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 求婚其二

    2010年。

    顧嘉兒的大四下學期，感覺每天都充滿了幸福快樂的氣息。

    她很想借用DNF裏面賽麗亞經典的一句臺詞來表達心情：“今天，也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自己愛得那麼深情、愛到不可救藥的男孩子，向自己求婚啦。

    她的生活因此如同多了油畫般炫彩爛漫的顏色，做什麼事情都是開心樂觀、高興到想哼歌的那種。

    以至於求婚的戒指，也時時刻刻的戴在手指上。

    即使是已經上大四了，很多同學都逐漸在往“成年人的世界”過渡，經歷過了戀愛或者是被家裏催着相過了親，可顧嘉兒上課時手上明晃晃的鑽石閃光，還是震驚了同學們一整年。

    “媽媽~沒愛了，你不寵你最小最好的女兒了。”

    “嘻嘻。”

    現在則是已經遠遠無法相提並論了。

    顧苓依紅着臉低下頭：“搞這麼大陣仗幹嘛呀……”

    “大學本科四年，除卻專業課的課堂，我從大學中結識和見證的人們，教會了我更多：踢球踢輸了卻仍樂觀歡慶的‘美中不足’球隊，平常艱辛卻見真章而各自發光的餛飩師哥與果哥，在晚會停電時卻演奏出更華麗樂符的師生朋友們……”

    顧嘉兒全程看着姐姐的表情變化，見到她露出自己期待中茫然無措的小表情，她才滿意地點點頭：“嘻嘻，苓依，沒想到叭？”

    顧嘉兒不否認，接着說道：“我給哥哥說啦，我們姐妹兩個心意相通，他直接問我就好了呀。”

    顧嘉兒抱住自家姐姐，輕輕搖晃身子，笑兮兮地說道：“我可是做出了特別大的犧牲，才甘願勉強充當一次哥哥的小姨子，陪着他去挑給你的戒指的，苓依你是不是要謝謝我？”

    “好複雜的表呀，還要寫簡歷……從小學開始寫起，居然還要寫證明人，寫小學班主任嘛？”

    “可是媽媽，我想和哥哥還有苓依出去玩一玩。”

    周圍相熟的同班女同學，已經滿臉八卦地興奮着輕輕搖晃她的胳膊。

    反倒是顧嘉兒有事沒事往家裏打回電話。

    家鄉菏市的也對上了……

    “嘉兒，沒事兒你不用給家裏這麼勤快的打電話的……”

    “苓依，你有沒有聽到身邊的同學和朋友們說，我們兩個越來越像啦？”

    畢業生代表，這一榮譽差事，自然落到了路滿的頭上。

    “唔，反正，嘉兒你不要多說，就看看他籌劃的求婚，可不可以滿足我的心理預期！”

    “你早就知道了？”

    而顧嘉兒大學四年來一直“哥哥”“哥哥”的叫的人是誰，她們數媒班的同學們，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情況特殊，不能提“最”的字眼……

    臺下的畢業生們，在短暫的愣神帶來的寂靜後，接而爆發出更爲猛烈的掌聲、口哨與尖叫。

    “所以，值此大學時光畫上句號的重要時刻，我事先請求了校長們，允許我在這裏，完成人生的另一場大事！”

    “那不就是路師哥麼，他們談了大學四年吧？一直挺恩愛圓滿的。”

    畢業典禮在五月初。

    “嘻嘻，畢業典禮，這不就選上了嘛，這次是實至名歸！舍哥哥其誰！”

    “苓依，原來你還蠻會給哥哥出難題的。”

    “路師哥，你好樣的！”

    “感謝濱海師大讓我收穫了彌足珍貴的友情，以及——愛情。”

    “真假啊！我們連甜甜的戀愛都還沒談過，你就一步到位啦？畢業之後馬上步入婚姻殿堂？”

    “顧嘉兒，姐姐可沒授權給你亂表態。”

    顧嘉兒無聊地一條條填下去，直到看到一欄，【婚姻狀態】。

    “是當時彈《夜鶯》的那個女生？顧苓依？”

    路滿念稿子的聲音經由太陽之聲廣播站的音響，從陽光會場傳遍校園。

    “好好好，怕了你啦。”

    “沒救了你。”顧苓依瞬間就不想和這個笨蛋妹妹說話了。

    顧苓依：……

    “苓依。”路滿微笑，這個問題沒有懸念，只有一個既定的答案，他正式問了出來，“嫁給我，做我老婆好不好！！”

    顧苓依和顧嘉兒配上文學大類的粉色領子學士服，互相打量欣賞，感覺十分搭配。

    “最好的女兒，這一點，你留着和你姐姐去爭一架吧。”

    “同學們，我們即將迎來嶄新的人生階段……”

    誰讓他是自己深愛的男朋友呢。

    還是對男朋友有特別足的信心，期待他給自己一場永生難忘的求婚儀式叭？

    嗯，而且也快了，他們都即將畢業，顧苓依有強烈的預感，路滿他不會拖太久的。

    顧苓依輕戳了一下妹妹的耳垂，說道：“讓那個大豬蹄子猜去吧，別想作弊走捷徑，哼！考驗他和我的默契的時候到了。”

