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六章: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四更不睡字數:2336更新時間:24/06/28 14:59:24
    見那屍首遍地,無數人戰死沙場。

    恍有血流成河之象。

    陳長生凝視着這一幕,心中暗暗搖了搖頭。

    此城將破……

    大勢已去。

    這座城乃是這邊域第二道防線,過此關隘,再破那最後一城,北漠大軍便能直入此天下,再難阻擋。

    城中有處酒肆,值得一提的是酒肆的掌櫃是位女子,瞧着有些上了年紀,但卻仍舊風韻猶存。

    酒肆裏的客人都對這位掌櫃尤爲敬重,大抵是因爲打不過的原因,故而低頭,總歸是不敢去得罪的。

    在那櫃檯處,掌櫃正與一位女子交談着。

    又見一隻狸花貓趴在櫃檯邊上呼呼大睡着, 時不時翻個身,鬍子偶爾動動。

    “話說,掌櫃你真不走?北漠人要打進來了,怕是會屠城啊。”

    北漠人兇殘,屠城的事在過去的歲月裏也是時有發生,如今眼瞧着就要失守,城中的百姓也是在前幾天全數轉機到了最後的一座城,如今這城中,已經沒剩下多少百姓了。

    聽着眼前這姑娘的話,杜阿孃擦着杯子,搖頭道:“他們不會屠城的。”

    如意聽後道:“這如何說來?”

    杜阿孃道:“因爲在他們看來,這裏算是他們曾經的故地,本該就是他們的地方。”

    如意頓了頓,也覺得掌櫃說的有些道理。

    畢竟曾經的西蕭,便是北漠人建立的天下。

    如意說道:“但是掌櫃留在這裏,也不安全啊。”

    杜阿孃笑了笑,說道:“不用擔心我,誰來了都不見得拿我有法子,倒是你……”

    杜阿孃朝着外面望了一眼,那廝殺連天的聲音還沒斷。

    “不出兩個時辰,北漠人就要進城了。”

    如意卻是一臉嬉笑,說道:“掌櫃不怕我就不怕。”

    “你這丫頭年紀不小了,卻還這般玩鬧。”杜阿孃無奈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已經死了不少人了,那些武藝高強的也死了不少。”

    說着,杜阿孃去溫酒。

    溫了一壺酒,五個杯。

    如意未答,看着杜阿孃的動作,問道:“掌櫃這是給誰溫酒。”

    “酒肆裏的老主顧們。”杜阿孃這般說道。

    如意點了點頭,大致明白了些許。

    酒溫好了,但卻遲遲不見有人來。

    如意也未在意,只是掌櫃時不時會向門口看上那麼一眼。

    忽然間如意好像明白了什麼,問道:“他們去了城樓上嗎?”

    杜阿孃點了點頭,說道:“嗯,都是羣有血有肉的人。”

    如意微微低頭,有些失神,莫名間卻是瞧見了那熟睡的貓兒。

    “狸花,別睡了!別睡了!”

    如意將那貓兒給搖醒了。

    狸花睡眼朦朧的,打了個哈切,問道:“吃飯了?”

    如意扶額,杜阿孃也不禁笑出了聲來。

    這貓兒的確有趣。

    如意撇嘴道:“外面廝殺聲漫天的,你也睡的着啊。”

    狸花唔了一聲,說道:“狸花應該睡不着嗎?”

    如意聽後哭笑不得,伸手在其腦袋上敲了一下。

    玩笑胡鬧之間,門口卻是忽的傳來了動靜。

    一個渾身染血的人提着一把短刀走了進來。

    那袖子打着結,鮮血順着打結的袖口滴落了下來。

    如意不認得這人,她才來到這裏不算久。

    杜阿孃目光望去,見那人一步步走來。

    “掌櫃,來碗熱乎的吧。”

    杜阿孃道:“你這手再不處理,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搖頭。

    杜阿孃輕嘆了一聲,隨即去將那溫好的酒和酒杯取了出來。

    可惜,溫好的酒杯沒用了。

    那人提起酒壺就往嘴裏大灌,咕咚幾口下肚,半壺酒就下肚了。

    暖意入腹,讓這人稍微緩和了些許,臉上多了半分血色,但又很快淡了下去,依舊蒼白。

    “多謝掌櫃,不過我怕是沒銀子付酒錢了。”

    掌櫃道:“算我請你的。”

    “嗯……”

    那人牽強的擠出了一抹笑意,隨即卻是猛咳了兩聲,一抹鮮血從那齒縫之間溢出,又將其狠狠咽了回去。

    提着斷刀的人舒了口氣,道了一句:“走了……”

    杜阿孃的目光望着。

    那人一步步走出了門去。

    如意、狸花以及掌櫃的目光都望着那人。

    卻見其前腳邁出了門,擡頭望了一眼在那風沙之下稍顯昏黃的天空,身形一晃便倒了下去。

    撲通一聲,便見沙塵捲起,那人的氣息也由此斷絕。

    狸花一怔,“他他他……”

    如意伸手安撫了一下狸花。

    狸花左右看着,一時有些無措。

    這人怎麼就睡了?

    如意問道:“這是掌櫃的老主顧?”

    杜阿孃點頭,說道:“嗯,老主顧,什麼名字我記不得了,反正是個胡鬧的主,一行五個兄弟,從南邊逃到這來,聽他們說是殺了某個貪官,被朝廷追殺來着,早上他們幾個往那城牆上去的,還叮囑我給他們溫一壺酒。”

    杜阿孃無奈一笑,說道:“照他們那浪蕩的話說,溫一壺酒的時間就能將那羣北漠人殺的片甲不留。”

    說着,掌櫃的神色暗淡了下來,說道:“去的時候五個人,回來就剩下了一個,一壺酒也沒喝完,出門倒頭便睡了……”

    如意嘴脣微張,聽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爲什麼啊,他們又不是這裏的人。”

    “興許是想當大俠吧。”

    如意聽後恍惚了些許,她道:“又不是小孩了。”

    杜阿孃道:“不是都說至死年少嗎,興許是這樣吧。”

    如意瞧着那門外倒着的屍首,已經沒得救了。

    倒不是他們心狠不救,而是這人,本身就不想活了,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死了,就留下自己一個活着,那是無比煎熬的。

    喝了那說好的酒,索性安心的一同去了。

    如意看向掌櫃,說道:“掌櫃上次搶了我的槍,不妨暫且先還我?”

    杜阿孃頓了頓,說道:“現在去沒意義了,北漠人要進城了。”

    如意笑了笑,說道:“怕什麼,教我槍法的先生說,握槍之人,當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我鎮城門,少說能殺七八九十個。”

    杜阿孃猶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那貓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柄長槍還給了如意。

    長槍入手,如意細心的撫了撫槍身。

    “我去去就回。”

    如意走的灑脫,沒見她回頭。

    貓兒跟了過去,寸步不離。

    杜阿孃目光望着,卻是想起了什麼,口中呢喃道:“這丫頭,倒是有些像是當年的木倉。”

    握槍的時候也是這般,氣勢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