州的袁譚相比,還是不夠穩重。

    掃了眼堂前的謀士們,袁紹說道:“你們都說說各自的意見吧。”

    他這番詢問,其實也是一種試探。

    想看看自己麾下的謀士,更傾向於他的哪個兒子。

    郭圖第一個起身說道:“主公,圖以爲讓二公子前去鎮守幷州爲好。”

    辛評亦跟着附議:“公則所言甚是,三公子畢竟年紀尚小,去了幷州後恐不能服衆。”

    這些年來,三公子袁尚頗受劉氏喜愛,再加上長得俊秀,因而袁紹有了立他爲繼承人的心思。

    而郭圖、辛評二人又向來與袁譚交好,心中希望袁譚日後能繼承嗣位,好使家族繁榮延續下去。

    此時自然竭力阻止袁尚前往幷州,推舉既不是長子又不是幼子,同樣也是最沒有競爭力的袁熙。

    逢紀冷哼一聲,絲毫不給面子的呵斥郭圖和辛評:“一派胡言!幷州將領皆是表公子親信,三公子乃是大將軍之子,去了幷州,誰敢不服,誰能不服?”

    說着,他向袁紹作揖道:“主公,我以爲應當讓三公子前往幷州,趁此機會好好歷練一番,日後也能更好地幫助主公牧守一方。”

    兩人各執一詞,互不退讓。

    表面上各有各的道理,實則是繼承人之爭。

    郭圖、辛評支持長子袁譚,逢紀作爲袁紹最信任的人之一,深知袁紹與劉氏鍾愛幼子,因而早早就與袁尚交好。

    同樣支持袁尚的,還有此時與逢紀關係並不融洽的審配。

    難得也附和了逢紀幾句。

    唯有沮授、田豐、許攸一言不發,眼觀鼻鼻觀心,不做任何表態。

    袁紹聽雙方說辭,只覺得各有各的理,一時之間頭大如鬥,不知如何抉擇。

    思索片刻,看了看田豐,又看了看沮授,最後將目光投向許攸。

    “子遠認爲顯甫和顯奕,誰更合適在元才出征漢中之期,暫代並州牧?”

    見袁紹詢問許攸的意見,袁熙心中一陣竊喜,而袁尚則臉色低沉。

    在場的衆人都知道,早在董卓霍亂朝綱之前,許攸便與袁熙叔侄相稱,私底下關係很不錯。

    許攸摸着鬍鬚沉吟,許久後才給出回答:“回主公,我以爲讓三公子去幷州更好。開春之後幽州戰事將起,二公子日後既然要領幽州牧,自然需要跟在主公身邊增長經驗。”

    這個回答,頓時讓袁熙和袁尚措手不及。

    袁熙表情呆滯,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袁尚面露喜色,暗中給許攸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目光之後,趕緊對是袁紹躬身作揖。

    “父親,如今大兄鎮守青州,二兄也將要鎮守幽州。孩兒不才,也想爲父親分憂!請父親准許孩兒暫代外兄鎮守幷州!”

    袁紹心中本就屬意幼子,見此也不再猶豫,點頭道:“既如此,那便由你暫代高幹鎮守幷州。此去幷州,莫要讓爲父失望。”

    “孩兒領命,必不負父親所託!”袁尚當即單膝跪地抱拳,擲地有聲地說道。

    一旁的袁熙再也難以壓抑心中的怒火,放下了一切顧忌,竟是當着所有人面,開口質問袁紹:“父親爲何不讓我去幷州!我到底哪裏比三弟差了!父親爲何總是偏心三弟!”

    在場的謀士,全都傻眼了。

    袁熙如此城府,難怪無人支持,也難怪作爲實際上的長子,也不被袁紹看好。

    角落處的賈詡,輕輕晃動羽扇,藏在羽扇後的嘴角,微微揚起。

    “放肆!”

    袁紹勃然大怒:“這是你跟父親說話的態度嗎!!”

    袁熙不爲所動,冷笑道:“難道孩兒說得不對嗎!大哥過繼給伯父袁基後,我才是家中長子!父親爲何如此偏心三弟!”

    “啪——!”

    袁紹氣的一巴掌狠狠抽在了袁熙的臉上,直接抽的他嘴角都淌出了鮮血。

    “主公息怒!”

    衆人大驚,紛紛上前拉住袁紹。

    生怕他一怒之下,將袁熙給打死了。

    袁紹的臉色已經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他用冰冷的目光掃了袁熙一眼,吐出三個字:

    “滾出去!”

    袁熙左半邊臉頰高高腫起,狠狠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議事堂。

    “父親……”

    袁尚咽了一口唾沫,此時他心中又驚又喜。

    驚的是沒想到袁熙居然敢當衆忤逆父親。

    喜的是經此一事,袁熙恐怕要徹底喪失爭奪嗣位的資格!

    “今天到此爲止,都退下吧!”

    袁紹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壓抑在心中的憤怒。

    然而,就在衆人準備退下之時,本就身體不好的袁紹因袁熙頂撞忤逆而怒火攻心,竟然昏倒在地。

    “主公!”

    “父親!”

    “快去傳醫官!”

    一片混亂中,許攸和賈詡對視一眼,隨後在袁紹被送入廂房之後,相繼離開。

    ……

    袁熙府邸,書房。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袁熙整個人幾乎陷入到了癲狂之中,握着劍在書房內瘋狂亂砍,將整個書房都弄得一片狼藉。

    “二公子如此沉不住氣,怎能成就一番大事?”

    袁熙聞聲回頭看去,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賈詡。用劍指着賈詡,冷聲道:“剛剛在父親府上,你爲何不幫本公子說話!”

    此時他頭髮散亂,雙眼之中佈滿血絲,左臉腫脹,有着清晰可見的巴掌印。

    賈詡用羽扇撥開了袁熙的佩劍,輕輕搖了搖頭。

    “選擇誰去暫代並州牧,大將軍早就與許攸通過氣。否則你以爲許攸爲何會推舉三公子?

    更何況,即便大將軍讓你去幷州又能怎樣?

    幷州和幽州一樣,都不重要。重要的從來都只是冀州。

    當大將軍允諾你幽州牧的時候,你就已經失去了嗣位繼承權。”

    袁熙聞言,頓時想明白了爲何與他關係更好的許攸會推舉袁尚。

    原來父親早就做出了決定。

    他死死咬着牙,只覺得心中無比悲痛。

    持劍的手顫抖不已,最終無力垂落了下來,整個人也癱坐在地,彷彿一下子斷了脊樑。

    “你走吧。”袁熙雙目無神的看着地板,心灰意冷地說道:“父親本就偏愛三弟,我今日又忤逆了他。如你所言,我已經失去了嗣位繼承權。”

    “未必。”賈詡走到袁熙身前,壓低聲音道:“還有最後一條道路,就看二公子想不想把握,敢不敢把握住。”

    “什麼道路?”袁熙猛地擡起頭。

    賈詡蹲下身撿起地上的佩劍放在袁熙手上,隨後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弒父,奪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