    “一定是的！這也玩得太大了！畢業典禮誒！”

    “嫁給他！”

    “額嗯嗯嗯……”

    所以顧苓依立即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她吃味地哼了一聲：“你們小情侶兩個去逛首飾店，和我說幹嘛呀，我又不羨慕，哼。”

    看到路滿迎着諸多掌聲登上主席臺，雙胞胎姐妹心中也爲之自豪和開心。

    校長完全支持他們這次的求婚儀式，並代表濱海師大準備了一份賀禮。

    “不過，這戒指做不了假誒，嘉兒，你真的被求婚啦？”

    “ohhhhh——”

    聞藝：……

    聞藝忍不住說道：“媽媽忙。”

    “顧苓依你講不講道理，密謀求婚這種事！是可以提前告訴你的嘛！”

    “師哥~”顧苓依杏眼顫動，輕盈地迴應路滿。

    “額嗯嗯嗯……差不多叭。”

    顧嘉兒叉腰大聲：“我被求婚時，你也知情，你也沒有提前給我打個預防針呀！”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的“姐夫”，就是她的男朋友呢？

    顧苓依心跳仿若漏了一拍，接着是更爲激動的心跳加速。

    “想起來了！還是大一那年！顧苓依同學還穿過了整個舞臺會場，去吻了當時合奏笛子的‘全民公敵’！”

    “沒事呀媽媽，我這段時間不忙，想和你多聊聊~”

    有些小緊張，顧苓依調整了下呼吸，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已經是微不足道的小問題了。

    掛掉和聞藝的通話後，顧苓依沒好氣地揉亂顧嘉兒的頭髮：“連媽媽都煩你了，哼。”

    “你哪來的男朋友呀，整天就是見你學校和創業園區兩頭跑，天天獨來獨往的。”

    身邊一陣嘈雜的嗡嗡亂響。

    顧嘉兒眼睛一亮，對着顧苓依說道：“可以填求婚嘛？”

    “嘉兒，你是已經訂婚了嘛？”

    “請允許我，向大家介紹一下，同樣在今天畢業的，2006屆新聞學院數字媒體技術系的，顧苓依同學——”

    “我早說了呀，我有男朋友的。男朋友向我求婚啦！”

    “苓依！”

    娃娃親……如果只算青梅竹馬的話，這一條對上了。

    像是妹妹那樣，很簡單的家庭溫馨小場面，在兩家父母親友的見證下，用一個始料未及的驚喜遊戲，訴說出相互的愛意，就已經特別完美啦。

    “嗯？”

    路滿身邊，站起了身穿金袍的校長，這位老教授慈眉善目，從身後變戲法一樣，抽出一個大紅喜色的卷軸。

    “大學這兩個字，到底哪一個更重要呢，大學之大，還是大學之學？”

    “emmm……”顧苓依頓時心虛地環顧四周，“嘉兒你小聲一點啦……”

    顧苓依想了想，確實偶爾任性一小下、嬌氣一小下，反而更像是在這段感情中蜜裏調油——有那麼相愛的感情基礎在，這點小情趣根本翻不了車啦，她是如此相信的。

    “哪兒的、哪兒的男朋友啊！你保密工作做的這麼好的男朋友，難不成也是你家鄉菏市的？你們其實門當戶對，有娃娃親？”

    顧嘉兒卻權當沒聽見，揪起姐姐苓依的一小縷頭髮，撓撓她的小臉蛋：“苓依，友情提醒一下，上星期，哥哥拽着我，又去挑了挑小鑽戒。”

    大一新生階段，有人還將初做證件照的路滿，與新生代表的那位女生作比較，後者有家裏人幫忙，作了個大學生賣藍莓賺錢的噱頭。

    “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

    顧嘉兒微笑了一下，想到了之前自己的性子，掩脣說道：“你現在反而有點我以前的那種感覺，嗯…所以說，這是哥哥寵着愛着你造成的，還是其實你本來就和我是超級超級像的呢？”

    就以自己愛他那麼深入骨髓的程度，顧苓依感覺，即使路滿敷衍了事，連戒指都沒有，只是一句“嫁給我吧”，她也會眼淚直接譁啦啦涌出來，下一秒馬上答應了他的。

    “媽媽媽媽~我們大四下學期沒有課啦，需要出去找實習，回來交上實習證明就行。”

    “是路滿他拜託你，來旁敲側擊試探口風的叭！”

    一旁的顧嘉兒也低頭，瞅瞅顧苓依的表情，發現姐姐原來在偷笑，她嘴角的弧度根本按捺不住。

    “顧嘉兒你說什麼！”

    ……

    這時，臺上再度傳來路滿清亮昂藏的聲音。

    “苓依，喏。”

