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難道不是嗎?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四更不睡字數:2254更新時間:24/06/28 14:59:24
    人們常說人生何處不相逢。

    但有的時候,相逢對於陳長生這樣的人而言,卻又尤爲奢侈。

    不知哪次醒來,曾經的故人便不在了,便也再也沒有了重逢。

    陳長生時常在思考着自己活着的意義。

    他常說自己俗不可耐,卻如今想想,卻連個俗人都不如,至少他們都有着自己想要的東西,有着自己的追求,儘管這樣的追求有些模糊不清,但總是要比陳長生好太多太多了。

    在那輪迴之中,陳長生閉上雙眸做了一場夢。

    夢裏是數不清的重逢,好似回到了那秋月坊,回到了青山城,過着那般愜意舒暢的日子。

    可這一切,卻又在霎時間被打斷了。

    他就好似被人從水裏硬生生的拖起來了一般,醒來過後,不停的喘息着,久久難以回神。

    魔君看着他,問道:“你瘋了?!”

    陳長生擡眼看向了他。

    魔君有些憤恨,說道:“你看看你想什麼樣子,我將你從那大夢里拉出來,不是讓你重新畫一場夢的!”

    “你瞧瞧你的模樣,跟那些自甘墮落的人有什麼區別?”

    魔君上前抓住了陳長生衣領,質問道:“只有你,才能改變這一切,你明白嗎,只有你!可怎的就成了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我將一切的希望都寄託在了你的身上,你明白嗎,你要活着,而不是沉醉在夢裏,甘心做個廢物!”

    陳長生伸手推開了魔君抓着他的手,說道:“你爲何又要救我?我沉入夢中,那你就能去做你想做的一切,難道不好嗎。”

    魔君看着他,未再開口。

    陳長生看着他,說道:“何必藏着掖着,從一開始這不就是你布好的局嗎,你奪我肉身也是假的,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去覆滅這天道,你只是將我認作是揮舞的刀劍,劍繡了,那便磨一磨,你之前在人間所做的一切,不正是在磨劍嗎?”

    魔君見自己的心思被說穿,也不再掩藏,他踏步向前,目光凝視着陳長生,說道:“你早便明白,是吧?”

    陳長生偏過頭去,說道:“大聖最終會敗予如來佛祖,天庭再廣也鬥不過整座山海,故事從一開始就是安排好的。”

    他接着說道:“不管你還是這天道,始終都在抓着陳某不放,這有什麼意義呢?我與你沒有同樣的抱負,陳某如今,一心只想修行,看看這大千世界。”

    魔君看着他,卻是忽的發笑,說道:“修行?”

    “真是可笑。”

    魔君說道:“你要修行什麼?莫不是覺得自己煉心修身就能斷絕這些七情六慾了?”

    “你在想什麼?!”

    魔君說道:“你我本就是情慾所化,何來斷絕之言?所謂太上無情,無論你我,都是走不通這條路的。”

    陳長生看着他,平靜說道:“陳某難道不明白嗎?”

    魔君怔了一怔,他看着陳長生。

    卻見陳長生搖了搖頭,再沒有半句言語。

    他離開了這片夢法,再回神時,已經不在這一片夢法之中。

    陳長生走進了那輪迴之中。

    魔君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挫敗之感。

    他坐了下來,思索着這麼多年以來的謀劃,好似一瞬之間,所有的一切都付之東流。

    好似自己心中也跟陳長生一樣生出了疑惑。

    他們到底都在求什麼?

    只不過都似窮途末路的瘋子罷了。

    .

    .

    天下遼闊。

    陳長生醒來後去玄九仙山看望了青火。

    青火在這裏待的還算舒坦,沒有任何人爲難他。

    陳長生見此也放心了。

    “往後你便留在這裏,如何?”

    青火聽後有些茫然,它本意是想跟着陳長生走的。

    陳長生卻是搖頭,說道:“陳某帶不走你。”

    他解釋不清,青火很是鬱悶,但最終還是答應留在了玄九仙山。

    陳長生也就此走上了又一輪的道路。

    當他打開那一幅輿圖,再觀之,卻發現這一頁紙張根本就無法包容這一整座天下。

    紙張小了。

    待陳長生再看去,才發覺自己與身旁的山到底是多麼的渺小,甚至渺小到落在那輿圖上只是一個點。

    “誰人不似這天地間的塵埃呢。”

    陳長生輕嘆了一聲,接着落筆。

    他總會找一些自己要做的事情。

    儘管這樣活着,很是無趣。

    這一路上,陳長生沒有認識很多的人,多是萍水相逢,眨眼即散,他對於這些紅塵因果感到厭惡,越是深交,越是讓自己心中難安。

    他在逃避,但逃避何嘗不是一個解決的法子呢,更別說,他只有這一條路可以選。

    他陳長生,註定做不到太上無情,更無法像九霄子一樣,自斬身情,因爲他才是被斬去的七情六慾。

    陳長生走過了許多道路。

    慢慢的他的身上多了許多東西。

    身後的書箱,頭頂的斗笠,只因這雨水太重了,從南到北,陳長生快走到頭來。

    這片地域自然也是有盡頭的,來時是在荒海,盡頭一樣也是如此。

    再度翻開那輿圖,一大片地域已經都被畫上了範圍記錄了地名。

    但左右兩邊,仍舊還有許多空白的地方。

    這片地域,南北橫跨數萬裏,只是走一遍又怎麼能看的清呢。

    他還得繼續往前走。

    陳長生在這荒海邊的漁村裏暫且休息了幾日。

    這些天他時常會在海邊垂釣,風浪很大, 卻又別有一番滋味。

    漁民釀的酒滋味很是不同,很辣,足夠熱烈。

    陳長生便喝着酒,觀望着那一望無際的荒海。

    偶爾釣上一條魚來,也能飽餐一頓。

    “道長。”

    一個黝黑的小夥走了過來。

    “道長今日釣上魚了嗎?”

    陳長生看向來者,這人是漁村裏漁夫的兒子,年歲不大,但卻已經能夠自己下海捕魚了,是個能幹的小夥。

    “沒呢,今日風浪小了些,魚兒都在遠處。”

    小夥說道:“要我說,還是得找艘船出去釣才是,這邊水不深,沒有大魚。”

    陳長生道:“有時候要看運氣,說不定也會有大魚來岸邊的。”

    小夥駭了一聲,說道:“道長是高人,跟我們當然不同,像我們這些靠着海吃飯的人,卻是沒有時間像道長這樣,道長釣魚,不是爲了活着。”

    陳長生聽到這一翻話,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