    要不然，還一個女朋友會吃醋呢。

    在隆重而肅然的正式場合，談及青春年少的情情愛愛，更能引發同學們的共鳴與熱議。

    而在撥穗儀式前，照例還將有校長講話、優秀學生代表發言的環境。

    “路師哥！牛嗶——”

    小女兒打電話過來，就是給她故意添堵的麼？

    “那你們實習多長時間？兩三個月？就算是回家也可以呀。”

    等待許久的凌芝，從她的隨身小包裏，拿出了一個領夾麥克風，按開開關，別在顧苓依的學士領上。

    “謝你個球球。”

    不然，她們也不可能和路滿一直談下去、愛下去——最後還要一直在一起。

    “離譜的是，校長居然同意了！”

    “我……”

    “更重要的是，她是我的女朋友。”

    顧嘉兒把自己被求婚的消息，在全學院都搞得人盡皆知之後，她還感覺有些“意猶未盡”。

    真怕她脫口而出，是她的“哥哥”向她求的婚……

    大四臨近畢業，需要填很多信息表格，有一天，顧苓依和凌芝拿回來一張，讓顧嘉兒自己填好。

    當然，路滿那個大豬蹄子，哪怕再想省事，也不會將對她們姐妹兩個的求婚儀式搞成一樣的。

    ……

    她是如此，妹妹也是這樣。

    顧苓依氣鼓鼓地瞪顧嘉兒一眼：“你到底是誰的妹妹呀，居然瞞着我！”

    她相信，路滿會給自己一個同樣的驚喜，方式可能和妹妹的大爲不同，但用心程度肯定是比肩並行的。

    “嘻嘻，我去找哥哥，讓他給我蓋一個他的，顯得實習的企業比較高端。”

    顧苓依攬着雙胞胎妹妹的胳膊，笑眯眯地說道：“那時候你還很氣不過呢，滿臉的不忿，生氣爲什麼你的‘哥哥’沒有被選上臺。”

    “這個壞蛋，不會吧？”

    妹妹嘉兒的狀態好到不需要任何人擔心了，連媽媽聞藝曾經每天例行的查崗，也荒廢了很久。

    “閉嘴吧你，笨蛋妹妹。”

    “苓依苓依！你男朋友難道要？”

    “嘉兒，你還記不記得，大一入學的時候，新生代表沒有選路滿。”

    顧苓依下意識地緊張了一小下，爪爪緊緊拽住妹妹嘉兒的手腕。

    ……

    “我意思是…至少暗示我一下，讓我有點準備嘛！”

    婚戒太大的話，基本上日常不會佩戴；婚後妻子經常戴在手上的，反而往往是輕便素雅的訂婚戒指。

    “要麼就是整天和姐姐、還有你那位姐夫，混在一起，你哪有時間談戀愛呀。”

    路滿不禁失笑，其他的情侶之間，往往這時候要強調一下，這是我最愛最愛的女朋友……

    “我們的大學生活結束了，可以和我一起再經營一下婚後生活嘛！”

    顧苓依瞥了這個笨蛋妹妹一眼，在一起二十多年了，她太瞭解雙胞胎妹妹了，同樣地，路滿心裏打的小算盤，也逃不過她的猜測。

    “好，對你們不是難事吧，無論是從你們爸爸的廠子裏，還是你自己的公司，蓋個章就好了。”

    顧嘉兒知趣地閉嘴不反駁。

    顧苓依話是這麼放出來了，可是——她哪裏有什麼心理預期呢？

    聞藝吸了一口氣。

    顧苓依直了直小身子，頓時警覺。

    “填已婚還是未婚？”

    講到這裏時，全場一陣起鬨的“ohhh~”響起。

    “嫁給他！”

    “不會吧，嘉兒，你這要讓多少男同學傷心了啊。”

    顧嘉兒有些無奈：“難怪哥哥說你愛吃醋……”

    而路滿所在的中文系，也是粉色學士領。他被雙胞胎姐妹笑話，糙漢子和粉粉的學士袍特別不協調。

    “我認爲，是大字中隱藏的‘人’，最爲重要。”

    顧苓依說道：“想委婉地問問我，喜歡什麼樣子的訂婚儀式？”

    不就是被路滿求婚了嘛！至於天天掛在嘴邊麼。

    談婚論嫁時，一般正式的戒指有兩枚，一枚是克拉數大一些的婚戒，而還有一枚則是求婚和訂婚時用的戒指，可以是小一點的鑽戒，也有直接用素圈或者其他寶石的。

    在全體畢業生以及與會校長老師們的見證下，路滿隔空喊話臺下的顧苓依。

    “我去！在畢業典禮上？”

    臺下又是一陣如熱湯煮沸的喧譁躁動。

    “什麼神仙戀情啊，大學過成這樣，吾輩楷模啊！”

    顧苓依嫋嫋婷婷地起身，一步步走向路滿，在濱海師大畢業生們的注視下，她的體態纖姿、氣質出衆是那麼耀眼矚目。

    “好呀。”顧苓依笑得溫柔輕曼。

    “我們結婚叭，路滿~”